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薔薇推開厚重的木門走進來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穿著一身肥碩的病服的季悅,正在費力的收拾著病牀上的東西。
“悅悅,你這是在幹嘛?”許薔薇急切的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
“收拾東西,回家。”季悅頭也沒擡,依舊繼續著手裡的工作。
“你瘋了,你身子這樣,怎麼回家?別鬧了,姐姐已經找到錢了?”許薔薇輕輕的推開正在收拾東西的季悅。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季悅終於擡起了頭,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卻莫名的,讓許薔薇的心感到一顫。
“錢的事你就別問了,姐姐自己有辦法。”許薔薇拉過季悅的手,輕輕的說道。
“我問你,錢哪來的?”季悅狠狠的拍掉許薔薇的手,大聲的說道。
看著面前這個因爲過度用力而晃動的身影,許薔薇的心不停的抽痛,可是,她又怎麼能說出自己籌錢的辦法。
“借的。”許薔薇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借錢、借錢、借錢,你每次都用這樣的藉口搪塞我,我不是個傻子,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季悅的臉色因爲這聲怒吼,顯得越發蒼白。
許薔薇從未見過這樣的季悅,從她們相識到現在,多少年了,季悅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在她的記憶裡,季悅一直是一個毫無條件的依賴著自己的、溫柔的小妹妹。
看著臉色發白的妹妹,許薔薇的心裡,滿滿的都是疼。她硬著頭皮,走到季悅的身前,輕輕的環著妹妹的肩頭。
“別碰我,我嫌你髒。”季悅拍掉許薔薇的手,拉開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妹妹的話,像一把劍一樣,狠狠的插在了許薔薇的心頭,疼痛鋪天蓋地般的席捲而來。
好半晌,她才木木的擡起頭“你說什麼?”
“我說我嫌你髒,你聽不懂嗎?錢哪來的?借錢會借出傳染病?你是不是去買了?”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季悅捂著發痛的半邊臉,狠狠的瞪著許薔薇。她突然覺得有點不認識這個姐姐了,這還是那個疼她到骨子裡,從不捨得說她的姐姐嗎?
許薔薇呆呆的看著自己微微顫動的手,心裡五味雜成。
“悅悅,對不對,姐姐不是故意的”
季悅只是狠狠的盯著許薔薇,沒有說隻言片語。可是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確是無法言語的冷漠。
“悅悅,你聽姐姐解釋,姐真的沒有幹那種事。”薔薇急切的解釋道。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對自己產生誤解,產生距離。
“沒有賣,你怎麼會得那種病,全醫院都傳開了,你得了髒病,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你相信姐,姐真的沒有。”許薔薇的聲音裡,帶著些許嗚咽,些許懇求。
季悅狠狠的轉過身子,“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淚水順著臉頰慢慢的滑落,許薔薇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醫院。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早已變成了瓢潑大雨,雲黑沉沉的壓下來,讓許薔薇感到窒息。
她冒著大雨走在街上,路上行人都急著躲雨,腳色匆匆。可她卻覺得,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聲音都在對她說著“你髒”。
她覺得雙腿似乎灌滿了鉛,是那麼的沉重,讓她寸步難行。她緩緩的蹲在地上,雙手拼命的捂著耳朵,似乎這樣,就真的能與外界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