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8號,12:22分。
火車到達目的地黑龍江省的佳木斯市。我提著行李從車上下來,一股寒流襲擊而來。
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卻顧不得多想,隨著人流提著包裹向出站口走去。
站在出站口門前的樓梯上向下看去,所有人匆匆形色,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動作盡收眼底。
幾年了?我在心裡默默的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五年。整整五年了。我呵出一口氣,看著它變成白霧飄向遠方。此刻的陽光明媚的剛剛好,灑下來的陽光照在未融化的積雪上反射出的光,很刺眼。
我嘆了一口氣提著行李剛準備擡腳向下走去,一個身影閃現在我面前,隨手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累不累?”我條件反射的把行李遞過去:“還好。”他身後緊跟著一個女人上來拉著我的手問我冷不冷,我支支吾吾的迴應著還好。那女人挽著我向下走去:“這幾年還好吧?”“嗯。”我沒有任何動作被她挽著隨人流向下走去。
他,是我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她,是我的嫂嫂,第一次見面的嫂嫂。
跟著他們的腳步來到一輛吉普車前,她打開車門:“快進去,外頭多冷啊,進去暖和暖和。”我沒吭氣坐到車裡,她隨後也做進來把車門帶上了。哥哥把行李放到後車廂隨後開門坐到主駕駛上。我看到一個藍色海豚的車墜隨著車發動的頻率搖晃起來,邊邊角角閃爍著陽光照下來的細小光芒,不刺眼卻依然覺得有些震撼。說不出來的震撼。
她坐在旁邊問了許多關於外面生活的情況以及家裡的情況,雖然說的很輕鬆我卻感覺得到她的緊張。在感覺的到她的緊張的那刻,我想,她一定很愛很愛哥哥。
高三畢業那年,我選擇了遙遠的新疆上大學,大學四年從未回過一次家,也很少給家裡打電話。大概是在上大三的時候知道的她,那時的哥哥準備創業,從鄉下來到市裡開超市。她不顧家裡人反對毅然離開了家跟著哥哥在外闖蕩,所幸哥哥超市光景不錯,一年比一年好。家,便從鄉下移到了市裡。這次回來是因爲父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便收拾了行囊辭退了那邊的工作回來了。
我的名字叫江北北,今年二十三歲。
車平穩的駛向市中心,看著窗外路邊的松柏疾馳後退,卻也覺得很心安。不想說話,沒有難過,只是不想說話。
最後車平穩的停在一個大門前,我打開車門走下去,哥哥說他去停車,嫂嫂拉著我推開大門走進來:“咱爸唸叨你好久啦,快進來讓他看看。”一個不算小的庭院,從大門到屋門不過十幾步。一開門,她就說:“爸,你看誰回來了?”
我擡眼望去,他坐在沙發上,頭上的白髮不少。那刻卻也覺得難過不自覺的掉下眼淚,難過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轉過身佯裝放外套擡手擦去眼淚。我聽到他說:“北北迴來了,今天給她炒肉吃,炒肉吃。”嫂嫂開心的接過話茬:“好,炒肉吃。”轉過臉對我說,“你房間在二樓轉角走到頭,讓咱爸帶你去,我去給你做飯。”我默默點點頭。穿著拖鞋,父親走在前面說著:“房間都打掃好了,有太陽。”“什麼有太陽?”我邊走邊問,卻沒擡頭看他。走到樓上他打開房間,我看到房間不算太大,大大的落地窗,天藍色的牀單、窗簾。他驕傲的和我說:“給北北留的。北北喜歡曬太陽,北北喜歡藍色。”那一刻眼眶卻不爭氣的溼潤了,哥哥在這時提著行李走進來說把行李收拾一下準備下去吃飯。我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說好。
我聽到哥哥帶著父親出去帶上門的那一刻卻再也忍不住,眼淚越擦越多。
大概過了好一會,嫂嫂過來敲門說先下去吃飯,晚點收拾。我說好。
看著電視吃著飯,沒有太多言語,父親一個勁給我夾肉,我說你也吃,他說給北北吃,北北喜歡吃肉。我不說話低著頭只顧吃飯,怕一說話眼淚就會落下來。
飯後,他拉著我坐到沙發上:“在那邊過的好不好?”
“嗯,還好。”我手拿遙控器換著臺。
“那你還回去?打算呆哪啊?”
“不回去了,就呆這了。老窩都在這,回那幹啥。”我的話終於多點了。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之後說了很多很多,一直到夕陽落山,電視演過新聞聯播,出現月光劇場。直到把他送回房間,看著他安心入睡,我才悄悄退出來合上屋門。已經很晚了,客廳的電視依舊是開著的,我走下來,看到哥哥還在看電視,聲音調到很小。我走過去坐到沙發上看著電視熒屏:“還不睡?”“感覺像夢一樣。”他答非所問。“盼了那麼久,終於回來了。”我笑了:“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權杖你照料啦。”他哈哈大笑起來:“不走了就好啊。”
之後他說了很多,多到不知道夜有多深,思念有多空眩。
他說,那幾年總感覺沒有家,人都不齊。我說,現在好了,一家人在一起了。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
他說,你不能再去任何地方,父親會擔心。我說,好。
他說,那幾年很辛苦,幸虧有她,不然真不知道怎麼熬。我說,嗯。
他說,因爲覺得虧欠她家人,所以還在從出生就在她父母家。因爲覺得虧欠她家人,總會在週末過年過節帶她回去看看。我沒有說話,用力的點點頭。
最後的最後記得他說,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我說,你也是。起身後,轉身上樓,走到樓梯口我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改天去鄉下看看吧,看看她父母,看看那個小地方。他說,好。沒有看到他有任何表情和動作。
我轉身擡腳走上樓,打開房門走進去輕輕的合上房門,隨後一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