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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蘭堂(五)蝶釵

五 蝶釵

菲月也病了,不過過得幾日便大好了。倒是景素仍是病怏怏地不見好轉,可也不便再請太醫來了,原本太醫就不能夠常在內苑走動的,只因中宮憐她們皆是各處選上來的女內官,擔著教習後宮的職責,且又掌管內廷書庫圖籍,也不可輕易對待。她們病了也準許太醫斷癥,然斷過癥之後就只是按癥取藥,若非病情急轉,不可再次由太醫診斷。徐司籍無奈便請示了王尚儀,暫請了尚醫局的女史過來瞧了瞧,由司醫女史和司藥女史斟酌了藥量,也仍只是每日服藥,漸漸地也康健起來。

那一日正是王敬妃的壽辰,景素雖然是病後初愈,可也少不得要走一趟的。因此略備了些賀儀,又重新梳洗了,換了件顏色衣裳。她雖平日只穿制服,也極少插戴,因想著是去賀壽,也不可太素了,便向奩內挑了一枝鑲有紅珊瑚珠吊飾的蝶戀花三挺金釵。這枝釵還是她從宮外帶來的,當日她從家裡出來遇到叛亂之事,後籍入宮中,是貼身藏了,才留到至今。那是她十五歲生日的時候父親特地給她打的,那花樣十分精巧,不象這一類的釵子一樣一味地繁複,形制小巧,蝴蝶立於花上,振翅欲飛、栩栩如生的樣子,然身形卻並不精雕細鏤,倒是難得的簡單大方。雖是三挺,針挺卻極纖細,並不粗蠢。名字也別緻,不是穿花蝴蝶那類的俗名。

她記得父親送她那珠釵的幾個月後,已是冬天。她早起去了一趟花園,這枝釵子便丟了,侍女嚇得不得了,只得四處尋找。侍女帶著一身寒氣自外間回來告訴她找到了,她便問在哪裡找到的。那丫頭先是關了門,神神秘秘地對她說是前兩日老爺招待的那一位公子在花園裡拾到的。她便只是“哦”了一聲,依舊看著手中的書。那侍女見她也不在意,不敢再說什麼。只把釵子留在書案上開門出去了。她聽見丫頭走得遠了,卻將那釵子取了來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枝釵子,無論多麼艱辛都一直藏得很好,進得宮來,也沒有誰發覺她私自帶了東西來。她拿著那釵子細細瞧著,終又放回奩內,另換了一枝珠花向鬢邊插了。她收拾好了,自拿了壽禮往王敬妃住的寧壽宮去了。

這幾日都沒下雪,風卻極冷,吹得乾枯的樹枝嗚嗚直響,有烏鴉落在樹頭,彷彿不忍卒聽似的,“哇”的一聲飛走了。天色也不好,擡頭去看那天空,只覺灰沉沉得慘淡。如此倒比下雪天更難耐了,她戴了雪帽,圍了厚厚的風領仍只是冷得厲害。一年裡總有那麼些日子,重重雪落之後、大地冰封,就只西北風乾巴巴地刮個不停。

纔出了門,倒先是一陣夾著雪片的朔風直撲在面門上。那雪在地上停留了幾日,又被寒風吹打了幾日,已沒有了往日的潤澤,水分被抽乾了似得硬邦邦的。這一迎面撲來,景素倒覺得像是風乾了的沙礫打了來一般,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景素走了這一路,也不見幾個人。這樣的天氣,除了因有差事不得不出來做事的宦官、宮人外,也沒有誰願意冒著這種冷風出來的。只剛進了王敬妃的寢宮前,便聽見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聲音,因想著定是前來賀壽的妃嬪,便不欲進去。豈知此時一名小宮人剛好開門出來,是舊日認識的,見景素獨自站在院子裡,便笑道:“女史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進來?”

景素知道不進去是不行了,便道:“聽聞今日是敬妃壽辰,特來賀壽,煩請姐姐們通傳一聲。”

那宮人笑道:“請先進外廂坐著稍待片刻。”

說著極是麻利地掀簾,忙引了景素進屋。

景素進得外廂來,便見桌子上已擺滿了許多錦色盒子,知道那都是各處送來的賀禮。景素在這宮中呆了有一年多,對這宮中的情形也熟悉,便伸手將自己的那份遞在一位管禮品的宮人手裡,解了斗篷、雪帽等衣物,裡間門便開了,那小宮人道:“女史請吧。”

當時尚有寧妃、惠嬪等幾位妃嬪在座,正圍著一張梨花木大圓桌說著笑話。王敬妃見景素屈膝拜了下去,要爲她祝壽,便命宮人前去扶住了,道:“不必行這樣大禮了,我就說什麼生日、壽辰的,你過來瞧瞧我就行了。”

待景素又向各位妃嬪行了禮又命人賜座,早有小宮人搬了一隻繡墩來擱在下首,景素推辭了幾次才謝了座,然亦只是搭個邊坐了。

王敬妃因見景素臉色不大好,便問可是病了。

景素欠身答道:“不敢勞敬妃記掛,前幾日染了風寒,吃了幾濟藥,現下已經好了。”

寧妃這時也轉過臉來向景素臉上看了看,又向王敬妃等說道:“的確是臉色不大好看。”

王敬妃又命宮人拿個手爐來給景素暖手,景素見只是一隻普通宮人用的手爐,方謝了賜接過來。

惠嬪拿了個杯子在手中,抿了一口茶,笑道:“敬妃調教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因聽說是你壽辰,抱了病也過來賀壽,今天又是這樣的天氣。”

寧妃聽了,不由嘆道:“有幾個人能和敬妃比,別說是她了,只是這女孩子就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你瞧雖是出息了,可是竟是如此虛心,這就難得。”

旁邊僖嬪聽見這話就笑了:“寧妃有心,竟是看得如此細緻。”

寧妃心下感慨,道:“我還真是有心,同是調教出來的人,怎麼敬妃的人就出挑得這樣好。我調教出來的人成了氣候就不把人放在眼裡。”

惠嬪等聽了,都只是抿了嘴笑,卻不說話。

景素從頭細細想了一遍,也想不起來寧妃所說的她“調教出來的人”究竟是何人。她自從去了蘭堂就不大過來走動,這邊的事更是不知道了。

寧妃見衆人都不附和自己,心中越發有氣:“飛上枝頭又怎麼樣,我就不信她能一輩子受寵。”

她這樣說,惠嬪、僖嬪固然只是笑,然旁邊一位周貴人也是宮女出身,倒是她極不得意,只封得貴人,見寧妃如此說不覺臉上訕訕的。

王敬妃見她說得過了,便笑了笑道:“你們嚐嚐這個叫什麼舒心梅花糕的,倒是有些意思,不象我們平日裡吃的太甜膩。”又忙著讓宮人揀了一塊送到景素那裡。

那惠嬪拈了一塊在手上,瞧了又瞧,倒是並不急著品嚐,幽幽道:“昨日我見了端嬪,那真是……只說那一件點翠百草千花的金步搖,綴著的珠翠寶石總也有十多顆,你們沒見,還插了一把兩週聯珠的鑲金花的象牙梳子,也是金燦燦的。別的倒也不說了。”

王敬妃剛要說話,寧妃早已忿忿道:“什麼金步搖、象牙梳,倒不見別人戴過,偏她有這許多花樣,特意地標新立異。你見的那算什麼,我還見她不佩帶玉佩,倒把珍珠綴在花紋上壓裙幅。真是罪過。”

景素聽得明白,可仍舊記不起來誰是端嬪,想來寧妃宮人封嬪的事是在她去了蘭堂以後。

王敬妃見局面如此,正心中躊躇著該如何收拾,只見外間一個小宮人挑簾進來了,屈膝稟道:“秦女史求見,說是來給您賀壽的。”

王敬妃點了點頭,道:“請她進來吧。”

景素想著不知又是哪一司的女史,便站了起來。只見引路的小宮人已把簾子掀開了,未己,簾外走進一個穿了寬寬鬆鬆一件月白色左右開衩鑲貂鼠毛滾邊長襖的人來,那人換了平日的制服,愈發顯得修長身材,見了景素便向她瞥了一眼,露出一絲淡得難以察覺的笑容來,上前趨身行禮,卻正是秦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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