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沒了我的鼻,我的眼,冰冷的湖水迅速包圍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在下沉,一直往下沉。我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抓住什麼,可是除了冰冷徹骨的湖水什麼都沒有,任憑我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我可能是真的要死了。早知道我會這麼快死,我應該把我冰箱裡的幾個雞腿吃完,把存摺裡的存款花完,我還應該給一個人道別,告訴他,我一直在這裡等他。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蘇晴,蘇晴!”
耳邊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在呼喚我,這個聲音好熟悉。
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蘋果的清香,我很有可能在醫院裡。
門吱啞一聲被打開,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走進。
“她還沒醒嗎?”走進的那個人問,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這應該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沒有。”牀頭的女人輕聲說,“醫生說是輕微腦震盪,沒什麼大礙,可就是不醒。”
“她一定是爲了我纔想不開。”男人說。
“也許只是個意外呢?”女人說道,“蘇晴不是這麼容易輕生的人。”
毫無疑問,我就是他們口中的蘇晴。聽男人的話語,我像是爲情自殺,但女人不這麼認爲,她貌似很瞭解我。
第二天,我可以睜開眼了。我第一眼看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後是昨天的那個女人,她趴在牀邊睡著了,呼吸均勻,睡的很香。
她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穿了一身典雅的黑色套裝,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我瞅見她腳上的那雙高幫帆布鞋,這樣搭配很奇怪。
我仔細的打量著這件病房。牀頭的櫃子上放著一袋又紅又大的蘋果,四周都是白花花的牆壁,就連我蓋的被子也是白色的,唯有拉緊的窗簾是海藍色,爲什麼要用海藍色的窗簾,是怕病房顯得太單調嗎?
這時,牀邊的女人醒了。
“蘇晴,你醒了!”她有點喜出望外。
“請問你是?”
“蘇晴,你不認得我了嗎?”她眼裡充滿疑惑。
我搖頭,腦海是一片空白。
“我是韓雲,你的朋友。”她審視著我的臉,貌似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你還記得我欠你五百塊錢嗎?”
我再次搖頭,認真的說:“那你爲什麼不還呢?”她不像是個缺錢的人。
她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看來你是真的失憶了。失憶也好,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蘇晴,如果你相信我這件事別告訴任何人,包括顧天城。”
就在這時,門吱啞一聲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皮膚白皙,五官菱角分明,手戴一塊復古的腕錶。
此人不是豪門子弟就是商業精英。
他看見我,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他激動的說:“蘇晴,你醒了!”
聽聲音,這就是昨天那個男人。
“蘇晴,你男朋友來了。”韓雲說,然後又轉過頭對男人說,“顧天城,你待會兒帶蘇晴去做個檢查,要是沒事就給她辦出院手續,順便送她回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臨走之前,她囑咐我:“別忘記我剛纔說的話,在家裡好好休息。”
韓雲走後,病房裡只剩下我和這個叫顧天城的男人,我們都沉默著,氣氛異常尷尬。
顧天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把目光移向別處,手心微微出汗,黏糊糊的,我把手收進被子裡輕輕擦了擦。
顧天城走到窗戶邊,用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拉開窗簾。
窗前有一棵茂密的大樹,細細的枝丫延伸到玻璃窗上,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再穿過玻璃窸窸窣窣地灑在病牀上。
“你能把窗戶打開嗎?房間裡有點熱。”我說。
“好。”說著,他用細長的手指推動玻璃窗,回頭問我,“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