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李冬雪抱著被子到樓下的草坪晾曬。
辛堯的老婆也在晾被子。
她先是朝李冬雪笑了一下,然後就用手拍打被子裡的灰塵。李冬雪把被子晾到晾衣桿上剛要回屋,就聽見張穎罵了一句,“不要臉的賤貨。”
李冬雪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是罵誰呢,就吃驚地望著她。
“我罵樓下過去的那個女人呢!”辛堯的老婆解釋道。“就知道勾引別人家丈夫,賤貨!”她接著罵到。
“你認識那個人嗎?”李冬雪心想,她剛來,怎麼認識的那個路過的女人呢?
“買東西時認識的。”
“那你怎麼知道她的事的呢?”李冬雪很費解,她覺得張穎就是在罵她,故意找藉口。“聽別人說的。”她低著頭繼續拍土。
李冬雪覺得很沒趣。就去了,她把這事跟樑飛說了。“別理她,她整天帶孩子,一個人在家,憋出病了,大概。”樑飛也沒當回事。
第二天,李冬雪上班的時候,遇到辛堯,就問他:“你老婆最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辛堯滿臉疲憊,孩子來了之後,他也睡不好覺,帶著大黑眼圈。
“她跟以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以前她很苗條,現在胖成水桶腰了。帶著雙層游泳圈了。”辛堯感慨“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歲月是把殺豬刀!”
“我看可不是歲月的事,那不是生一個孩子,胖一圈嗎?”
“也是哈,你比她還大呢,也沒見歲月來殺你呀!”辛堯瞇著眼睛打量李冬雪。
“別鬧了。我是說你老婆有沒有啥不正常的表現。”
“不正常——就是愛發火,愛嘮叨了。我覺得她是累的,也沒什麼不正常吧。”
“那就算了。”李冬雪欲言又止。
又有好幾次,李冬雪出門遇到張穎,都見她嘴裡叨叨咕咕的好像在罵人。她這當班主任的一大早就走,沒想到張穎總是更早出來,在院子裡遇到李冬雪就先是不冷不熱的打招呼,然後,就小聲罵著什麼。
一開始,她還找有沒有路過的人,後來她確認了,根本就不是罵別人,就是罵她!李冬雪當時火冒三丈,要不是上班要遲到了,非得和她打一架不可。
她氣哼哼來到學校,準備找辛堯理論。還沒等她找到辛堯,他老婆張穎先找到了他,她頭不梳,臉不洗的,往辛堯辦公室一坐,就對已經來的女同事審賊一樣怒視著,嚇得大家都溜出去了。辛堯怎麼哄她,她也不回去。氣得辛堯說:“你能過就過,不過拉倒。”
這句話可把張穎的怒火點著了,她撒潑打滾地在辦公室又哭又罵,辛堯氣得往外拉她,她接著又回來。然後她看見辦公室的女老師來了,一個一個還都點上了名,叫的還很準。而且她還能說出哪天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這個女同事都跟辛堯開過什麼玩笑,說過什麼她以爲過分的話。
這還不算,數學組嗎夠了,她又到別的組,把學校裡有幾分姿色的女老師罵個遍。
當時大家這個恨辛堯,你老婆在這裡撒潑,你怎麼不管!辛堯這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根本拉不動他老婆。他只好灰溜溜地躲了起來。
大家也是很奇怪,被罵的人平時也確實跟辛堯說過那樣的話,難道他老婆在學校安了竊聽器了?開始還以爲是辛堯嘴大舌長,把在學校的事回家跟他老婆說了。後來一想,也不能啊,說這些,不是成心讓他老婆不痛快嗎?難道是要證明自己多有魅力嗎?那也太自戀,太愚蠢了。
在張穎大鬧學校之後,有一些女同事又接到她打來的電話,電話裡先是質問和辛堯說過什麼話沒有,然後就是破口大罵,你要是敢關機,她就打座機找你罵。最後誰也不敢接座機電話了,接電話的要是找不到她要找的人,就得被她罵。
李冬雪也是被罵的人,這也就證實了,原來在樓下張穎就是指桑罵槐地罵她!
樑飛開始就是讓李冬雪躲著張穎。怎奈張穎就是不放過李冬雪。她們還是在小區大門口遭遇了,張穎分明是在堵她。
“你這個狐貍精,你跟辛堯一起走過多少回?你自己有男人還不夠,還勾引別人家的,你這個賤貨。”
李冬雪真是有口難辯,自從樑飛誤會後,她都儘量不跟辛堯一起回來了,但是都進一個小區,能沒有碰到的時候嗎?
“你少疑神疑鬼了。你家男人就那麼好,人見人愛呀?不是有病嗎?”
有病這個詞又進一步惹惱了張穎,她衝過來,一把揪住李冬雪的頭髮,李冬雪一把掐住她的大臉,兩人在扭打之際,辛堯和樑飛聞訊趕到,分開了兩個人,李冬雪頭髮被她拽掉一綹,張穎的臉也被撓花了。李冬雪躲在樑飛背後,她知道自己不是張穎對手,張穎在辛堯手裡,就像一條鏈子上的狗直竄達,還一個勁的罵,要往上衝。
李冬雪氣得打了110報警。
警察也是隻能調解。而且各有損傷,錄好筆錄,就是對張穎警告了一下,然後就放他們回來了。
李冬雪坐在樑飛的車裡,問他:“剛纔你怎麼不說話?”要是往常,樑飛應該保護她,譴責對方啊。
“她不是很可憐嗎?”樑飛聲音低沉。
“你還可憐她?她打我!”李冬雪很氣憤。
“其實我們都可能是她,只是沒有她嚴重,沒有爆發出來。我不也是懷疑過你和辛堯嗎?你不是也懷疑過我嗎?只不過我們能剋制自己的情緒,我們就是正常的,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就是躁狂癥了!”
“你是說她是精神病嗎?她真有病?”
“沒有病誰願意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她自己願意嗎?”
“你對精神病還挺有研究啊!”
“那當然,我可以當心理醫生不?”樑飛笑著說。
你還有心情笑呢!
“我們都應該笑啊,因爲我們還能控制自己,我們都是正常人!”
“正不正常真是一念之間啊!”李冬雪感嘆!
“是呀,一念之間。”樑飛在沉思。
“我們要是有一天真是這樣不信任了,我們就和平分手,可不要這樣兩敗俱傷。”
“這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
“我能。”
樑飛笑笑,沒說話。
“要不我們回家住吧,上班遠,我天天開車送你。”樑飛建議。
“好吧。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李冬雪本來就是跟樑飛生氣纔來住宿舍,回去當然也好。就是每天送她上下班,太辛苦樑飛了,要是她不當班主任就好了。但是當班主任不也是樑飛惹出來的嗎?就叫他自作自受吧。
最後廣遠的女老師見到辛堯都像見了瘟神一樣,馬上躲,躲不了的,也對他視而不見。辛堯也不敢和女老師說什麼玩笑話了。他沉默了,只是他那個雞冠子頭型,還在向世人宣告:我很帥。大家對他這種神情,真是無語了。
後來被罵過的女同事湊到一起時,她們發現了一個規律,就是醜的女老師,沒有被罵,那在找一找沒有被罵的都有誰的時候,她們發現,有一個長得不錯的女老師,竟然倖免於難。她就是數學組的!李冬雪忽然明白了,她就是自己班的數學科任,一定是她從中挑唆,天天告密,張穎纔會發瘋。
她爲什麼這麼做,那不是一箭雙鵰嗎?既報復了辛堯,也報復了李冬雪。李冬雪這個後悔,她不給辛堯介紹學生補課好了,這是搶了人家的生意了!
辛堯還跟他老婆繼續過呢,而且過得還不錯!張穎只在男女關係上發瘋,其他事,她都能正常處理。過了一陣,人們似乎也淡忘了此事,只不過有新的女同事來廣遠工作,大家都會好心提醒:離辛堯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