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是陸子昂再一次上熱搜了,可叫人想不到的是陸子昂被扒出來的事情與周庭修所知的頗有出入。
這次話題是“華策工作室”,周庭修剛看到的時候不由咯噔一聲,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點了進去,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圍繞著陸子昂和路全華的關係展開。
其實陸子昂作爲路全華的兒子一事在他們圈子裡也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在信息被有意控制的粉絲羣眼裡,這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陸子昂的這層身份十分容易引得女粉絲自帶濾鏡的想象,全網下都是諸如陸子昂出身於書香世家有文化底蘊長相帥氣私生活幹淨等等一類好評,周庭修看著好笑,莫名其妙又生出一股子不屑來,暗暗腹誹網絡裡的這些腦殘真是不可救藥。
然而事情不到一天,陸子昂的風評開始兩極分化,原因是他被指出下巴做了微整。
周庭修隱隱不安,倘若是以前幾天陸子昂的心思來看,他並不會選擇以這種方式這麼快曝光自己,所以這事必定有幕後推手。
而這個推手到底是衝著陸子昂去的還是衝著自己來的,周庭修沒有足夠證據,可是他預感,十有八九和自己有關。
林曉楓到底是想魚死網破。
周庭修閉上雙眼,他在反思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讓林曉楓誤會了去,不過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才能保住於晚不被曝光,他承認自己怕極了,怕極了十年後的自己仍然留不住他的姑娘。
此時,陸子昂已經在訂好的餐廳安靜等候。
當於晚攜著董悅琳和小甜甜過來時,陸子昂很熱情地給三位女士推椅子擺餐具。
“呦,難得影帝還記得我順道請我吃飯呢。”董悅琳抱起小甜甜坐在自己身邊:“跟姨一起坐,不要打擾你乾媽和她的頭號粉絲約會。”
“好。”甜甜乖巧地應了一聲,引得陸子昂哈哈大笑。
於晚努嘴:“你倆忘記出來的使命了?”
“不敢不敢。”董悅琳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筷子:“所以這頓飯,我吃地心安理得。”
陸子昂道:“是是是,姑奶奶,快多吃點。”
董悅琳睨了他一眼:“我說你又得罪誰了?都把你八百年前的事搜刮出來了。自己就算了,在電話裡還神神叨叨地說可能會連累小晚。”
陸子昂輕輕一笑:“這次可真不是我惹的事。”
於晚見他神秘兮兮的,蹙眉問道:“到底怎麼了?”
陸子昂卻只點到爲止,一副嚴肅模樣說:“不過小晚,再怎麼說,我卻是成爲了他們利用你的捷徑,不論如何我都是有錯的。”
於晚聽了更急了:“重點。”
陸子昂訕訕笑著,滿臉賠罪模樣:“我經紀人覺得他們可能從上次的綜藝事件之後一直在扒我的料,整容的事我大可以反擊,可是如果扒到我們的關係,那小晚……”
於晚一愣:“我、我跟你什麼關係?”
陸子昂急了:“好姐妹!好姐妹的關係!”
他眼中盡是小心翼翼,於晚心頭微顫,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們行端坐正,他們說他們的,我纔不怕。”
陸子昂聞言,嘴角的笑僵了僵,他眨著眼睛,於晚這行端坐正可從來不能用“我們”來說。
於晚舉起酒杯:“快讓你的人趕緊拍吧,我們三姐妹的合照還真沒多少呢。”
董悅琳笑著用一隻手托起下巴:“陸子昂,你的攝影師在哪裡啊?看我這美麗的姿態,能拍進去不?”
陸子昂笑:“能能能,多謝姐妹仗義!”
三人碰杯後,陸子昂眼睛一瞇,抓住於晚的手:“你的戒指呢?”
於晚搖搖頭,蠻不在意道:“不見了。”
“不會自己扔了吧?”
“我這麼幼稚嗎?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於晚送了他一記白眼。
陸子昂大氣地拍拍胸腹:“我給你買一個新的!”
“別了,求求你!”於晚好笑著勾勾指尖:“不過該準備的有沒有?”
陸子昂雙眉一挑:“怎麼可能沒有!悅琳妹妹也有,小甜甜也有!”
他說著低頭從旁邊位置拿出了禮物盒。
“很會收買人心嘛!”董悅琳接過禮物盒打開一看:“是我一直想買的香水耶!陸子昂!我願意給你和小晚當紅娘!”
“胡言亂語!”於晚作勢打她。
陸子昂道:“不得已,總得先把小魚丸身邊的閨蜜買下來。”
董悅琳一邊點頭一邊道:“子昂兄深諳成功之道。”
“不不不。”陸子昂忙擺手否認,看著於晚的目光暗流涌動:“追求小晚這事從來沒有捷徑和方法,只靠本心。”
“我說,不然你們直接官宣得了。”董悅琳看不過去:“子昂也不用費什麼心思,被扒就被扒,反正你倆也不是真的清白,不如借個東風,子昂你快點表白!”
於晚送了她一記白眼:“董悅琳你說什麼呢?”
“不然就趁此機會官宣吧?”董悅琳湊近了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考慮下?”
於晚瞪了她一眼,氣笑了:“我不去結婚都對不起你們。”
陸子昂眼睛一亮:“走,明天去領證!”
“好,領證,我告訴Gruce,讓他趕緊飛回來。”
“別了別了求求你,當我沒說。”董悅琳趕忙搖搖頭。
這人就是董悅琳團隊口中的華人帥哥,跟著董悅琳四處奔波沒落下每一場演出,董悅琳聽到他名字就怕,這下根本不敢拿於晚打趣。
於晚笑笑:“其實不用太擔心,子昂的團隊都是久經沙場的猛將,哪會這麼輕易被打倒。”
陸子昂頷首笑笑,憶起周庭修的話,這心裡許久沒有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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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昂整容的話題很快被壓下去,本來這種事在娛樂圈也是很常見,構不成大風浪,看客們過了癮,粉絲們也不想再控評給話題增加熱度,故而兩天不到就又恢復了平靜。
周庭修關掉手機,靠在了椅背裡。
他的指尖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彷彿在閉目養神什麼都沒在想,又彷彿正思考些外人無法勘破的事情。
不久,關秘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周總,林董來了。”
周庭修雙眸一睜,整了整衣襟:“請。”
林董步入辦公室,朝周庭修伸手:“周總。”
周庭修回握住他的:“林董,請坐。”
關秘書捧著兩杯茶進來後,恭謹地退了出去,替他們關上了門。
“來,喝茶。”周庭修作了請式。
林董接過茶杯放在脣邊抿了一口,不知想到什麼,擡眸笑了:“周總最近很忙啊?”
周庭修雙眉一挑:“嗯,是有一些。”
“年輕人忙一點無可厚非可也得注意休息,曉楓在家裡一直跟我抱怨約你出來都約不到。”
林董多年前就爲了林曉楓的婚事物色了不少的公司、世家的少爺們,後來發現林曉楓和周庭修走得近,剛開始還不看好,覺得大學期間優秀的男生多如過江之鯽,出了社會如何立足還是得靠過硬的關係才行,彼時周庭修還是平平無奇沒有背景的學神而已,在林董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可他就是看著周庭修一步步成立公司做強做大,不僅會收攏人心用人準確還有狠毒的目光能夠快速準確地定位市場,不得不說是個商業奇才,後來對林曉楓的愛慕之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後來便是有意撮合。
但周庭修一點也不買賬,不過他的確是有與之抗衡的資本的。
周庭修嘴角勾起,雙眸平靜地說道:“我跟曉楓說最近家中有事,她沒跟你提?”
林董心頭咯噔一聲,道:“家事?曉楓這孩子向來有話愛憋著,女孩子嘛,有些心事和父親提總是不方便。”
他頓了頓,不敢說得太過,轉了話題道:“今日來找你一則是因爲曉楓太久沒看到你讓我來幫她瞧瞧,二則我是真有事需要你的支援啊。”
他說到這份上,周庭修想想也知道此事不小,便問:“林董遇到難事了?”
林董直說了:“你也知道,我十年前在F市買下了城東的一個地塊,那個地塊是盛世前老闆出事之後我以28億拍下來的,可是拿到手後一直沒有動它,一則是因爲地基不適合建高層住宅,那就得走高端洋房或者其他,投入量太大了,二則原來規劃的配套設施小學和初中都沒有了下文,三則另一邊也出了一個高端小區。所以那裡的項目沒有後續,可我們前期投入了這麼多精力,欣銳後來的資金鍊因此陷入困難。”
這事周庭修早些年就已經知道了,不僅如此,對此事還相當瞭解,聞言心裡已有了打算。
林董頓了頓,繼而說道:“後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畢竟曉楓和你走得近。”
“嗯。”周庭修神色冷靜,等他的下文。
林董頗有猶豫,半晌才緩緩開口:“近幾年欣銳的資金鍊總是這裡卡一項那裡卡一項,都是我和幾個老兄弟東拼西湊勉強熬過來的。”
周庭修不疾不徐地說道:“林董有什麼想法儘管提,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
林董像陷進回憶,最後艱難地做出了決定:“我需要十億,B市龍景灣二期停了大半年了,工人的工資都還沒結……”
他躊躇了許久,說話已有哽咽,可週庭修答應地很快:“好。”
林董愕然,他雖然知道自家女兒一直跟著周庭修尾巴繞,可他看得出來周庭修對她無意,但周庭修眼下行爲突然讓他產生一股希望,如果這人是他的女婿……
林董沒有想多久,周庭修已然截斷了他的想法:“我可以在下次土地法拍上拍下那塊地。”
“那塊地……”林董更加錯愕:“你真要那塊地?”
周庭修在他眼裡一直是沉穩的生意人,雖然年紀輕輕卻一點也不冒進不貪功,可今兒怎麼主動提出要這塊荒廢多年的地?
難不成裡面有什麼自己沒看出來的門道?
他的想法,周庭修多少猜得到,但他一點也不在乎,只是不疾不徐地等著答案。
欣銳集團因爲林董年紀大了就有人覬覦高位,故而常常發難,林董四處受敵殫精竭慮,五年前就想通過法拍將地拍賣出去,但是19億的價格竟然流拍了,又過一年以16億的價格二次拍賣,那時盛世周慶元以16.8億拿下還溢價8千萬,可是最終還是退貨,再隔一年,那塊地第三次法拍,卻仍然淪落到流拍的地步。
現在林董急需用錢,而這塊燙手山芋他定然想早早拋出再拿回一些資金回來。
“一則你有了資金,二則可以將這塊地拋出去。”周庭修雙手一攤:“何樂不爲?”
林董縱橫商場多年,一看便知周庭修勢在必得,
心裡不由一沉,他竟然早就盯上了自己?!
周庭修似乎沒看到般,自顧繼續道:“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林董怒氣衝衝,但很好地掩在了面容之下,挺直了背,語氣清冷,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周總請說。”
周庭修抿了一口茶,徐徐說道:“讓曉楓趕快收手。”
林董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胸口不住起伏,卻是強自按住情緒:“曉楓這孩子向來驕傲清高,她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
周庭修忙道不敢:“林董嚴重了,說到底都是我的不是,給了曉楓一些錯覺。”
他話講到這份上,林董自然非常清楚他的意思,心裡極度不悅卻也沒辦法在這個節骨眼替自家女兒辯駁,畢竟林曉楓讓人調查於晚的事的確做得不大光彩。
可是他更恨周庭修,這幾年林曉楓眼裡只有他,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買賬!
周庭修不是沒有察覺對方的情緒,可是他向來行端坐正,莫須有的罪名他不會承擔也不會解釋。
送走林董,他看了眼腕錶,已是傍晚五點一刻,他抄起大班椅扶手上的西裝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沒看到於晚的人影,周庭修纔想起白天時她對自己說要去Z先生的房子進行衣櫃安裝。
可是要這麼久嗎?
周庭修沒有猶豫撥出了於晚電話,他看著屏幕上“Wan”的備註,不由揚起了嘴角。
可是下一秒,周庭修又陷入了一場緊張的情緒。
於晚電話關機了。
他開始偏執地打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在第十個電話仍然關機的提示中放棄掙扎。
周庭修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指針一分一秒掠過,直到晚上七點電視新聞聯播的音樂響起,周庭修果斷地給陸子昂致電。
“晚晚在你那兒嗎?”
陸子昂默了片刻,突然捧腹:“小晚住你那兒你問我?”
“你倆吵架了?”陸子昂隨即正色:“你欺負她了?!”
周庭修未答,陸子昂破口大罵:“周庭修你混蛋吧你!你到底對小晚……”
“我沒對她怎樣,她就是沒回來!”周庭修懶得跟他說,立刻斷了通話。
心頭狂跳,他疾速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