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枕頭下的手機大概震動了有一分鐘之久,埋在被窩裡的青年才低低地咒罵了一聲,隨即從羽絨被中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的手,摸索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將這噪音的源頭貼在了耳際。
“喂?”他模糊地說道。口中乾澀泛著一股苦味,依舊濃烈的酒氣讓他自己也忍不住皺眉。
“阿錦,你這該不會是還沒起吧。你忘了今天第一,二節是姓水的那個地中海的課。你可都被記下曠到三次了,這次要是再被點到神仙也救不了你了!糟了,他叫到你名字了……快點來教室啊,阿海跟他說你去上廁所了。就這樣,我先掛了。”
這一通電話掛斷了大概有半分鐘之後,被窩裡的人才算真正有了些動作。他掀起被子坐起,一手遮擋著有些刺目的陽光,宿醉讓他的思維遲鈍而混亂。
雖然是半睡半醒的時候接的電話,但他還是抓住了幾個重點。呵,上課?僅憑27歲之齡就在投資界打下一番江山的左桑錦還需要去上課麼?就是他想上,恐怕也沒幾個人敢說能爲之師表。
陽光照應在青年未著分毫的上身,白皙的肌膚映射出淡淡的螢光。而略微有些琥珀色的雙眸顯然還未完全適應光線。左桑錦有些記起不省人事之前的場景。幾個業界好友,也是對手爲自己辦了一場送別會。酒,美人,每一場宴會的主題。當晚之後他會動身迪拜,享受一場期待已久的旅行。他的酒量並不算好,那些傢伙又似乎打算把新仇舊恨一起清算,著了道也不稀奇。左桑錦倒以爲就算今天醒來有美人在懷,他也不會驚訝。
雙腳踩在地面上,淡淡的沁涼從腳底傳來,卻不是熟悉的天鵝絨地毯。左桑錦皺了皺眉,劉嬸什麼時候把他的地毯撤下去了麼。離開春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吧。
他的腦袋疼得厲害,連太陽穴都不禁有些抽動。捂住頭低低地哀鳴一聲,左桑錦心想,該死,這輩子再也不和那羣酒鬼一起瘋了,不過現在得先吃點解酒藥才行。
卻聽“砰”的一聲。什麼情況,我臥室的門呢!劉嬸是造反把我的門都給拿牆填上了還是怎樣。
深感悲催的左桑錦改捂住撞疼了的鼻子,因爲疼痛生理性地溼了眼眶。這一撞倒是讓他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看著周圍陌生的幻境,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米色的牆紙,擺設都是常見的家居風格。不超過八平米的臥居,對於一個學生黨來說剛剛正好。但問題是,這不是他的房間啊!那羣酒鬼到底趁著他酒醉把他搬到什麼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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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一把睡了一晚之後雜亂捲翹的頭髮,左桑錦聞到身上一股酒精和嘔吐物的氣息,終於忍不了決定先進浴室洗個澡再說。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水聲卻遲遲不響。
左桑錦呆滯地看著鏡中同一副表情看著自己的青年,甚至可以說是少年,覺得喉嚨更加得乾澀難忍。
救命,這鬼傢伙該不會是他自己吧!這種白斬雞一樣的身材,未成年一樣的娃娃臉,到頂了1米75的短板身高。就算能年輕個十年他也不想要啊!更加混亂了的左桑錦試著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對面的傢伙果然也回了一個鬼臉。這下左桑錦徹底挫敗了。合著他宿醉一場一醒過來就變成其他人了!
任由水流從頭頂沖刷而下,左桑錦深呼了一口氣,清醒了不少。管他呢,腹肌可以再練,長得矮就多喝牛奶,至於娃娃臉,鑑於原主瘦成樣了臉依舊如此他覺得建設性實在不強。只可惜了他辛苦打拼的那些資產,就此付之一炬。不過至少他還多賺了好幾年不是。能體驗一把學生時代倒也不錯。
左桑錦並不是那麼想不開的人,相反,他隨性得令人髮指。一夜之間將自己家產全數變賣的事他也不是沒做過。至少這次的迪拜之行,他就是打算這麼幹。因此,溼著頭髮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左桑錦就已經把這兒當成自己房間一樣,毫無心理障礙地開始翻箱倒櫃蒐羅一切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當然,最好這小子和某些純情少年一樣會矯情地留個日記本讓他找找*。他雖然佔了人家的身子(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是腦子裡可沒有他的一點記憶。
十分鐘之後,只在下身裹了一條浴巾的左桑錦坐在牀上反查著他認爲有用的證件和小物品。不一會兒就摸清楚了原主的大概身份。當然原主早就過了留日記本的年齡了。
這小子居然和他同名同姓,都叫左桑錦,家庭算不上富裕但小康綽綽有餘。家裡有左父,左母,還有一個弟弟叫做左燭,從這張全家照上沾的灰塵可以看出,這家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也是,要是關係好,這小子也不會這副鬼樣子躺在牀上了。
原主19歲,現在就讀於s省z大,z大不是什麼一流的大學但在就業率上也並不遜色。至於原主的小夥伴們……左桑錦翻了翻手機通訊錄,一長串,上百個名字,他決定還是饒了自己。而剛剛打電話過來的人手機上顯示名叫“陳思瀚”,能在這時候打電話來提醒上課的大概是關係不錯了。左桑錦記得陳思瀚在電話中還提到了一個叫做阿海的。翻了翻通話記錄,也就只有一個名叫紀俊海的比較有可能了。將這兩人重點記憶了一下,左桑錦揉了揉腦袋,準備按照原計劃給自己找點醒酒藥。
出門前左桑錦還在思考對上左父,左母,或者是左小弟應該有什麼樣正常的反應,他倒是沒想過自己會穿幫。畢竟一張臉,一組基因如假包換,不信我是你兒子?行,那咱去親子鑑定。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這麼做有些多餘。大白天的左家一個人都沒有。100多平米的公寓房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這一次的翻箱倒櫃稍微收斂了一點,畢竟不是左桑錦自己的房間。光著上半身找了半天沒找到,左桑錦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一會兒就該感冒了,他還沒這麼想不開到自殘的份上,這才放棄了找醒酒藥的打算。嘖,看來不是這家的生活習慣都不錯,就是他們的酒量實在太好。難道就一次都沒有人喝醉過?嘆了口氣,左桑錦有氣無力地打開了冰箱門。大致地掃了一眼,除了普通的水就只有牛奶,連一點帶酒精的飲料都沒有。聳了聳肩,他覺得他有答案了。不過,有牛奶也算幸運。
左桑錦一邊扯開紙盒的口子,一邊移動到客廳的棕皮沙發上,隨手在身上蓋了一層薄毯,打開了電視。像是他十多年來本就是生活在這裡一般完全沒有違和感。
小口抿著牛奶,使其儘量不刺激到胃部。左桑錦食指輕敲著紙盒開始進一步剖析。日期和他印象中的一樣,並沒有偏差,依舊是2018年聖誕節過去不久。家中每一處都打掃得極度整潔,包括餐具的擺放,桌椅的佈置都恰到好處。甚至連那些最容易染上污垢的地方都乾淨得如同在展示廳中一般。綜合來看,這是個極度注意細節並且規矩到不行的家庭。只是,越是如此完美,越讓人有窺探的*不是麼。
偏了偏腦袋,左桑錦眼中閃過光芒,勾了勾脣角。但原本應是邪魅狂狷的一個表情放在這張娃娃臉上卻殺傷力驟減。左桑錦不知道的是,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其實更傾向於“賣萌”不過,其實仔細回想起來,這張臉和他原來還是有五,六分相似的。只是將五官柔和了許多,另外將臉型改成圓形了……一個腐女倒是能準確地告訴他兩者之間的區別:無非是從美型攻轉成了弱受……
等頭疼稍好轉些就出門看看,雖然z大他並沒有聽說過,但他的那個世界還是有s省的。他需要確認一下現在的這個世界和原來是否相同。若是一樣,倒是能讓他利用一下之前累積的物利人脈,省下很多力氣。
一瓶牛奶喝到一半的時候,左桑錦頓了一下,耳邊響起鑰匙入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