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北京時間上午十時整,露天的世界已然是一個大烤箱,並且溫度還在不停攀升中。
電梯裡,男人眉頭緊鎖,雙目正注視著不斷上跳的樓層數字。上午十點的董事會議,他已經遲到了。
終於到達辦公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股濃郁的惡俗香水味瞬間充斥了男人的鼻腔,讓他本想邁出的步伐一滯。稍作平復後才走出電梯。
“周總。”
“周總早。”
周緒今天上身著一件白襯衫,下搭休閒西褲,氣質淡然又不失俊逸。他正走在通往總裁辦公室的道上,耳邊響起辦公區職員們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他點頭回應卻目不轉睛。
就在他剛要伸手推開辦公室玻璃門的時候,助理王鑫抱著文件夾尾隨其後,帶著那股讓他窒息的味道。
“周總,上午十點有您的董事會議,董事們已經在會議室裡等候多時。”
“我馬上過去。”
周緒沒回頭,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前丟下了一句讓王馨神色突變的話。
“王馨,你什麼時候改行做夜總會前臺小姐了?”
王馨還未來得及解釋,玻璃門便已合上,將她與辦公區隨即而起的喧譁一併隔絕在外。
“王馨,這下服了吧,我就說周老大他一定忍受不了這個味道。”
“就是,早上勸你別噴,你偏當耳邊風!逼得老大一來就給你發糖。”王馨身邊的兩個女生打趣道。發糖是她們給周緒毒舌的別稱。
“我不就是想提升一下品味嘛!”王馨羞著臉跺了跺腳,接著說道,“哎,你們發現沒有,今天老大又變帥了。”
“我們老大哪天不帥,看那俊臉,還有那小翹臀。嘖嘖嘖,好想掐一下。”正說著,女職員伸出手做出了掐的動作,手被旁邊的人狠狠拍掉。
辦公室玻璃門再度打開,周緒手持資料前往會議室,辦公區瞬間噤聲,恢復一片忙碌。
兩個小時後,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周緒剛坐下,又被助理通知,下午一點還有一個小會。看著滿桌的文件,他把手往大腿上一擱,看來今天只剩晚飯了。
誰讓他是一個專注於事業的男人。
周緒的手隨意地拂過褲兜,裡面好像有東西。
掏出一看,是小魚乾,上午出門前從表妹陳憶甜那撈的。那小妮子大早上來堵他的門,非要把她的貓寄養在他那。
他忙得都快顧不上自己了,還要替她養貓這種出了名難養的生物!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對此,他不想解釋。
他那表妹簡直就是他的剋星。
“嗡嗡……”文件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是母親陸雯來電。
他按下接聽鍵,“喂,媽。”
“噓噓啊,今天肉丸生了一窩崽。”母親陸雯聲音裡透著興奮,肉丸是她退休後養的一條狗,而噓噓則是周緒難以啓齒的小名。
“媽,肉丸是公狗,它不會生崽。”周緒好心提醒。
“你跟媽媽玩文字遊戲有意思嗎!它是不會生,可它會找母狗生啊。你看看你,這麼多年,一個女朋友都沒帶回來過。噓噓,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啊?沒關係,只要是你喜歡的,爸媽都接受。”陸雯半路突變的話風讓周緒一時語塞。
他無能續接這個話題,但他知道怎麼讓它結束。
“媽,我不喜歡女人難道我喜歡母狗嗎?”
果然陸雯說不過他,在那頭叮囑了幾句便掛斷了。
小魚乾一直被握在手裡,包裝已微微發燙,周緒再一看竟生出些許餓意,就拿它先墊一墊吧。
拆開封口,就著包裝袋擠出一條,剛嚥下。眼前便涌上一陣眩暈,周遭的一切開始劇烈晃動,面對越來越模糊的一切,他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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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緒醒來的時候腦子昏沉,就像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伸手摸了一下額頭,毛茸茸的觸感讓他心裡一驚。他把雙手伸到眼前一看,頓時驚嚇得無以復加,他的手何時竟變成了一雙毛茸茸的爪子!
嗓子乾澀,他艱難地出聲卻聽到一聲貓叫。環顧一週並沒發現貓的蹤影,所以那是他的聲音?他變成貓了?
不可能。一定是夢。周緒閉上眼睛,可睜開後眼前依舊是一雙毛茸茸的爪子。
所以,這到底是不是夢?他擡起一隻爪子狠狠地戳了另一隻的肉墊,“喵!”,結果就是他疼得叫出了聲。
難以置信,他好好的一個總裁,竟然變成貓了!這種事不都是二次元裡纔會發生的嗎……
餘光掃到某反光,他擡頭,茶幾上放著一面小鏡子!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站起,被地上的衣服絆倒多次後終於到達鏡子前方。
猶豫了幾秒才正視起鏡中的自己,還真是……標準的一張貓臉啊……
他勾起嘴角想自嘲,才發現貓是不會笑的。
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他警覺地望去,一個高大的女人拎著一大袋東西從眼前徑直走過。
女巨人。
周緒驚愕,而後反應過來,現在的他是以貓的視角看人……
女人把東西放在牆角後徑直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飄出了食物的香味。
窗外已是夜幕降臨……
周緒趴在落地窗前,不覺走神。如果說他的靈魂住進了貓身,那麼他的人身現在是生是死?
他第一次遭遇這麼荒謬的事,而這件事顯然已經超出了科學的範疇。
絕望。
他呼出一口濁氣,此刻腦子裡還能清楚地回憶起上午翻閱過的文件,還有那包小魚乾的味道……
小魚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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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突然從廚房裡走過來,往他面前放了一口碗,喚道“懶懶,吃飯了。”
周緒的思緒被打斷,他下意識地往碗裡看去。
這碗裡的東西看起來爲什麼那麼像老鼠屎……聞見的味道也讓他一陣惡寒。
剛剛女人還說吃飯?
貓就吃這個?
但他又不是貓,所以,他拒絕食用。
女人見他一直不動,疑惑俯身湊近鼻子嗅了嗅。然後嘀咕了一句,起身進了廚房。
片刻,又拿出一碗飯,放在他面前。
這碗飯拌了魚湯,散發著陣陣魚香。
周緒的胃被喚醒,就讓他吃完再好好想辦法吧。
結果他剛低下頭,又愣住了。這……沒有筷子怎麼吃?難道用手抓?他看了眼爪子,毛色暗沉,很髒。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靠嘴吃吧。
剛吃第一口,臉上就沾了一圈的米飯……周緒拿爪子把飯粒扒拉下來,然後飯粒又黏了在爪子上……
Shit!
向來事事順心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吃飯會成爲他人生中的第一個難題。
女人在眼前忙碌著,伴著陣陣沙沙聲,周緒帶著一圈飯粒擡頭,只見女人小心翼翼地把一袋土倒進一個長方形的盆裡。他一臉疑惑,這是要種蔥嗎?
正注視著,突然……肚子一陣絞痛……
這是新陳代謝的前兆。
周緒下意識就要衝向浴室,但這裡不是他家。他只能忍著疼痛滿屋子亂竄起來,所幸,房子不大,只有一個房間。除去廚房、客廳,這應該就是女人的臥室,所以廁所肯定就在裡面。
憋勁使他的身體一陣抽.搐,打起寒顫,額頭也冒出絲絲冷汗。
艱難地擡頭看了眼門把手,以他現在的體型,只有跳起來才能夠到。但以他現在的狀況他根本無法跳躍。周緒不由咬牙切齒,他恨透了這件荒謬事讓他第一次遭遇如此難堪的處境。
更恨他此刻,竟別無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疼痛朝門把手一躍而起,就在那一霎,繼荒謬之後,他人生中最羞恥的一件事也隨之發生。
他,崩屎了。
略大的噴射力讓他毫無準備就跌落在自己的傑作上,不偏不倚。那黏糊糊的感覺,周緒頓時坐那不敢動了,心情因此壞到極致。
一天內,他經歷了三個最。最荒謬,最絕望,以及,最羞恥。
呆滯地擡眼,對上的是女人震驚的眼神。女人隨即回神徑直進入房間,拿出溼毛巾,略帶嫌棄地一把拎起他,爲他擦拭起來……
周緒的大腦瞬間短路,他任憑女人幫他擦拭著那黏糊糊的排泄物,然後他被放進貓窩,而女人則拿起鏟子去鏟屎了。
但女人並沒有直接清理掉那些排泄物,而是勾起嘴角把貓屎放進那個裝著土的盆子裡,然後朝他走來。
周緒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剛想退後就被拎了起來。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屎,他劇烈地掙扎起來,但這反抗對女人來說毫無作用。
周緒胃裡一陣翻騰,隨即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聲音輕柔地拂過他心頭,卻絲毫不減他的躁氣。
“懶懶乖,聞聞它。”
變態!
“記住這以後這就是你的專用廁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