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五人的追殺,安自在也不敢大意,此時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被他們追上,而是生怕他們看出自己的用意。
不禁暗自發狠:必須要拉開一定距離,讓她們有充足的逃跑時間。
想到這裡,安自在邊跑邊向後叫囂道:“缺牙儒生,自古哪有儒生讓武者保護的?你這樣有辱聖賢啊。”
趙佑聽聞後咬牙切齒的喊著:“安自在,你等著,你今天必須死。”
“缺牙儒生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道州武者嗎?還說他們是蠻夫,是粗鄙之人,怎麼今日你還需要蠻夫保護?”安自在譏諷迴應。
“快追,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趙佑在後面歇斯底里的叫嚷著。
看見目的達到,安自在會心一笑,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眼看著六人與母親她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心中總算是長舒一口氣。但是看著離雍和城越來越近,聽見城內一聲聲的低吼聲,他自己心裡沒來由的一顫,不得不爲自己的安全擔憂起來。
北邊異動,想起那中年漢子說的北邊,安自在渾身汗毛豎立,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
雍和城以北,就是佛荼的領地,後被稱爲佛荼洲。
神州大地以北區域,多爲海島,島上生活著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後裔,多數以妖獸爲主,兇殘至極,常以人肉爲食。在前朝鼎盛時期,天齊上朝就曾派出百萬大軍,欲要將妖獸屠殺乾淨,一個不留。可是經過數十年大戰,國力損耗嚴重,雖屠殺妖獸佰萬,卻未曾傷過根基。歷史上將這一次戰役稱爲屠妖戰役。
直到一僧人出現,自稱佛荼,可控妖,在此人控妖術下,妖獸們頓失兇性,並可爲人所用。至此,天齊上朝統治時期,人、妖、獸可共存。 直到三洲分裂後,儒宗統轄境內便一律禁止佛荼妖獸進入。
想到這裡,已臨近雍和城,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陣陣血腥味。
安自在不禁打量起周圍,零散的行李隨處可見,地面上暗黑色與棕色交錯,不難看出,那是大量的鮮血沁入地面,才造成的顏色。安自在又看了看後方,幾人速度明顯放緩,但依然步步緊逼,慢慢向這邊靠近。
來不及多想,安自在扭頭朝著南城門方向跑去。此時依稀還能聽見趙佑在後方叫喊聲。
“安自在,我就在這裡守著,我要親眼看你被那些怪物分食。哈哈哈”
南城門,刺鼻的血腥味直竄入腦海,讓人愈發作嘔,安自在強忍不適,想要離開此地,但後方的六人又堵住了自己的退路。只能無奈自嘆:“真是前有妖獸,後有豺狼,難道今天真的要死了。”想到死,安自在又不禁想起母親和朵兒,如果自己死了,在這世道,那她們將來該怎麼辦?
“不行,我必須活著。”安自在自語著,於是壯著膽子進入城內。
城內一片狼籍,淡淡的灰色霧氣在城內飄散,街道兩邊血水與雪水的融合順著街道緩緩的流著,遠處偶爾傳來的慘叫聲,讓整個街道顯得格外瘮人。
這還是我居住了二十年的雍和城嗎?才短短不到1天,怎麼就變成猶如地獄了。安自在緩慢向前邁著步子,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滴落,他嚥了咽口水低聲喊道:“還有人嗎?還有人嗎?”
空曠的街道久久無人迴應。
突然,一聲老婦的咒罵聲響起,同時伴隨著一聲聲嘶啞的低吼聲傳來,安自在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片刻之後,只見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婦,手中抱著一嬰兒,正哆哆嗦嗦的站在角落,而她對面有兩隻身形如馬,頭似獵豹,黑毛落地,一嘴尖牙的妖獸,正盯著眼前老婦手中的嬰兒,口中不斷流出濃稠的粘液,長長的舌頭一吐一縮,像極了蛇類的信子。
這怪物伸長了舌頭不斷的想要舔舐老婦手中的嬰兒,每一次嘗試,都被老婦用手中的剪刀刺退,並伴隨著老婦的咒罵:“天殺的怪物,滾開。” 兩隻妖獸像是在戲耍老婦一般,圍而不攻,時間一長,老婦明顯體力不支,蹲坐在牆角,看向嬰兒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安自在站立於妖獸身後不遠處,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有些酸楚,但要與兩頭妖獸拼命,他自認爲還沒有那個實力,但是此時要想從妖獸口中救人,他不由的也打起了退堂鼓,並緩步向後退去。
一邊倒退,一邊雙眼緊閉,嘴裡嘟囔著:“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正當他準備逃離這片區域之時,一聲痛苦的哀叫聲傳入耳中。
他扭頭一看,牆角處,老婦正用一把破舊剪子,將一頭妖獸的舌頭死死的釘在地面上,妖獸痛苦哀叫。
看著眼前老婦守護嬰兒與妖獸對峙的場景,安自在心裡又開始矛盾起來:老婦都敢與妖獸搏鬥,我又有什麼害怕的?
可,可那有兩頭妖獸,別人沒救下來,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不試一下,良心不安啊。
去了很有可能就會死。
兩種不同的聲音在安自在心裡激烈對抗。衡量片刻,安自在還是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拼了”。他深吸一口氣,微瞇雙眼,順手操起地上的一把菜刀,衝著另一隻妖獸狂奔而去。
老婦見有人過來,便將嬰兒放置身後,騰出一隻手拾起柺杖,試圖吸引妖獸的注意力。
待安自在準備揮刀砍向妖獸時,另一隻受傷的妖獸不顧舌頭被釘的痛苦,張開露滿尖牙的大嘴,猛的向前一撲,瞬間就將老婦的頭顱咬住,仰起頭將老婦向上一提,老婦便懸於半空,剩下的一頭妖獸也兇性大發,張嘴咬住老婦的下半身。在咬住的那一瞬間,兩頭妖獸同時向相反的方向發力。剎那之間,那名老婦就被活生生的撕成了兩半,內臟器官傾瀉而下。
安自在看著眼前血腥場面,心中一凜,頭皮發麻,腳下差點一軟,強忍住胃裡的不適。趁此空隙,一把抱起嬰兒,拔腿就向城外跑去,邊跑邊不停的喘氣暗叫:今天寧願跟那五人拼命,也不能死在兩隻畜牲口中。
......
“三少爺,咱走吧,這都快1個時辰了,那小子沒有任何修爲,肯定死在城裡了。”在城外守候的一名武者說道。
“是啊,少爺,我們還是走吧,大公子那邊······”另一名武者跟著說道。
趙佑盯著前方城門心裡卻疑惑不已:不對啊,這小子饒這麼一大圈就爲了進城找死?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麼一拍額頭打斷道:“我想起來了,那小子有個美人妹妹,肯定在那堆賤籍當中,他是故意引開我們的”說罷揮了揮手,就要離開。
這時,其中一名武者不可思議的叫道:“少,少爺,那小子居然跑出來了,後面還跟著兩頭妖獸。”
趙佑回頭一看,安自在正快速朝著自己這邊跑來。當距離稍遠時,趙佑不以爲意,還特期望能看見安自在被妖獸活吞的畫面。可當距離越來越近時,趙佑又開始疑惑起來:這兩隻妖獸明明可以追上並將他撕碎呀,可爲什麼始終要與他保持那麼一丁點的距離呢?等等。
趙佑仔細看了一眼開口問道:“他背上背的是什麼?”
“好像是用絲綢包裹著什麼東西。”最邊上的武者回道。
此時的安自在心裡明白:要想活就只能朝趙佑的方向跑,咦,後面的妖獸聽聲音怎麼感覺就在自己身後。
於是安自在向後那麼一看,嚇得差點一個趔趄 。
哎呀媽,怎麼跟的這麼近?不對呀,孩子,怎麼沒有一丁點嬰兒啼哭聲?想起孩子就在背後,安自在冷汗直流,快速將絲綢包裹拉入胸懷,看了一眼,長舒一口氣後不禁苦笑。
只見懷中嬰兒,睜著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正看著他一個勁的傻笑,沒有絲毫害怕與不安!
還活著就好,咦不對啊,眉心處那是什麼?安自在納悶,腳步不停,低頭又看了一眼嬰兒的眉心:這是什麼?難道是胎記?怎麼有這麼漂亮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