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難得丁子濤有空呆在家,方思敏心裡本想著總算有個人能搭把手,自己也能夠鬆口氣,沒想到一切都只不過是奢望。
方思敏起得很早,她要在孩子醒來之前把衣服洗好,然後把早飯準備好。丁子濤還躺在牀上在呼呼大睡,還沒等方思敏把衣服洗完就聽到孩子哇哇的哭叫聲。
方思敏不願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衣物,她以爲這哭聲這麼響亮,一定早把丁子濤吵醒了,再由他把孩子哄好就行了。
過了好一會兒,這哭聲不減反漲。方思敏早已母愛氾濫,她忍不住鑽進臥室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卻發現丁子濤正饒有興趣的盯著手機,任由小孩在他身邊放聲大哭。
方思敏急忙把孩子抱到懷裡,然後氣急敗壞的朝丁子濤嚷道:“你配爲人父嗎?小孩哭得這麼厲害你眼瞎了嗎?!我是在洗衣服,不是跟你一樣在玩手機,你除了抱抱哄哄孩子還能做什麼!”
丁子濤一臉無辜的說:“我平時也沒少幫你看孩子啊,只是我覺得孩子一哭就抱起來會慣壞她,給她養成了習慣以後就只能天天抱著放也放不下了。”
方思敏說:“你說這話真可笑,她才這麼小懂什麼?!你就算是讓她哭啞了,她也不會明白你是爲她好!”
丁子濤說:“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了,只能說是咱倆的教育理念不同吧。反正我們家從小都是這樣教育孩子的,而且我自認爲我們家的三觀比你們家正,最起碼家庭氛圍比你們家好多了。”
丁子濤總善於把不利己的問題調整到另一個層面來開脫自己,從而把劣勢轉化爲優勢。方思敏爲了防止自己被他帶偏,又想方設法的把話題拉回來,或者直接拆穿對方的伎倆。
“你在醫院那會兒倒是很體貼,生怕小孩哪裡不對勁,跟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你的教育理念突然之間就轉變了嗎?”方思敏說。
丁子濤依然大言不慚的說:“那時候是沒辦法,你下不了牀就只能靠我撐著。現在不同了,一切都可以交給你了,你纔是偉大的母親,你聽說過偉大的父親嗎?”
方思敏說:“我再偉大我也是個人,而不是神,我沒有三頭六臂,我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你是家庭的一份子,你出一份力也不過分吧,要不然把我累死了,誰來伺候這一家子。”
丁子濤說:“你忙不過來的時候我肯定會幫忙的啊,我有這麼不懂事嗎?!”
方思敏正等著丁子濤的這句話,不等他說其他的,她便急切的接過話來:“那你去煮麪吃吧,我快餓得不行了。衣服都還沒洗完呢,我現在抱著孩子也騰不開手。”
丁子濤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說:“那還是算了吧,你不煮我自己出去吃得了。”
方思敏眼看著丁子濤正要往外走,便焦急的叫住他,帶著一絲央求的語氣說道:“你出去吃了我怎麼辦,我還得抱孩子呢,你這麼狠心讓我一個人餓肚子嗎?”
丁子濤說:“實在不行你點個外賣不就得了嗎。”
方思敏拿他沒辦法,只好退讓。她讓丁子濤來抱孩子,自己在廚房裡忙活起來。雖然心裡很憋屈,但她還是寬慰自己:社會上有好多男人不務正業、拋妻棄子,甚至家暴,比起那些女人自己幸運多了。
方思敏煮好面讓丁子濤先吃,自己則又將孩子抱過來,看著丁子濤不聞不問的大口吃起面來,方思敏很不是滋味。等丁子濤吃完,然後慢吞吞的接過孩子,方思敏發現自己那碗麪已經坨了,她還是默默的吃了起來。
方思敏收拾完碗筷,剛想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丁子濤便作勢要把孩子放下,方思敏不解的問他:“你這是要幹嘛?我衣服還沒洗完呢,你可別指望我,你才抱這麼一會兒就嫌累啦?”
“我要出去一趟,她現在也沒哭了,你去忙你自己吧,讓她自己躺著玩會兒還能怎麼樣。”丁子濤閃爍其詞。
女人的第六感讓方思敏瞬間察覺到丁子濤有些不對勁,她不假思索的問他:“你出去幹嘛?又沒人給你打電話叫你出去。”
“沒什麼事兒就不能出去了嗎?!我一個大男人天天蹲在家裡幹嘛,我得多去外面看看,多跟別人交流,學習別人的生意經,只有這樣才能發現賺錢的機會,總不能一輩子靠這點工資養活吧。”丁子濤說。
方思敏半信半疑,她酸裡酸氣的說:“結婚這麼久從來沒聽說你有做生意的想法,怎麼腦子突然開竅啦?看樣子以後我跟閨女有福享啦!”
丁子濤擔心以後不好收場,便頤指氣使的說:“你怎麼這麼多廢話!沒事我就不能出去了嗎?!難不成你還想限制我的自由?”
方思敏淡淡的說:“我沒有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希望你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你平時幾乎都不著家,週末難得有空還非要出去閒逛,你覺得說得過去嗎?”
丁子濤說:“我對她的責任體現在二十年後,當她步入社會時,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才能在她身上發揮價值,而現在是你施展才能的時候。況且我們兩個人的教育理念不一樣,我在家裡反而會和你發生分歧,倒不如讓你一個人在家,這樣也方便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帶娃。”
丁子濤撂下話便走出門去,方思敏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懷裡的孩子她茫然無措。方思敏多麼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分身的技能,這樣她不僅能照顧孩子,還有機會跟蹤丁子濤,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她恨不得撕破他的僞裝。
晚上等丁子濤回到家的時候,孩子已經睡著了,方思敏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她輕輕的關上臥室門,然後走到丁子濤跟前摟住他的脖子深情的望著他,妄想從他的眼睛裡洞察出他的內心。丁子濤極不自然的極力躲閃方思敏銳利的目光,他一把推開方思敏,然後閉上雙眼癱軟在沙發上。
方思敏不願善罷甘休,她乾脆直接坐在丁子濤的大腿上,把嘴湊到他的臉頰旁,然後喃喃的說:“老公,我們好久沒有那個了。”
丁子濤心不在焉的說:“出院的時候醫生不是囑咐過要半年以上才能同房嗎。”
方思敏羞答答的說:“你記錯了吧,醫生明明說兩個月就可以了。”
丁子濤說:“小孩在睡覺呢,別把她吵醒了,還是算了吧。”
方思敏說:“我們可以小聲一點,她睡得很香呢,不會把她吵醒的。”
“太累了,改天再說吧,你快起來吧,你壓得我好疼。”丁子濤有氣無力的從方思敏屁股底下抽出身來。
見丁子濤一副興味索然的樣子,方思敏萬念俱灰,她悻悻的摸黑回到臥室。過了一會兒,丁子濤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對方思敏說:“晚上我就在隔壁房間睡了,免得睡著了壓著她。”
黑暗中方思敏沉默不語,丁子濤是故意避開她的,爲了避免她和他親近,方思敏心知肚明。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面對這一切,但現實仍然讓她如鯁在喉。
第二天早上,丁子濤洗漱完畢之後正準備穿衣服出門,頭天晚上他便想好了,第二天要穿那件灰色的襯衣上班,當他在衣櫃裡翻出那件皺巴巴的襯衣時瞬間就火了。
“襯衣放這麼皺也不知道熨一下!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這種情況!”丁子濤嚴肅的告誡方思敏。
這話正好撞到了方思敏的槍口上,她早就忍受不了丁子濤在家成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她用冷峻的目光盯著丁子濤說:“你自己的襯衣自己不會熨嗎?”
“我自己能熨啊,可我自己熨了還娶你來做什麼?”丁子濤說。
方思敏發了瘋似的吼道:“你又說這樣的話!我最恨你說這樣的話了!你當我一天到晚很閒嗎?我做完飯還要洗碗,洗完碗又要洗衣服,洗完衣服又要拖地,拖完地還要哄孩子睡覺,就算我忙裡偷閒坐下來休息會兒,你也不肯放過我是不是啊?而你又做了什麼,你只會一動不動的躺在沙發上抽菸看電視。你白天在工作,我白天也要工作,你在掙錢,我掙得比你少不了多少!憑什麼你一回到家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休息,我就要累死累活的忙個不停。我告訴你,我嫁的是個男人,不是個少爺,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承擔起家庭的責任,你要想做少爺就滾回老家,讓你媽伺候你!我看都是她給你慣出來的毛病!”
丁子濤難以置信的望著方思敏,連方思敏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能一口氣說出這番話來。平日裡她總是謹小慎微,盡力不與丁子濤起太大的爭執,她習慣性的一忍再忍造就了丁子濤今天的有恃無恐,甚至是變本加厲。
“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至於做不做就是你的事了,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丁子濤說。
方思敏心裡咯噔一下,她不想輕易的認輸。
“你是在威脅我嗎?想離婚可以,你去法院起訴我,說我沒有把你伺候好,我倒想看看有多少女人死乞白賴的求著給你當保姆!”方思敏說。
“我至於嘛,法律都規定了,夫妻雙方因感情不合分居滿兩年就可以判離婚了。”丁子濤平靜的說。
“爲了跟我離婚你真是用心良苦啊,連離婚理由都想好了。真是沒想到啊,我的一顆真心換來的卻是你的一顆禍心。咱們走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撕下你所有的僞裝!”方思敏說。
丁子濤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