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的結局，必定要我用等待來換，那就算是等一輩子換一天我也願意”這是杜枚生前最後的一句話，她愛了十年，等了十年，卻只換來短短幾個月的相聚，可是她卻並不曾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會這樣做。

――楔子

又是一個夜晚，杜枚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那閃亮的燈光如同灑在湖面上的月亮，晶瑩剔透，讓人著迷嚮往。

可即便如此美景，杜枚此時的心情卻還是平靜不下來，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前方的燈火，反而思緒被帶走了。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自己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看著眼前高山上的點點燈光，視線也是模糊的，心也是如此的慌亂。

透過玻璃，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杜枚心泛起了疼痛感，鼻頭酸酸的。

十年了，她以爲她會有改變，卻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

“你……走吧！”久久不曾開口的他，說出了意料之中卻又出乎意料的話語。

“呵！”杜枚冷笑轉過身子，擡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被她藏的很好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顧老師還真是死板啊，就連拒絕人的話都和多年前的一樣，一字不多，一字不少，連語氣都沒變了~”

顧瑞皺著眉頭，不忍看面背後裝淡定冷靜的女子，有點不忍，十年了，她還是沒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乾脆沉默不語。

杜枚直直的看著他，直到眼裡充滿了淚花，猛地她擡頭，拿起放在桌上的包，想奪門而出。

原以爲，堅持了這麼多年，會有改變，可是她卻忘了，一開始就不喜歡你，就算是你堅持再久，他又怎麼會心疼你了。

“等等――”突然，默不作聲的男人開口了，本已絕望的杜枚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就回頭看他。

顧瑞轉身，看著杜枚溼紅的眼眶，眉頭皺的更深，可有些話，他卻還是覺得說出來比較好：“下次沒事就不要來找我了，畢竟我們是師生關係，就算是我現在離婚了，但最好還是不見面了。”

聽著他冷靜的話語，看著他冷靜的面容，杜枚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跳樑小醜，充滿眼眶的淚水奪框而出，可儘管如此，她卻覺得很好笑，“呵！哈哈――哈哈――”她的嘴角勾起的微笑，聲音淒涼的說道“顧瑞，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再也沒有下次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顧瑞，十年的時間，我以爲會改變什麼，當年你拒絕我說你要結婚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好，我就等，和你一起守護你想守護的幸福，十年裡，我從沒有打擾過你一次，是說師生嗎？可是這十年裡你有教過我嗎？終於，你的幸福破碎了，當時聽到消息的我多麼開心，多麼難過，那種情緒將我快要逼瘋，我開心你終於單身，我可以再次追你，可是我更加難過，你經營多年的感情，卻付之東流。

我瞭解你的痛，你的難過，因爲我比你更難過，可爲什麼你就是要遠遠的推開我，難道我就真的如此討厭嗎？杜枚心裡想著，離開了顧瑞的房間，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便索性在他家樓下坐了下來。

想著這十年裡的自己，爲了方便了解他的一切，一直滯留在他的城市，不肯離開，他的願望，能實現的，不能實現的，她都嘗試的做一遍，他聽的歌，他看的戲，他去過的地方，甚至他的職業，她都走了一遍，當她以爲她只能在他身後時，希望來了，他離婚了，可當她帶著滿心歡喜，帶著足夠的勇氣能站在她身邊時，他卻告訴她“不可能”，多可笑啊。

坐在冰冷的地上，雖是六月的天氣，可晚上的地面早已褪溫，還是讓她冷的直髮抖，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原離開，擡頭看著他房間的燈熄滅，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嚎啕聲中，彷彿要把多年不言的委屈全哭出來。

屋裡的顧瑞，站在窗前，看著下面小的像螞蟻的杜枚，手中的煙變了形狀，下意識的拿起打火機想點上，卻在點燃後匆匆熄滅。

扔了煙和打火機，顧瑞揚起一抹苦笑，熄燈本就是告訴她自己已經休息了，若再有火光，豈不是掩耳盜鈴。

俯視著那抹小的如螞蟻的身影，顧瑞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還不到155吧，矮的才及自己的胸膛，第一天上課，她就冒冒失失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撞了自己，那個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看起來弱小。

漆黑的夜晚微風搖曳，顧瑞伸手觸摸著那冰冷的玻璃，想著這麼多年來杜枚對自己的堅持，說出了多年壓在心底的解釋：“杜枚，我的生命已經走了大半，你卻纔開始，你那裡來的勇氣把下半生託付給我了？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這個離了婚的半百男人。”

默默得說完這些話，趁著外面的萬家燈光，打開抽屜，拿出裡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生和一個男人，女生在低頭寫著什麼，男人在講臺上低頭看著她，很和諧的一副畫面。

他看了一會兒，當年就是因爲這張照片，纔會有後來的一切。緩慢的彎腰撿起不遠處的打火機，點燃了那張照片，“杜枚，你會幸福的，而不是我。”

深黃色的火焰將照片一點一點的燒盡，知道火苗燙到手指，顧瑞才恍然放開，然後走到窗邊，拉過窗簾。

樓下的杜枚哭了很久很久，距離上一次這樣放肆的哭是兩年前了，那是因爲他有小孩了，結婚八年，她一直看著他和他妻子在一起幸福，她羨慕、嫉妒、心痛，她從來不敢想，他們有孩子了自己該怎麼辦。

多年來，她希望他們沒有孩子，可是她懂，他是渴望有孩子的，他看著別人家的孩子，眼中那種羨慕的神色，看著叫人心疼。

兩年前，他在朋友圈裡說他要當爸爸了，看到的那一刻，自己哭了，從不曾覺得自己有多可憐，在那一刻真的開始心疼起自己了，從此以後，他便真的成了他人之夫，他人之父，與自己在無可能，因爲那個孩子，消沉了很久。

如今，也是因爲那個孩子，他們離婚了，她知道，離婚不是說他不愛了，而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無法面對妻子，更無法面對死去的孩子，他覺得對不起他妻子和孩子，纔會離婚的。

抱成一團的杜枚看著前面馬路時不時馳過的車輛，諷刺的笑道：“杜枚，從始至終，你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