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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一人獨(dú)殤(一)

我是離落。

從小就生活在師門,和所有的師兄弟一樣慢慢長大。

但是,我知道,我和他們是不同的。因爲(wèi)我是孤兒。

所有師兄弟中只有我一個人是孤兒,大家都是有父親有母親的。小時候的我,不懂事,在他們的爹孃來的時候,常常纏著師父問,我的爹孃在哪兒。而師父,只是摸摸我的頭,嘆口氣,不說話。

後來,我便知道了。原來,我並沒有爹孃。

看著師兄弟們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卻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只爲(wèi)了讓他們的父母開心,我的心底,是羨慕的。

但是,羨慕又有什麼用呢?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十多年。

孩童時光已經(jīng)過去,我逐漸長成少年模樣,性子也沉靜下來了。這和我所修習(xí)的東西也有關(guān)。

師父是占星師。也就是被皇家所崇拜的可以窺得天機(jī)的人。

但是,在我的眼裡,那些東西其實(shí)沒有那麼神秘。

師父很欣慰,他說我是天資很高的人,所以,他的本領(lǐng),我可以習(xí)得所有。我並沒有體會到師父的意思。其實(shí),觀星象對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天上星星的軌跡,然後根據(jù)他們推斷出那些人的命運(yùn)而已。這些在我看來都不過是很註定的事情,不用太動腦。但是師兄弟們卻不能理解。我跟他們解說了好久,也沒有人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師兄弟們都很有個性,最好玩的,是小六。

他的名字叫做司徒璟,據(jù)說,是一個大將軍的兒子。

這個孩子很沉默,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孤傲的神情。在所有其他的師兄弟還在打打鬧鬧的時候,他卻是一個人默默努力著。

他是被那個大將軍的父親送上來學(xué)習(xí)兵法的,好讓他以後也去從軍。

有時候觀星晚了忘了時間,就會發(fā)現(xiàn),他會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出來練劍。

他舞劍很好看。也很有味道。

於是,除了觀星,我逐漸又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觀察小六練劍。

他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卻從來不說什麼。我想,我應(yīng)該是所有人中最沒有用的一個人了吧,師父只教我怎麼觀察天象,卻沒有教我功夫。

我也知道我並不是一個練武的料。師父說我骨架太單薄,若是練武雖然強(qiáng)身健體,卻也對我有損傷,於是便只教了一些吐息納氣之法,若是想要像小六這樣舞劍舞得這麼好看,這麼有氣勢卻是沒有辦法的。

我知道我的能力。

於是,時間就在我觀看星象和看著小六練劍中又過去了幾年。

這一天是大師伯下山的日子。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山,買一些必需品上來。

這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個小嬰兒。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大大的黑眼珠直直地看著我們所有的人。

很可愛。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中的一塊地方便柔軟地不成樣子。

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十分奇怪,因爲(wèi),我從懂事起,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想要動動她,卻被拒絕了。

這個小孩子拒絕所有的人,除了小六。

那一刻,其實(shí)我是嫉妒的。

爲(wèi)什麼只有小六?明明是那麼可愛的孩子,卻不讓我碰一下,真是很不舒服。

之後卻看到了那樣的一幕。

小小的孩子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小嘴抿得緊緊的,卻呈現(xiàn)出蒼白的顏色。

有師兄弟說,她是毒發(fā)了,我才明白,原來,這個孩子是身中劇毒的。

小七去找了師叔過來。其實(shí)師叔不樂意。這個我是知道的,因爲(wèi)師叔不樂意的時候會露出一種十分微妙的表情來,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是,我卻十分清楚地看見了。

但是迫於大師伯的壓力,師叔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小嬰兒表現(xiàn)地十分讓人震驚,明明就是很痛,但是卻始終一聲不吭。

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對那個小傢伙開始產(chǎn)生了興趣。

我看了她的代表星軌跡。

那個是我第一次看不懂星星的軌跡。好像是被霧給包圍了,我什麼都不能看見。

驚訝之餘,我去問了師父。

師父比我更加震驚。

之後,我便發(fā)現(xiàn)了師父對小傢伙態(tài)度的改變。

終於,那一天到來了。

一個長相十分妖媚的少年,過來說是要踢館。原本應(yīng)該要午睡的弄弄不知道爲(wèi)什麼居然出來了。於是,他們相遇了。

少年說,若是不想要這個門派毀了,那麼讓弄弄跟著他回去也是可以的。

師兄弟們都不願意。

其實(shí)我也是不願意的,弄弄那麼可愛,雖然調(diào)皮,但是卻十分吸引人,不管是他們還是那些平日中十分嚴(yán)肅的師伯師叔,也都是喜歡她的。

但是,這一次,大家居然都放棄了她。

我看大弄弄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之情。

其實(shí),她是一個十分依賴小六的孩子。但是既然所有的師父都說了,讓她離開,那麼小六也是沒有辦法。

最後,是弄弄自己決定跟著那個少年離開,讓所有的一切都終結(jié)。小六沒有說話。

大家都沒有說話。

心中不是不怨恨的。

弄弄還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有時候下山,看到那些小小的孩童,賴在自己父母的懷裡撒嬌。我就覺得其實(shí)弄弄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是孤兒。

是大師伯從山下帶回來的孩子。

這個我們都知道。

原本應(yīng)該要給的是溫暖,最後卻還是將她給拋棄了。

這樣的家,原本其實(shí)就不應(yīng)該有的。

將一個人心捂熱,然後又親手將它給冰凍的滋味,比一一直都冷要更加痛苦。

弄弄走的時候,我跟在他們的身後。

弄弄沒有察覺。但是我卻看到,那個少年其實(shí)是十分開心的,看著弄弄的眼神中都是溫柔。

於是,我想,其實(shí)弄弄跟著他過去,也許也是一件好事。

看到了這一幕之後,我心中舒服多了。

這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安慰自己的藉口。

回到山上之後,我就去找了師父,質(zhì)問他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送弄弄出去的建議是他提出來的。

明明以前就不是這樣的,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呢?

我已經(jīng)忘記了。

師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十分堅(jiān)定地看著我。

於是,我知道了,師父是不想承認(rèn)自己錯的。

我也不再說什麼。

我開始了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閉關(guān)。

我要變強(qiáng),然後出師,去找弄弄。

期間,我找了大師兄。

大師兄是修習(xí)劍術(shù)的,我向他學(xué)習(xí)。

雖然年齡已經(jīng)過了,但是我學(xué)的卻十分認(rèn)真。辛苦是辛苦了一點(diǎn)兒,但是心中卻也是十分幸福的。

因爲(wèi),這個是我自己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想到弄弄,心情就會滿滿的。

她的可愛,她的調(diào)皮,她的古靈精怪,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深深印入了我的腦海中。

我知道青嵐在和她通信,於是,我每次都會在弄弄的信到的那一天裝作不經(jīng)意地去找弄弄。青嵐其實(shí)也十分聰明,但是他卻硬是沒有看穿我的意圖。畢竟,我平時對弄弄實(shí)在是太淡漠了。

但是,不管怎樣,我算是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這樣就好。

知道弄弄過得其實(shí)也不錯,我終於放心了。

真的很好。

但是,弄弄還是要回來的。因爲(wèi),這裡纔是她的家啊。

商量著去接弄弄的那一天,小六沒有去。

這個時候,我的劍術(shù)已經(jīng)小有所成了,不會成爲(wèi)大家的累贅,於是,我也去了。

見到弄弄的那一刻,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但是我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弄弄爲(wèi)了我們和那個少年鬧崩了。

那個少年看上去十分傷心。

但是卻沒有和弄弄爭執(zhí)。

這個時候,我知道了,其實(shí),他也是喜歡弄弄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樣,弄弄都是要我們離開的。

弄弄是屬於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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