他一襲白衣站在斷崖之上,腳下被雲霧遮掩,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忽然一隻巨鳥從深淵中衝出,雙翅一展遮天蔽日,他輕握劍柄,揮劍斬去,隨後他便被一巴掌拍醒了。
“師父,你再晚一刻,我那一劍便能斬殺巨鳥了。”夜寒揉了揉盤的發麻的腿,昨夜師父傳他道法,他練著練著睡著了。
玄塵子雙眉一挑:“什麼巨鳥,你小子睡傻了?”
他舒展手腳,隨後打了幾拳:“師父,教我兩招防身唄。”
玄塵子對著他腦瓜就是一彈。
“砰”
聲音清脆。
“哎喲,不教也別打人啊。”
“這不是在教了,鐵頭功啊!沒聽過?”
“鐵..這招我不學!”
“有爲師陪你一路南下,需要防什麼身?我都打不過的,你上去打有用?”
夜寒揉著腦門嘀咕道:“切,昨日還不是靠我。”
昨夜聽師父說了九重天境界,他以爲師父是第五重天,請神驅鬼,坐見十方,卻不想只是四重天。原來除了讓人不明就裡的“氣”這世間還有一種叫“陰功”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陰德,在青狼幫師父能請神,就是耗費了陰功。
“你說什麼?”玄塵子眼睛一瞪。
他連忙找話搪塞過去:“徒兒方纔沒說話,對了師父,昨日打傷你的到底是什麼人?”
談及此事,玄塵子神情一肅:“不是人,我見他身上隱有黑芒,多半是位鬼差。”
“這麼說,青柳城有個五重天的修道之人?”
“嗯,爲師受傷後,算出有一線生機在青狼幫,見到你後,我便錯以爲生機在你。事後想來,是有人做局,故意擾亂了天機,多半和姓高的有關。”
“師父怎麼不請神上自己身?”
玄塵子沒好氣道:“你以爲對方會等爲師燃香畫符?那桿平津帆什麼下場你也看到了,等神祇請下來,爲師早被對方劈成兩半了!”
夜寒聞言反倒有些不解:“那鬼差怎麼眼睜睜看著你請神上我身?”
“你也說是鬼差了,青狼幫當時那麼多習武之人,陽氣太重一時半會他不敢靠近,還有!”
“還有什麼?”
“平津帆的帳算你小子頭上。”說罷玄塵子走出客房,下樓而去。
留下一臉愕然的夜寒,憑什麼算我頭上?隨後他便恍然,昨日爲了攙扶他,師父的破桿子就扔在了青狼幫。那桿子髒的,起碼用了好些個年頭了,想到這,他連忙起身,追喊著:“師父!徒兒一定撿回來給你洗乾淨!”
臨近黃昏,青柳城外,兩個人走在官道上,身著青衣道袍,各持一桿平津帆。
一桿還是天地神算,另一桿則是半仙算命。
“師父,真看不出來?”沒戴斗笠,夜寒有些不安心。
“放心,眉毛一剃,臉凃黑點,你跟換了個人是的。”
夜寒在鋪子買道袍時,索性給玄塵子也換了一件。而青狼幫的桿子自然沒有撿回來,兩人找了個篾匠,做了兩桿新的,不過一番置辦下來,倒是沒餘錢買馬了。
兩人一番合計,決定不在青柳城逗留,打算一路南下,沿路算命賺盤纏。
“師父,趁路上無事,教我兩招糊弄人的手段。”
“什麼糊弄人!爲師可是貨真價實的占卜之術,等你到了二重天,冥冥之中自然能感受到天機所在。”
“徒兒身上的銀票可沒幾張了,光憑您一個人,怕是還沒到,咱們倆就要餓死街頭了。”
“爲師和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會算命的道士,自稱能前算八百年,後算八百年。一天,有三個進京趕考的秀才跑來問他,此番三人能考中幾人?若是說中,定有重謝。道士閉上眼睛掐指一算,便伸出一個指頭來。三個秀才追問他是何意,道士只說了句天機不可泄露,便閉口不談。”
隨後玄塵子伸出一指:“你可明白?”
夜寒搖搖頭。
“他們一共三人,如果一個人考中,這指頭就表示考中一人;如果兩個人考中,就表示落榜一人;要是三人都考中,就表示一齊考中;要是三個都沒考中,就表示一個也不中。”
“說白了就是含糊其辭,唬唬人?”
“若既不懂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又不通命理,那的確是如此。爲師與你說這個故事是想告訴你,在二重天之前,除了騙,沒別的法子,有道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願者上鉤....”
“師父,故事中的道士不會就是你吧?”
“咳咳,說什麼胡話!爲師是貪財的人?”
夜寒偷偷翻了個白眼,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師父當然不是,那後來三個秀才還願還了多少錢?”
“也不多,就五...你這小王八羔子別跑!”話說到一半,玄塵子恍然過來,對著見勢不妙撒腿便跑的夜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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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禹州邊界,有一處煙霞散彩,日月搖光之地,這裡有座雲臺山,屹立於蒼茫雲海之上,而在山腰處則有一座白玉石所鑄的山門,門額刻有三個大字‘雲臺宗’。
兩個看守山門的弟子正在閒談,忽然看見山下上來兩個人,定睛一看,瞧清來人相貌,連忙抱拳躬身。
等呂溫文帶著夜子睿走近,兩個弟子異口同聲道:“恭迎掌門回山!”
“免了,諸位長老可都在山上?”
“回稟掌門,除了毛長老昨日下山未歸,其餘三位長老此刻都在宗門中。”
聞言,呂溫文領著夜子睿跨進山門,登階而去。
待看不見呂溫文的背影,兩個雲臺宗弟子纔開口相談。
“方纔的掌門是正常的吧?”
“廢話,若是不正常,聽到我們喊掌門,早罵我們了。”
“不知道那個幼童是誰,能跟掌門同行。”
“不會是掌門發瘋時念叨過的小師叔轉世吧?”
“別胡說!小師叔都死多少年了,那幼童纔多大,至多八九歲而已。”
“你小點聲,我可不想再守兩年山門!”
在江湖上呂溫文這個名字,除了雲臺宗弟子,鮮有人知,但若提及虛陽子的名號,定然無人不曉。爲何玄塵子口中推崇的宗師人物會如此年輕?是天資稟賦?其實不然,別看呂溫文相貌年輕,其實已到知命之年。只因功法上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才變成了這般模樣,而且性情時而正常,時而瘋癲,所以在豐慶時,才讓人覺得反差極大,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