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尉不想因爲這件事給大家招惹麻煩,畢竟這次原本只是下山採買而已,聞言便道了歉,“小女子給您賠個不是?!?
“沒事啦,那便了了!”那漢子應言不再糾纏。
年初最後掃了那行人一眼,那漢子也低頭收拾包袱。
文殊菩薩的蓮座再往裡走,也就是廟最左邊有間密閉的小室,年初已經進去看過了,是雜物間,有香燭和乾淨的蒲團,最角落還有積灰的小牀,許是原先廟祝的休息室。
採買留在這邊的東西就半放在小室邊。
年初等人最早到這裡,天一昏沉就點上了蠟燭,後來陸續來了另外兩路人。
大家心照不宣的各自待在一個角落修整,誰也沒招誰。
除那五個壯漢外,還有五個學生扮相的男子和一個看上去年近三十的先生,都是儒生扮相,瞧著也面善。
年初到小室拿了兩塊乾柴,找了個燒經文的鐵桶,把火燒上,驅散這個小角落裡的潮意。
幾人尋了蒲團坐下後,秦尉纔想起來,來的時候書生一行人正在吃乾糧,壯漢一行人正準備休息。
而他們,吃了早飯到現在,還空著肚子呢。
只有教主吃了點芋圓,大家該是餓了……
其實大家餓不餓秦尉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是她餓了!
走那麼久的路,又在廚房忙碌大半個小時,現在也到飯點了,肚子空空的很不舒服。
秦尉這些年來,日子都算得上艱難,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裡,但她認爲,日子苦,更要對自己好,讓自己儘量舒適的活下去。
是以,吃飯這件事,是頂頂重要的,每一頓飯秦尉都不願意錯過或推遲。
身體養成了習慣,少一頓就餓得慌。
榮家兄弟帶給了偏重的物什,留下今天買的相對較輕的廚房材料還在這裡,但也不能把油鹽醬醋往嘴裡塞呀……
秦尉不得不慶幸自己買了那些土豆,有了土豆,午飯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刀,油,調味品,甚至她託明臨風到縣裡定製的小架子鍋,教裡添上去的碗筷,簡單吃頓飯總是沒問題的!
小架子鍋定製的是一批,這裡幾隻應該是裝不下放進來的。
好在那間小室有門可以通向外面,倒也避免了爲了洗器具又要路過那夥人。
秦尉讓年初把洗乾淨的架子鍋放到火堆上合適的位置,倒入適量素油,然後切土豆。
年初看著秦尉用刀在手心切土豆,生怕她割傷了手,趕緊搶過東西幫她切好。
秦尉的專業就是廚師,掌心切菜只是基本功,誰會擔心她弄傷手。
這是對她廚技的認可,也是對她自身安危的忽視。
秦尉忍不住在心裡誇年初是個好孩子。
年初練的是長劍,刀工也不差,除了一開始手生,後面就很熟練了。
控制著力道,土豆塊自然地飛到沸起的油鍋裡,又不會讓滾油濺起來,秦尉一邊給土豆翻面,一邊暗暗佩服。
這土豆一個就有有成年男人拳頭大小,再加上依秦尉這些日子瞭解,幾人食量都不大,秦尉只讓年初切了五個。
秦尉取出調料灑進鍋裡,香辣炸土豆的香味彌散在空氣中,勾起了大夥兒的饞蟲,也覺得飢餓起來,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秦尉觀察到連教主都有些躁動,不是摸劍柄就是拉扯帷帽。
邊上那幾個漢子也擡頭來看,似乎有些好奇的樣子。
最後加入她的秘製調料炒勻,分成四份盛出來分給大家。
這四份自然分的不均勻,男性與女性的食量到底不同。
年初和餘霏霏已經直呼真香了,教主雖未言語,但那進食速度也可以想見他是喜歡這個“大豆子”的。
秦尉一邊吃的燙嘴,一邊在心裡嘖嘖稱奇。
這次教主吃東西索性沒摘帷帽,這是有什麼“盛世美顏”不欲爲人窺見吶!
當一個女生不知道男生長什麼樣時,如果這個男生聲音好聽,女生會自動腦補出一張帥氣的臉,現在秦尉就處於這種狀況。
教主聲音清脆悅耳,又有點少年感的磁性,簡直就是在秦尉心上畫硃砂痣?。?
吃完土豆,秦尉用雨水略洗了碗筷和小架子鍋,油污洗不乾淨,只能帶回去再處理了。
奔波了一上午,肚子也填飽了,睏意自然而然涌上來,化爲沉重的鎖子壓在眼皮上。
雷聲變得很悠遠,不聞風聲,大雨滂沱依舊。
嘈雜中有著奇異的靜謐,書生那行人沒有一點聲響,而五個壯漢處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秦尉不知道身邊幾個習武之人困不困,她反正是困得不行了。
今日這般情形,只能等雨停了再走,大夥默認睡個午覺。
秦尉和餘霏霏並排坐在角落裡,年初靠著蓮座下的供臺抱劍屈膝。
教主與年初錯開相對坐著,靠著牆,一條腿向前舒展,一條腿曲起,右手搭在膝蓋上,左手似乎無意識的將劍按在地上。
兩人正好攔住了靠近兩個姑娘的路。
秦尉朦朦朧朧間就睡了過去,睡之前還在想著教主的大長腿。
醒過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從高窗可以看出來外面的雨還在下著,幾不可見,想來明日便該放晴了。
在這裡過夜已經是必然了,畢竟這個午覺已經睡到天黑了,雨也沒停。
秦尉此時醒來一半是睡飽了,一半是被尿憋醒的。這個時候纔想起來要解決人生大事,還虧的她一天沒喝幾口水。
對了,霏霏姐呢……
她原本是靠在餘霏霏身上的,餘霏霏離開,她便沒點兒感覺?!
睡這麼死麼,果然是很久沒鍛鍊身體了……這時餘霏霏剛好從拐角無聲地走過來,見她醒了,做了個“茅房”的嘴型。
秦尉秒懂,摸摸肚子表示自己也有點兒爲難。
餘霏霏向她招招手,示意秦尉跟她出去。
秦尉小心翼翼地跨過教主的大長腿,牽上餘霏霏的手。
外面還下著煙雨,餘霏霏帶她從正門走,順著檐廊到廟的東邊,也就是大門的右側,茅房就在那邊不遠處。
秦尉跟餘霏霏說了自己帶了廁紙後衝進茅房解決問題,餘霏霏在檐廊下等她。
茅廁里老木板鋪地,古老的蹲坑式,少有人用,沒什麼異味。
秦尉從隨身的口袋裡摸出廁紙,解決完準備出去,突然聽到了說話聲。
“……滾開,你這漢子可當心性命!”
“姑娘,你這可真是……”
“去你奶奶的!知道姑奶奶是誰嗎?”
“姑娘講話可真有意思,您自然是天仙般的人物~”
“找死!”
秦尉想著這麼幾句話,餘霏霏倒還能忍,不至於動上手。
可沒想到,很快刀劍碰撞的清脆敲擊聲炸響在雨夜裡。
秦尉不知如何是好,小心探頭去看。
秦尉這才藉著月光看清,是那個故意讓她踩到腳的人!
難怪餘霏霏直接就和他幹上架了,畢竟刻板印象放在那裡。
餘霏霏一把苗刀揮動的很凌厲,宛若驚龍,動作利落又不失美感,就像秦尉想象中的武俠小說裡武功蓋世的女俠。
那漢子手上拿的是把的樸刀,沒有餘霏霏的苗刀靈活修長,但他看上去遊刃有餘,未盡全力,卻也未曾主動進攻,口頭還調戲餘霏霏。
惹得餘霏霏愈發惱怒,攻勢凌厲,不再還口,是要那漢子吃個教訓。
秦尉見勢不妙,餘霏霏只怕要吃虧,她得去叫年初他們出來幫忙!
若從正門進去,經過那些人,她自身安危都無法保證,恐怕有危險的是她了!
那小室雖然有門,但爲確保他們落腳地安全,方纔特意給關死了。
不若她繞到廟後面吼一嗓子,年初和教主習武,一定能聽見聲音趕出來。她喊完就躲到邊上,免得被抓住了拖累大家。
秦尉貼著牆角正要喊出聲,一隻帶著冰冷雨水的大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鼻腔裡發出的微弱的“嗚嗚”聲輕易地被掩蓋在雨聲裡,消失無蹤。
救命……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