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文仍能清晰的記起那一天，他當時能感覺有火焰在吞噬著自己，而他眼前就是出口，沒有火焰，但他動不了，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住了，而瑪利卡清脆帶著哭腔的歌聲給了他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脫離了吞噬著他生命的火焰，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那火焰是想吞噬掉他的意識，如果他沒能從中掙扎出來，那麼他將會成爲一具行屍走肉，就像前不久的“神之力”事件中的那些人，在強大的力量和恐懼中迷失了自我。

他在一旁不停的說：“孩子，難道你認爲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能有能力掌握正義聯(lián)盟嗎？作爲光軍精神及意志的繼承者，難道維護正義不應當用刀與劍嗎？難道那個小女孩的死還沒有教會你，遲來的正義不叫正義，只能算做哀悼嗎？你要明白，所謂憐憫只會害死無辜者！”

李柯文不停的說，想說服自我：“不，我不明白！不，我不明白！”

“這世間的一切不幸都是由於當事者能力不足造成的，你擁有這能力，難道你還想要逃避嗎？”

李柯文心裡也有兩個他不停的在說，一個他說，這難道就是你的正義嗎？你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另一個他說，這些人做那些畜生事的時候爲什麼就沒有想起那個小女孩也是無辜的呢？

然後······李柯文扣下扳機，開了槍，女人淒厲的哀嚎聲響起，他的眼瞳深處也驟然變得血紅。

“孩子，歡迎加入——正義聯(lián)盟！”他的爺爺?shù)吐曊f。

“紫樂，那個人的孩子其實就是那天我跟你講的那個已經(jīng)精神失常的孩子，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在這些年的任務中，我也這樣殺掉了很多人，那些與我們合作的像人類刑警這樣的組織，把我叫做‘惡魔’，他們都很怕我······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很消沉，嘗試過無數(shù)方法使自己逃避現(xiàn)實，我甚至吸了毒，一次性吸入500g冰毒，然而並沒什麼用，龍血讓毒品變得還沒有咖啡有用······我意識到這麼逃避不僅毫無用處還會讓自己更加痛苦，所以我開始對那些罪犯們進行血腥無情的殺戮，想通過這樣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並以此減輕我對瑪利卡的負罪感······”

“哥，”周紫樂的一絲秀髮垂落素白的額頭，“在我心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只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哥，請你不要殺了他。”

“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

“不，紫樂，”李柯文再次把她緊緊擁住，“我沒有殺掉他。”

“哥······雖然他對我做了那麼多壞事······但他還有家人，如果他死了的話，他的家人一定會很傷心的······所以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去殺了他，哥，答應我，好嗎？”

李柯文顫抖了一下，他愣愣的看著她柔美的臉蛋，看到她下巴那裡已經(jīng)結(jié)疤的傷痕，他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那道傷口，周紫樂輕聲說：“哥，沒事了，紫樂已經(jīng)不疼了。”

李柯文再次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他被殺戮行將壓垮的靈魂得到治癒，周紫樂再次輕聲說：“哥，答應我好嗎？”

李柯文接著輕輕摟住她，周紫樂閉上眼睛，乖巧的將頭埋進他懷裡，感受到懷裡的溫軟，李柯文突然有了一種“活著”的感覺，這種“活著”的感覺是他許久已經(jīng)沒有過的感受，而這種感受或者是周紫樂的溫柔，似乎讓他不再想面對死亡，無論是別人的抑或是自己的，他於是無聲的笑了笑：“紫樂，你真的太善良了，這是一個人情稀薄的世界······善良很難存活，善良的人，也容易受到傷害，不過沒什麼，不用擔心，你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我答應你，他會被判無期徒刑，你也不用再想這些事了，有我處理，好嗎？”

“嗯，”她仰起白淨的小臉，“哥，謝謝你。”

“哥，我希望······你能這麼一直陪著我，永遠······”

“哥，”她接著說，“我想······一定有許多女孩喜歡你吧？”

“恰好相反，紫樂，我初中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被許多人瞧不起，沒人喜歡我，就因爲我胖，有句話說胖子不配擁有愛情，許多人還給我起外號，像什麼死肥豬什麼的，那段時間我也很暴躁，經(jīng)常發(fā)毛，差點把人弄死······”

“大豬豬，”周紫樂一伸手捧住他的大臉，李柯文先是一愣，然後笑笑不說話，“小肥豬······哥，爲什麼你聽到紫樂這麼說就不生氣呢？”

“因爲你可是我的妹妹，”他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叫我黑豬都沒問題，反正我長得又胖又黑。”

她抿嘴輕柔一笑，說：“柯文哥，雖然我覺得胖胖得長得很可愛······”

“而且吃些重油重鹽的東西可以緩解壓力，這個······脂肪細胞其實對我還有好處——畢竟外皮細胞的恢復就是靠脂肪細胞分裂······”李柯文插嘴說。

“可太胖了還是對身體不好，”周紫樂柔聲說，“所以，哥，你以後一定要少吃點，好嗎？”

“當然，我會的。”

“如果柯文哥你聽紫樂的話，”她將頭埋進他懷裡，聲音糯糯的，“我也會聽你的話的。”

“紫樂，”李柯文擡起頭看向藍天，“你知道······凡事皆是有代價的，我能力雖然讓我有強大的恢復能力，甚至我不會生病，感冒也不會，但······我的壽命很短，歷代正義聯(lián)盟成員的平均年齡不超過60歲，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能壽終正寢、不死於非命就已經(jīng)很好了，只可惜······再加上即將發(fā)生的戰(zhàn)爭，如果我不幸死去了，你不要太傷心，好嗎？”

“可是······哥，你們正義聯(lián)盟不是連癌癥都可以治療嗎？”

“紫樂，這不是病啊，這是生命的流逝，沒法治的。”

“我······我捨不得你，我不想讓你······離開我······”她輕聲說，眼裡閃過淚光。

“你看天上，”李柯文的手指向天空，“現(xiàn)在是白天，我們看不見星星，但他們卻一直在那裡，紫樂，我以後也會成爲天上的星星，我不會離開你的。”

“其實，死亡也不是很可怕，八十萬個小時後，當我們氧化成風，就能變成同一杯啤酒上兩朵相鄰的泡沫，就能變成同一盞路燈下兩粒依偎的塵埃，宇宙的原子並不會泯滅，而我們，也終究會在一起，這是勞倫·克勞斯說的，一個物理學家。”

“紫樂，別哭了，”李柯文用手替她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再哭就不好看了，你也別太擔心，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還可以活幾十年，沒事的。”

“嗯，”她看著李柯文的眼睛，他的眼瞳深處似乎有著無限的柔情，然後她再次埋進李柯文的懷裡，“哥，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對嗎？”

“嗯，我保證，哪怕到時候我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著你。”李柯文輕聲說。

兩人接著都沒有講話，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口道：“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什麼問題？”

“就是······就是歷代的正義聯(lián)盟隊長去世以後，會埋葬在哪裡？”

“我們沒有墳墓，歷代核心成員都沒有墓地，光軍那時候倒是有個英魂林······其實有沒有墓地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輩們的光軍精神和意志被我們繼承與延續(xù)。”

突然，一陣睏意襲來，李柯文這纔想起自己昨晚一晚上沒睡，他看了看時間，早上九點：“紫樂，我昨晚沒休息好，我先悶一會兒，一個小時後記得叫下我。”

“嗯，哥，你好好睡吧，我就在你旁邊。”

李柯文笑了笑，揉揉她的小腦袋，然後他就直接坐在長椅上，閉上了眼睛。

一會兒，周紫樂試探著說：“哥？哥？”

李柯文沒有回答，看來已經(jīng)睡死了，周紫樂輕聲笑了笑，接著她就挽著李柯文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享受著陽光和他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李柯文從睡夢中幽幽醒了過來，他感覺有個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扭頭一看，是紫樂，看著已經(jīng)熟睡的她，李柯文帶著寵溺的笑容看著她，這時他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見鬼，已經(jīng)下午五點了，他心裡驚呼。

“紫樂？紫樂？”李柯文拍拍她的腦袋。

“哥？”她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怎麼了？”

“已經(jīng)五點了，”李柯文嘆了口氣，“怎麼沒叫我？”

“哥，我靠著你的時候，我就睡著了。”她紅著臉說。

“好了，我們?nèi)コ燥埌桑酝觑堖€得吃藥。”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