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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極樂與極悲

不知沉睡了多久,姜南醒來時,看到小霓正坐在荷塘邊上洗腳。

荷塘裡開滿了荷花,微風吹過,搖曳生姿,淡淡清香撲面而來。

“剛剛你拋棄了我?!苯献饋?,心中還有點恐懼。

小霓愣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有嗎?”

“你最後跑哪去了?”

“我一直與你同在,只是你看不到我而已?!彼脻嵃椎男∧_劃拉著清水。

“我們簽訂了契約不應該生死與共嗎?!?

“你活著,我活著,難道我們現在不是生死與共嗎?”

“……也是……那能不能告訴我,在茅屋的時候,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對於這一點,他很好奇,也很氣憤。

“在你身體裡?!彼嗟幕卮稹?

“身體裡?那你爲什麼不出來?”

“我是女生,出來會被他們怎麼樣你不知道嗎?你覺得這樣好嗎?”

她轉過頭,看著姜南。

“……說的也是?!?

忽然之間,他又反應了過來:“誒?不對啊,你可以變成男人???”

“變成男人,也是縮在角落裡的路人甲,又改變不了你被扒光扔下大鍋的事實,畢竟這是你的前生,真實的前生?!?

她站了起來,坐在石頭上,用一塊潔白的布擦拭著嬌嫩的小腳丫。

“……說的也是。”

姜南感覺她的每一句話都無懈可擊,說的好對的樣子。

“不過,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雖然最後的命運慘不忍睹。”

“這就是我心中的光明和至暗時刻嗎?”

“沒錯。走吧!去看看你的極樂與極悲?!?

說著便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直到此時,姜南才發現,原來剛剛只顧著看荷塘美景,卻沒有發現自己另一邊是萬丈深淵。

站在懸崖邊上向下看去,深不見底。

傾泄而下的瀑布,不到半空便瞬間化爲飛霧。

深淵下,彷彿隱藏著一隻邪惡巨獸,隨時都會沖天而起一般。

小霓伸出手,姜南緊緊抓住她,輕輕一躍,便跳了下去。

姜南很期待,自己的極樂究竟是什麼樣的。

墜落過程中,他的意識異常清醒。

風聲呼呼作響,霧氣吹著臉龐。

小霓這丫頭秀髮飛舞,還在對著自己微笑。

兩旁的懸崖峭壁唰唰地向上方飛去,一片湖面若隱若現地出現在視線裡。

明知自己不會死,卻還是異常緊張。

這種感覺太真實了,像真的跳崖一般,真怕被摔成肉泥。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馬上擡頭看向小霓。

“我怎麼感覺不對,你是不是沒有唸咒語?”

話沒說完,他便像炮彈一般掉入水中。

水面拍打皮膚的疼痛感是那樣真實,好在水是溫熱的,並不是想象中的冰涼刺骨。

鑽出水面,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小霓,趕忙呼喊。

“小霓!小霓!你在哪?你沒事吧!”

他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朝四下望去,這一看,驚呆了。

這哪裡是水潭啊,這分明就是一個浴池,一個極盡奢華的浴池。

浴池裡面,七八個坦露酥胸的美人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

“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一個膽子大一點的美人靠了過去,柔軟白嫩的小手往他胸膛上一搭,關切地問道。

“陛下?TM滴……我是皇上?”姜南心裡嘀咕著,緊接著便是一陣竊喜。

原來自己是皇上!

擁有最高生殺大權,還有三宮六院的天下主宰。

棒!真TM太棒了!

上天垂青,正好掉在美人堆裡,此情此景,必須要抓緊時間好好戲耍一番。

正要撲過去左擁右抱,門外卻響起了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

“啓稟陛下,吉時已到,各位大人已經在大殿等候,請陛下更衣。”

本想呵斥幾句將他打發走,細想之下,又覺不妥。

畢竟自己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還是藉此機會探探情況再說。

反正這天下都是自己的,不用爭這一朝一夕!”

想到這裡,他便起身出了浴池。

兩個侍女趕快上前,替他擦身子、穿衣服,輕手輕腳,好一陣忙碌。

難怪世人說起服務理念來,都喜歡用“帝王般的享受”來形容。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啊。

來到大殿,下面已經站滿了官員。

臺階上掛著一件黑紅色的冕服,桌上放著一個冕冠。

衆人看到姜南進來,個個倒地便拜,呼聲蓋天。

姜南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一套流程,這些官員,這座大殿,還有這大殿之上的冕服和冕冠,好像都差了點什麼。

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就在姜南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剛剛打擾自己雅興的漢子開了口。

“請陛下加冕?!?

兩個奴才緩緩將冕服端了上來,準備給他更衣。

趁著更衣的空檔,姜南仔細打量了一番剛剛那個漢子。

濃眉大眼,一身鎧甲,步履鏗鏘有力,一看便知是武將。

此時的他,看著姜南穿上冕服,眼中滿是喜悅,準確地說是興奮。

穿好衣服,屁股還沒捱到龍椅,門外便傳來呼喊聲:“不好了,有人殺進來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喊打喊殺,金鐵交鳴之聲。

殿裡一下子亂了套,剛剛還一臉喜悅的文武百官現在全部抱頭鼠竄,四散奔逃。

姜南正不知如何是好,門口一聲大喝:“私自加冕乃謀反之罪,今日在場之人一個不留,殺!”

一揮手,殿外便衝進來一批侍衛,見人就殺,一時間血流成河。

“大哥,果然是你!”

身邊的漢子對著門口喊了一句。

此時,姜南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兩人還是兄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哥,我掩護你,快走!”

還不等他想明白,那漢子又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偏殿跑去。

自己竟然是這漢子的三哥?這漢子又喊剛剛那人大哥,那麼……

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自己和這漢子,還有剛剛那人都是皇子,是兄弟。

自己偷偷稱帝,意圖謀反,被老大發現,現在帶兵前來誅殺。

而這個不知道是老幾的弟弟,卻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一路東躲西藏,所過之處皆是屍體,血流成河。

“傳太子令,凡召王府中之人,不論老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所有女眷送至太子宮中……”

官兵一邊殺著人,一邊傳達著太子喪心病狂的命令,簡直是人神共奮。

幾十個女眷被押了出來,塞進馬車。

姜南一眼便看到了之前和自己在浴池之中嬉戲的那幾個美人。

心痛不已。

“三哥,快快脫下身上的冕服,從這道門出去,一直往南跑,跑的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

姜南脫下冕服後,那漢子便將他一把推出了小門。

看著姜南跑遠,那漢子冷冷一笑,眼中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

一揮手,旁邊鑽出一個人來。

“所有人,不留活口。”

那人應了一聲便去了。

姜南沒頭沒腦的跑了一很遠,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畢竟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一個人也不認識,一個朋友也沒有。

“你爲什麼不到都城去打聽打聽消息呢?”

一個聲音響起。

“誰?小霓嗎?你在哪?”

他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她在哪裡。

“我在你身體裡,你伸開手?!?

姜南伸開手。

那個小黑團便從他寬大的衣袖裡鑽了出來,站在了手心上。

“他們在抓我,我還要去自投羅網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裡?別忘了,你是皇子,你的母親和兄弟都在都城?再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差點忘了自己是皇子,自己應該還有兄弟母親,可以與他們商量一下對策。

想到這裡,他便向一個當鋪走去。

來到櫃檯前,便從口袋裡掏出了幾顆珠子放在櫃檯上。

掌櫃一看,立馬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這位公子,要當多少銀錢。”

“你看著給吧?!苯系卣f道。

那掌櫃二話沒說,拿了三個袋子便擺在了他的面前。

姜南也沒看,提起來就走。

掌櫃看著他走遠,方纔細細地把玩起了那幾個珠子。

沒錯,那幾個珠子正是姜南在逃跑時,從冕冠上揪下來的冕旒。

當時他便知道,那珠子應該值點錢,所以就把衣服扔了,把珠子全部留了下來。

出了當鋪,重新置辦了一身衣服,便開始往都城趕去。

十日後的傍晚,都城。

剛剛進城的姜南,正要找個地方住下,腦袋上便受了一重擊,一下子沒了知覺。

一盆涼水潑在臉上,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個十字木架上。

旁邊放置著各種刑具,看樣子是個刑房,一個激靈便清醒了過來。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正是自己的弟弟,救了自己的那個漢子。

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撕下了僞裝,帶著一臉陰鷙的笑容。

“當日放了你,本來是爲了嫁禍於你,之後才發現根本沒有必要。你若自此逃走,我還真是拿你沒有辦法,畢竟皇家也要顏面,也不可能對你展開大規模的追殺。”

“你把大哥怎麼樣了?”姜南問道。

“大哥?他已經如願以償的穿上了帝王冕服,不過很可惜……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說著,掀開了地上一塊白布。

一具屍體躺在那裡,穿著帝王冕服,正是大皇子,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意圖謀反,被父皇賜死!……不過, 我是先斬後奏的?!?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邊說邊走到姜南面前。

“你說你,既然逃走,又回來幹嘛呢?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丛谀銓ξ疫€不錯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我母親呢?”姜南問道。

“我跟她說,你是大哥的同黨,已被誅殺,她受不了刺激,便懸樑自盡了。”

姜南一聽,目眥欲裂,使勁掙脫束縛,想衝上去殺了面前這個畜牲,卻是徒勞。

“可惜啊,她又被母后救了下來?!?

聽到這話,姜南鬆了一口氣,心中慶幸,只要活著就好。

“皇后和你母親素來不和,救你母親並非她的本意,她只是不想讓你母親死的那麼容易罷了。所以,最終你母親還是落了一個被凌遲處死的下場……那場面……嘖嘖嘖……”

“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不會如此對待我娘!我要殺了你!”

姜南歇斯底里,心中的氣憤快要讓他爆體而亡。

“皇上?看來你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啊?;噬弦呀浽谖迦涨榜{崩?!?

“皇上……也駕崩了?”姜南眼神空洞地喃喃道。

“現在的太子是我!我絕不允許在我登基之前出現任何差池。”

說完便拂袖離去。

快到門口時,又冷冷道:“所以,三哥,一路走好!”

說罷便走出門去。

姜南還想開口,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因爲不知何時,一根繩子忽然出現在了自己脖子上。

越勒越緊,越勒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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