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敏笑嘻嘻的,在一羣淡定嚴肅的人中間,也只是抱著胸,像開玩笑一樣:
“我好像什麼都沒說吧,我上次回來剛好看見你求林師妹男朋友陪你過生日,不是嗎?”
聽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就算研究所的人都不怎麼熱衷聽這種類型八卦,都忍不住豎起耳朵。
只是大家都只靜默,沒表現出自己很在意這八卦一樣,眼神只稍微在轉圜的時候,從樓下的周欽和虞嫿身上牽連而過。
虞嫿驟然聽見宮敏說,她以前求周欽陪她過生日。
那些因爲年紀小而分不清別人是真的有事要忙,還是帶微妙惡意的時刻,突然間又捲土而來。
在她另一半還在樓下等她,她心帶輕盈的時候。
偏偏是現在。
那時看不懂周欽是短擇她,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和她的情緒,還真的自己給自己解釋,周欽可能是真的要忙,或是沒有那麼多精力。
她想不到青梅竹馬會惡劣到這個程度,攪擾她的判斷力,破壞她的自尊。
她以爲周欽還是小時候和她一起捏橡皮泥,給她疊紙飛機的周欽,總覺得他純潔,爲他找理由,事實證明她濾鏡太重。
她對人心想得太美好。
虞嫿沒有輕易開口,只是平靜到粹冷地看著宮敏。
事實上,虞嫿的確是從頭冷到腳。
她有段時間都以爲那些過去已經不存在了,很久沒有想起過那些因爲自己年輕而識人不清的過往。
已經時過境遷,卻有人再提起。
宮敏看著一貫不表露情緒的虞嫿,眼神冷漠地看著她,就知道戳到她痛處了。
她反而笑得花一樣綻放,那雙細長又精明的眼睛瞇起來,銳利似審視虞嫿:
“虞工,你也不能這樣吧,說到底是林師妹的男朋友,你這樣要是讓師妹知道了,以後要怎麼相處?”
虞嫿不和這種泥潭一樣的人交流,拿出手機,直接打給自家法務部的部長。
那邊接通後,虞嫿淡冷道:“申請一下調令調研究所三層從左第二個監控的數據,十分鐘以內我被人侵犯名譽權,煩請幫我起訴。”
那邊的部長聽見大小姐的聲音,立刻專業應:“好,我馬上出發固定證據,請您別隨處移動。”
她的視線從左到右,報了一遍在場的人:“證人是研究所的汪水,李佳,馮翔宇……”
聽著她一個個將在場的人名全部唸了一遍,讓人背後發毛,已經有相對怕事的人有點不自在,忙著離開。
儘管不知道她電話對面的是什麼人,但大家都噤若寒蟬,一時間意識到對面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一時間已經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而虞嫿手機對面的人和她恭敬道:“好,我這邊已經錄過音,您保持電話暢通,我們已經有人通知警署?!?
對面處理太多這種事,一時間都不用call999報警,直接發消息給相應的公職人員就可以很快協助他們,以合法方式拿到監控。
宮敏一時間都愣住了。
而虞嫿本就顏色薄淡的眼睛更顯得薄情冷漠,如同她坐在一個他們從未坐過的高位,居高臨下處理她這種渣滓:
“如果今天之後,我在研究所聽見任何一句謠言,我都認爲是你造謠?!?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汪水,去監控室等著,就說是虞主任要監控,別讓人動數據。”
被叫到的男學生心底有點震寰,不知道自己小導究竟是什麼出身。
畢竟從進研究所以來,他們幾乎都看不出她深淺,有時覺得她可能就普通人家,有時覺得是不是有可能她出身優渥。
連忙應虞嫿:“好的,我現在就去?!?
宮敏心裡猛然打起鼓來。而虞嫿看著她,重複強調一遍:“聽見了嗎?今天的謠言如果再出現,只可能也只會與你有關?!?
而帶著警察很快到場的法務來了,到場第一刻,虞嫿就淡聲道:“處理一下,正好證人都在場?!?
她直接下樓。
周爾襟還在樓下等她。
剛剛還聽著這些謠言的人瞠目結舌。
總共不過是七八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快,這麼迅速就叫人來處理了。
不像是普通人的路子。
像是…本身以虞嫿的生活環境,這是一件吃飯穿衣一樣容易的事情。
宮敏都沒想到,她以爲照虞嫿的性格,會悶著不說話,頂多反擊幾句又反擊不明白,畢竟虞嫿不怎麼會說。
到時候謠言甚囂塵上,就更不是虞嫿一張嘴說得明白的了。
此刻她有點輕震,不敢想對方竟然是這種方法對付她。
心跳得很快,快得人四肢好像都因爲失血麻痹。
而警察顯然已經準備做筆錄了,看了一眼剛剛路上登記的情況:
“你是剛剛侵犯市民名譽權的宮敏?麻煩和我們聊一聊?!?
虞嫿下樓,周爾襟等了二十分鐘,終於等到她的身影姍姍來遲,她似有些不高興,面色泛著寒白,本來就白的皮膚有一種沒有血色的既視感。
他打了一下雙閃。
虞嫿看見了,安靜無聲走向周爾襟的車。
而此刻,停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和林千隱說話的周欽,視線裡忽然間闖入虞嫿的身影。
她今日很少見穿了條溫婉的白色蕾絲長裙,裙襬一長一短有兩層疊著,配著紫丁香顏色的風衣,波濤洶涌的長卷發,走過來時那種嫵媚隨風搖擺的水冷感。
是剋制不氾濫的。
但她走向了另一輛車。
車窗搖下,露出周爾襟的側臉。
直到這時,周欽才猛然注意到,自己大哥一直停在旁邊。
有一種隱藏的心思被發現的慌亂感,他也不清楚大哥到底發現了什麼沒有,但視線卻忍不住往那邊看。
和他不同,大哥開了一輛相對低調的邁巴赫。
大哥來接虞嫿。
意識到這一點,他想錯開目光,卻更想看清楚這一刻他們的相處模式,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周爾襟忽然平靜看向他,還故意摁了一下喇叭,視線穿過好幾米,看不透也難辨。
周欽的聲音如同來自五臟六腑之內:“……大哥?!?
周爾襟卻依舊波瀾不驚看著他,淡淡道:“還有一個人沒叫。”
周欽握了握方向盤,才道: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