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到了啊，聽說上陽城酒醇人美，是這片大陸上最繁華的地方，到了以後爺一定要……誒誒，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也是，想來平時你也沒怎麼去過這種地方，無妨，小爺便帶你去見識見識。”
似是怕他再說下去，慕宸插話道，“凌少爺，此行我們任務在身，並不宜在城中現身停留。”
凌墨吟倒是看似大氣地擺了擺手，“別總少爺少爺地叫嗎，顯得你我二人多生分呀。”還順手地拍了拍慕宸的肩。
指若蔥根，白皙修長，若是砍下來，是不是也算爲各國幸事。慕宸看著凌墨吟的手若有所思，直看得他脊背發涼打了個哆嗦。
“你有沒有感覺有點冷。”凌墨吟抱著手臂挪遠了兩步。
慕宸移開了目光，向盛京城走去，去尋比較容易悄悄溜過去的角落，西南……
“你來過這吧。”凌墨吟的聲音正經了起來。
慕宸站在了原地，扭頭看他，凌墨吟卻已經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走上前來，開玩笑道，“隨口說說。”
這是慕宸第一次正色打量這個人，或許，他沒看起來這麼簡單。扮豬吃老虎嗎，有趣。
就這一晃神的功夫，凌墨吟就拉上了她的手腕，將人往城門守衛那裡拽。
“想死？”慕宸冷冷開口，但步伐卻沒停。
“小爺可捨不得這繁華紅塵。”凌墨吟笑道，“你是不是剛纔想拉小爺去鑽狗洞，小爺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你手上。”
一世英名？臭名遠揚還差不多。
凌墨吟不會武，但慕宸能用輕功帶他過去呀，鑽狗洞，真虧他想得出來。
“凌公子看來小時候沒少做偷雞摸狗的事啊。”慕宸玩味地看著他，掙開了他的手。
凌墨吟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你看這月亮真不錯……哈…哈”
“對了，進城以後你就稱我公子，你扮成我的隨行侍衛。楚家在盛京有一處院子，聽說建的是極爲富麗堂皇，甚至可與王府媲美，我們就說是楚家來此處理一下事務就行。那處院子離攬芳樓、珍饈閣都近，聽說晚上躺在屋子裡還能聽到歌舞聲呢。”凌墨吟似乎越說越興奮了起來。
慕宸停住了腳步，“富甲天下的楚家？凌公子這動靜，鬧得可不小啊。”
“鬧大才好。這時候，明面上，蘇子期肯定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墨吟無所謂地笑了笑，湊到慕宸耳邊小聲道，“鬧大了才熱鬧。”
慕宸剛想開口，就被一聲“公子”打斷了。
一個一身黑衣，腰間掛著一把長劍的男子興奮地嚮慕宸他們所在的方向揮手，駕著一輛馬車，那架勢，簡直沒法更招搖了。在城門口等著進城的路人紛紛側目，像是在看這又是哪家小公子跑出來胡鬧了。
只見凌墨吟得意地看了慕宸一眼，像是在炫耀一般，看吧，這就是小爺出行的氣勢。一蹦一跳地招手迴應著那人，興奮喊道，“小六子，這裡，這裡！”
此時夕陽僅剩餘暉，兩人停在上陽城不遠處，看著整座城被金黃色包裹住，一派壯麗之景，被換做“小六子”的人駕著一輛豪華馬車向他們駛來，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的，頗有幾分山雨欲來的感覺。
慕宸瞇了瞇眼，注視著眼前的這座皇城。
一起走了這麼多天洛九夜卻一直戴著面具，凌墨吟早就手癢想摘下來看看了，從下面露出來的一半臉來看，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應當都是個美人。
凌墨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了慕宸的面具，討好笑道，“你若是帶著個面具進城，只怕會更引人注目。”
面具摘下來的那一瞬，饒是凌墨吟也不禁愣了一瞬。那是一張絕豔張揚的臉，就像是最豔麗的曼珠沙華，存在於生與死的邊界，散發著一種致命的美麗，吸引著人靠近。可偏偏這張臉的主人神色又無比淡漠，像是高山之嶺上最純潔無暇的花朵，讓人不忍褻瀆半分。兩種極爲矛盾的存在，卻又偏偏在這一人身上神奇地融合了。若是這張臉的主人肯對他們笑笑，只怕這世上絕大部分人會心甘情願地奉上自己的一切，哪怕被吞噬，哪怕萬劫不復。
“你說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倒也還能算得上眉清目秀吧，扮啥男人。嘖嘖嘖，倒也真像男人，不止看著像，言行舉止尤其，好的不學非學不好的，簡直粗魯。你看看小爺，要瀟灑，要儒雅。”凌墨吟停了停，面帶疑惑地上下打量著洛九夜，“你們那位慕大人不會騙我吧，你到底是不是女的，看著真的很不像，他告我了我都不願意信。”
慕宸無所謂把他手中的面具拿了回來，看著還在發愣的小六子，一掀車簾坐了上去，“管好你的嘴，不會說話可以永遠不再開口。”
既然要正大光明地走進去，面具帶不帶倒也無所謂了。
凌墨吟也跟在身後上了車，拍了下還在發愣的小六子，嫌棄道，“丟不丟人，顯得爺好像沒帶你見過世面似的，你那口水要是滴了下來，千萬別說認識我。”
馬車內都鋪上了墊子，中間擺好了切好的水果和點心，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在別國皇城也能如此張揚，卻未遭打壓。西楚沈家，富可敵國，確實名不虛傳。
慕卿琰曾給慕宸看過各國世家重要人物的畫像，雖未謀面，慕宸對他們瞭解倒也有個七七八八。
至於外面那個小六子，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沈家嫡長子，沈祁玉，西楚世家趨之若鶩的存在。本人也是頗有才華，年紀輕輕，便已接手了沈家大半家業，還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有更上一層之勢。
可他出現在了這裡，還給凌墨吟當起了車伕，凌墨吟的身份，又是什麼？
凌墨吟伸手在慕宸面前晃了晃，“別想了，再猜就猜出來了。”
慕宸笑了笑，頷首道，“是，公子。”
慕宸沒再刻意僞裝自己的聲音，“一個侍女伴在公子身邊，應當比侍衛更令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