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心急如焚。
“老天保佑啊,這胎一定要是個男孩啊。”老侯夫人雙手合十道。
萬安侯爺在產房外走來走去,聽著產房裡夫人的一聲聲尖叫,憂心忡忡。已經一天一夜了,夫人這胎懷的艱難無比,只願老天保佑夫人和孩子能夠母子平安。
這時,伴隨著萬安侯夫人的一聲慘叫而來的是孩子弱弱的哭泣聲。
產婆和周嬤嬤看著剛剛出生還掉著眼淚的孩子,覺得萬分爲難。
正在這時“是男孩還是女孩?”侯夫人虛弱的聲音傳來。
“夫…夫人,是個女孩。”周嬤嬤回道。
“還是個女孩。”侯夫人眼裡閃過失望,虛弱的躺在牀上,閉著眼睛流眼淚。
產房外的老侯夫人隔著門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聽到這裡侯夫人眼裡閃過痛苦。爲什麼還是個女孩,她需要一個兒子啊。
周嬤嬤咬了咬牙,正要說實話,卻見侯夫人拽了拽她的衣服,搖搖頭,虛弱地對她輕聲說:“男孩,是男孩。”周嬤嬤愣了愣往外回道:“回老夫人話,夫人生了個男孩。”
“周嬤嬤。“侯夫人聽到這話,有些痛苦地看著周嬤嬤,想要反口。
“是個男孩,是個男孩啊。”老侯夫人驚喜地對萬安侯爺說道。
“夫人,既然話已出口,就再不能反口了。”周嬤嬤道。隨後看了產婆一眼。產婆馬上意會,包著剛出生的孩子走出房間。
侯夫人周嬤嬤只聽見產婆在門外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爺,夫人生了個男孩。”
“好,好。”老侯夫人先伸過手去抱住了孩子,慈祥的看著孩子。
一旁的萬安侯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嫡子,臉上滿是笑容,道:“母親,兒子之前已經給孩子取好名字了,順著族譜排,叫世華,周世華。”
“好,好。我的小世華,喜不喜歡你爹給你取的名字啊。”老侯夫人抱著周世華,逗弄著她(他),只見那小小的孩子攥著拳頭打了個哈欠,老侯夫人和萬安侯的笑意更深了。
老侯夫人道:“快派人去宮裡兩位娘娘那,還有親家那說這個好消息,小少爺取名爲世華,周世華。”
“是。”管家帶著喜意匆匆忙忙地下去了。
這時,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地走進來,道:“稟老夫人,侯爺,秦姨娘生了,生了個男孩。”
“是麼?”老侯夫人愛憐地摸了摸周世華攥著拳頭的小手道。
“母親,秦氏好歹生了個男孩,要不這次就…”萬安侯試探地對老侯夫人說道。
“就什麼,怎麼不說下去了。謀害主母,若是放過豈不是日後膽子更大了。男孩又如何,庶子而已。想要我饒了她性命也行,白嬤嬤,去給秦氏灌上絕子湯,讓她現在就去小佛堂跪著給夫人抄完50卷經書再回去。”老侯夫人淡淡地說道。老侯夫人一向最重視嫡庶之分,如今有了嫡孫,還是自己的親侄女生的,自然要爲侄女和這剛出世的嫡孫兒打算。而白嬤嬤正是侯夫人的人,一聽老侯夫人的話連忙稱是,就趕緊下去準備東西了。
“這…母親,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夫人和世華如今平安無事,再說秦氏也不是有意地。她…”萬安侯聽到母親這麼說,臉色一白,還未說完就被母親給打斷了。
“沒有要了這賤婢的命,娘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這話若是讓你舅舅和剛給生完孩子的若兒聽見,不知有多寒心。若兒險之又險才平安產下世華,你竟要爲那賤婢求情。夫妻之情,青梅竹馬之情,這些的情義,只因美色當前,你就都忘了不成。”老侯夫人沉著臉說道。“哼,至於那孩子,到底是周家血脈,今日陰雨連綿,就叫周雨生吧。”
萬安侯沉默了一陣,終究還是妥協了。爲了一個妾氏而得罪舅舅不值當,況且若是真的不罰婉婉只怕外人會說嘴,御史那邊也……
再說了,婉婉到底生下了雨生,母親只怕是說說讓夫人安心罷了。
“母親,雨生,周雨生,也好。”萬安侯也跟著附和著母親的話,嘆了口氣對那來通知的小丫頭道:“去吧,給你們姨娘說去,老太太賜名,老二就叫雨生,周雨生。”
“是,侯爺。”小丫頭回道。
“呦呦,瞧瞧我們世華,吐泡泡了。祖母的小孫孫吶,真招人喜歡啊。”老侯夫人逗著剛出生的世華,只覺得越看越喜歡。
被老侯夫人抱在懷裡的世華,只覺得自己好像死一死,穿越了,也沒換性別。但是,這尼瑪,雖然沒有貍貓換太子,但是卻不得不當男人,還是嫡子,光聽著自己那個便宜爹的話就知道那個秦氏絕對是個寵妾,便宜孃親還有那個說自己是男孩的嬤嬤怕是也因此才謊稱自己是男孩的吧。宅鬥,絕對是宅鬥。世華在心中淚流滿面,這尼瑪,宅鬥自己可駕馭不住啊。
想想以後身份要是被戳穿,那後果…世華想想就覺得心裡一哆嗦。好擔心的有木有。
“世華這孩子長的可真俊啊,像我,像我。哈哈。”萬安侯也在一旁激動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又感嘆道:“也不知道老二雨生長的像不像我啊。這麼多年了,終於我有兒子了,還是倆。祖宗保佑啊。”
心裡喜滋滋地盤算著一會趕緊去看看愛妾婉婉還有他們愛情的結晶。婉婉已經有了雨生,不生也沒什麼的,只可惜娘她……哎,還給兒子取了個這麼隨意的名字,但是自己也不能說什麼,要不然娘肯定更生氣。
現在的世華只想罵娘,肚子一餓,她(他)只想開口說自己餓了,發出聲就成了嬰兒細細地哭泣聲。侯夫人愛憐地撫摸著自己的孩子,道:“奶孃呢?沒看見小少爺餓了麼?”
“是,夫人。”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露珠連忙抱起世華遞給奶孃,讓奶孃帶著孩子去了側間餵奶。
“夫人,秦氏生了個男孩。好在夫人生的是個男孩,夫人您說是不是?老夫人自小少爺誕生,便高興的不得了,更是爲了小少爺,把那個秦氏生的隨便取了個名字就打發了,連秦氏都得去佛堂跪著給您抄佛經祈禱。”周嬤嬤道。
“可是,世華他?”侯夫人仍然心有不安,以及對女兒的愧疚。
“夫人,您想想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若是您這胎還是個女孩,那您和三位小姐在府中的地位恐怕…還有那秦氏,老爺本就偏愛她,若是再讓他生下長子,府中可還有您的立足之地?恐怕到時看在長子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周嬤嬤苦心孤詣地在勸自家小姐。
“況且,夫人,話已經說出口,不能再改了。”侯夫人何嘗不知道,只是到底心中過不去那個坎。
嘆了口氣,只聽見吱的一聲,雖然有屏風擋著,模模糊糊得看不清楚,但母子連心,曉得是自己的兒子(閨女)。
好在奶嬤嬤是孃家母親給找來的,對自個是忠心耿耿,世華的事不會說出去。
“今後好好伺候世華,世華的事你也清楚,嘴也給我把住門,要是敢說漏了,別怪本夫人心狠,全家發賣。”侯夫人仍然有些不放心地敲打著。
“夫人,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對世子,定不敢多半句嘴。”奶嬤嬤曹氏誠惶誠恐地抱著世華跪在地上說道,但她似乎忘了懷裡還抱著世華。這一舉動嚇了侯夫人周嬤嬤一跳。
“周嬤嬤快把世華抱過來,別傷著孩子了。”侯夫人急忙道。世華雖然是個女孩,卻也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的親生骨肉,她怎麼可能會不心疼呢。
況且世華跟她的三個姐姐不一樣,本是個女孩卻偏偏要做男孩要做的事,只怪自己懷孕時被秦氏的事逼的太過心急,甚至說過這胎定要是個男孩,可偏偏還是個女孩,剛剛怎麼就鬼迷心竅說是男孩了呢。
只怪自己鬼迷心竅,爲了自己的地位卻要讓自己年幼的女兒來承擔後果。
一時之間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悔不當初,一個謊卻要用一百個一千個謊來圓啊,以後世華該怎麼辦?等她長大了,知道自己和男孩不一樣了,自己又該怎麼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爲做母親的私心呢。
“你這老貨,你跪下也就罷了,怎的還抱著哥跪下,摔著哥了,你負的了責任麼?”周嬤嬤先是小心翼翼地抱過世華,遞到侯夫人手裡,訓斥道。
“奴婢,奴婢只是一時心急,求夫人恕罪。”奶嬤嬤曹氏嚇得臉都白了,剛剛也不知怎麼的,居然抱著哥就跪下了,只求夫人看在自己和老子娘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自己。
世華剛剛是真的嚇了一跳,自己纔剛出生,還是一個非常脆弱的小生命。更何況這裡是古代,醫療條件非常落後,尤其是自己這麼大的嬰兒最容易夭折。
好不容易纔多了一條命,雖然自己也不太喜歡這個身份吧。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著,誰想死呢。再說了,身爲穿越女,還想著大顯身手呢。
“曹氏,看在哥纔剛出世不宜見血的,你老子娘也算忠心的份上,本該杖斃,這次就罰你一年的月錢,你可服氣?”侯夫人瞇了瞇眼道,臉色還有些發白,纔剛生完孩子還沒有恢復過來,又遇到這事。
世華暗暗在心裡道:自己的便宜孃親絕對是個宅鬥高手,看這話說的多漂亮。
“謝夫人,謝夫人,奴婢服氣,今後奴婢一定好好侍奉小世子,報答夫人。”曹氏一聽到夫人只是罰月俸,心裡定了定道。
“下去吧,世華就先在本夫人這。”侯夫人道。
“是,夫人。”曹氏急急忙忙退下,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夫人先休息吧,老奴就先退下了。”周嬤嬤道。
“下去吧。”侯夫人疲倦地說道。
“是,夫人。”周嬤嬤轉身也和曹氏一般輕手輕腳地離開。
侯夫人看著還在襁褓裡臉還紅紅的孩子,嘆了口氣,柔情地撫了一下世華,又小心翼翼地把世華抱到了裡面,然後躺到牀上攬著世華閉上了眼睛。
時間轉換到老侯夫人傳下命令,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回玲瓏閣地產房裡,這時的秦氏正高興地抱著剛出生的兒子幻想著未來。
突然那小丫頭碧桃回來了,秦氏想著自己生了長子老夫人他們居然也不來看看,怎麼還是這碧桃回來啊,心中有些不滿。
“這,主子。”碧桃支支吾吾地生怕秦氏會生氣。
因爲老侯夫人和侯夫人壓著,秦氏還沒有半點名分,甚至若不是生了個兒子恐怕還不如通房丫頭呢,但秦氏不這麼認爲啊,她不想讓別人稱呼她姨娘,想著若是自己能生下長子,那麼憑著老爺的喜愛怎麼也能當個平妻吧,所以她不準玲瓏閣地下人們喊她姨娘,只能喊她主子。
“主子,奴婢去的時候,夫人已經生下了長子,所以所以老夫人給二少爺取了個名字,叫,叫雨生。”碧桃一咬牙說出了實話。
“你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秦氏尖叫道。爲了比夫人先一步生下長子,她甚至不惜催產,結果還是被那個好命的夫人先了一步。可是怎麼會給孩子取個雨生的名字呢,剛剛桃紅還說外面下雨了,老侯夫人怎麼能這麼偏心呢。
秦氏咬著牙道:“那夫人生下的大少爺叫什麼名字?”
“回主子,叫,叫世華。”碧桃跪在地下把頭低的低低的道。
“老侯夫人真是偏心,就比我兒早出生一會,竟然給他這麼好的名字,我兒的名字卻是隨口而出,雨生,雨生,下雨的時候生的。”秦氏氣的牙根疼。
“老侯夫人還說,還說讓您現在就去就去佛堂跪著給夫人抄經書50卷,一會,一會老侯夫人那的白嬤嬤就會過來,給您喝絕子湯。”碧桃終於是一口氣說完了。
“怎麼會這樣?”秦氏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快,碧桃你趕緊去找老爺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