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給陛下請安”毫無意外地跪了一大堆人。
福祿與惠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手中看到了笑意。
韶舞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衆人,低腰塌臀,盡顯媚態,不由心中冷哼,這種獻媚取巧的小心機她還是公主的時候便常見女人使,沒想到換了男子一樣使的。
“今兒人可真多,都起來吧”
“謝陛下”
霧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韶舞,往後躲了躲,看到惠芝的眼神低聲解釋“這本來來了好幾個男妃,讓我給恐嚇走了一些,唯這幾位……”
惠芝點了點頭給了霧冕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都是哪些個公子哥???”
“臣昭訓薛氏給陛下請安”男子長相陰柔,說話溫柔卻並不顯嬌柔做作。
“臣昭訓林氏給陛下請安”這個男子身形略小,獨有一份少年的稚氣。
“臣才子……”
“嗯,朕一人賞花也是無趣,既遇上,便一同吧”
“謝陛下”
林昭訓年紀小,雖有心爭寵,卻也不比薛昭訓從容自在,其他位分較低的幾位自然不敢與其爭鋒。
正當薛昭訓就蓮花爲題侃侃而談之時,有幾人眼尖,看到了殷離,此起彼伏的請安聲打斷了林昭訓的話語。
“尊後”“給尊後請安”
韶舞面色微僵,他怎麼來了?
“陛下安”
“嗯”韶舞收斂了神色“尊後也來賞花?”
殷離聽見這陌生疏離的稱呼緩了一下確定是在和他說話,答道“方纔霧冕差人來拿披風,我想著閒來無事便給你送來了,不曾想……”殷離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一衆人,語氣有些失落。
韶舞剜了霧冕一眼“以後這種事差別人做就好了,你又何必再跑一趟”
殷離點頭稱是,親自給她穿戴好披風。
“尊後來的巧,我們正在行花令呢,不知尊後有何高見”
韶舞此刻竟是連面上的笑意也維持不住了,殷離將門出身,平時最厭這些文人酸話,最看不起的便是裝腔作勢的世家公子。
好在殷離還算剋制“我平常不喜好那些就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
“尊後這邊是怪罪臣等了”林昭訓故作委屈地望著韶舞。
“當真可惜……”
“好了”韶舞打斷殷離的話語“今日也差不多了,朕還有奏章要批覆都散了吧”
薛昭訓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恭敬拜別韶舞“是,臣恭送陛下”
待到韶舞的身影消失,薛昭訓故意攔住殷離“尊後好本事”薛昭訓拿腔作調“您這一來陛下就走了,陛下的好興致想來也所剩無幾了”
殷離冷冷地瞧了薛昭訓一眼,轉身離開。
御書房中,福祿給韶舞奉上茶“陛下,霧冕受完罰在殿外候著呢”
“讓他滾進來!”
“哎是”
霧冕被惠芝攙扶著進來,一瘸一拐地下跪行禮“陛下安”
“起來,自己說錯哪了”
“臣辦事不利,讓別人有機可乘羞辱了尊後,臣該死”
韶舞簡直要被氣笑了,隨手一沓奏摺甩下,霧冕不敢躲,復又跪下,扯到了身後的傷口冷汗頻頻“臣惶恐”
“你惶恐?朕看你是膽大妄爲”韶舞平息了一下“起來回話”
“是”霧冕覺得陛下就是在整他,這麼起來又跪下的簡直折磨。
“你因何自作主張去請尊後”
“臣以爲陛下脫不開身才不得不與他們虛與委蛇”霧冕飛快地看了韶舞一眼,復而繼續道“當年陛下還在潛邸時,最厭煩的便是……”
“照這麼說是朕冤枉你了不成”
“臣不敢”霧冕快要哭出來了,顫抖著腿又跪下,生怕韶舞再讓她起來連忙道“臣還是跪著吧,跪著吧”
韶舞見霧冕這慫包樣,心下也暢快了些“出去跪著,太陽不落山不許起身”
“是”
惠芝見霧冕的慘樣心下好笑“陛下也不必太過苛責,依奴婢見霧冕赤子之心也是好事”
“姑姑所說我自然知曉,只是他也該長進了,若是今日殷離與薛昭訓起了爭執,我又該如何做?”韶舞長舒一口氣“姑姑,我是你一手照看大的,我的無奈你也知曉,我的兒子本應是嫡長子,爲了一個賢名我也不得不……”
“殿下”惠芝也不知該如何勸說“駙馬會理解的”
“我除了他的兵符他應是怨我的”
“這……您也是無奈……唉”
“算了不提了,霧冕那您也多提點提點,另,封薛昭訓爲承歡,今晚侍寢”
“這越級而封本就是不合禮數,更遑論爲侍寢就進封”
“若是薛家也能這麼想朕可省心多了”
殿外,霧冕委屈的跪著,他堂堂陛下身邊的紅人竟淪落到如此地步,他可還記得他去領罰之時,那幾個侍衛都憋著笑呢,以後一定讓他們都嚐嚐這板子的滋味。
“挨罰還不老實”
“姑姑……”霧冕可憐巴巴地望著惠芝“你幫我求求情吧,要不在打我幾板子也成啊,別讓我跪了這也太丟人了”
“這話我可不敢去傳,要不你自個去”
“哎哎哎……姑姑,姑姑,您可饒了我吧”
“我看你啊還是打的輕了”
霧冕依舊嬉皮笑臉地“姑姑這是去哪?”
“去擬晉封薛昭訓爲承歡的聖旨”
“什麼!陛下沒搞錯吧,今日明明是尊後受了冤屈,這該讓小殿下如何自處”
“你放肆”惠芝看了看四周,壓著嗓子“這種話豈可宣之於口,還有什麼小殿下?五皇子底下可還有一個六皇子呢!”
“我纔不管什麼五皇子六皇子,我只認公主所生的小殿下”
看著霧冕委屈樣惠芝溫和解釋“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要知道,當初的公主現在是帝王,從前公主駙馬是夫妻,如今更是君臣,後宮一舉一動與前朝息息相關,無論你多麼敬仰尊後,唯有陛下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姑姑,我替小殿下委屈,本應是嫡長子,卻被其他亂臣賊子的孩兒搶了名號”
“瞎說什麼!你可知你這番話傳了出去,只怕會給五殿下與尊後惹來殺身之禍?!你執意不肯稱世子爲五殿下,你可知若是有心之人借題發揮,你可想過陛下的處境?你都知曉的事情旁人能看不出來?你是想毀了陛下賢德良善的名號不成?”
“我……我不是……”
惠芝長嘆一口氣,陛下的苦誰又能知曉,又能與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