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官妓美人醉裡燈火通明,溫茗咬著丫鬟喜兒剛買來的酥餅目光呆滯。
很難將眼前的攔住姑娘去路的人和她那個風流倜儻的三哥聯繫起來,但事實情況就是如此。
“那是三哥吧?”溫茗喃喃地自言自語。
喜兒咬餅的動作一頓,肉肉的面頰顫了一顫,肉嘟嘟的臉頰格外可愛。
“不是!肯定不是!”不是纔怪了!那個標誌的笑眼,那一襲悶騷的白衣,一年四季扇子不離手的裝酷行徑,不是她家三公子又是誰。
溫茗面無表情地轉過臉,直勾勾地盯著喜兒,“不是?你眼睛瞎了嗎?那個調戲姑娘的不是我三哥,以後你的零食我都包了!”
事關美食,喜兒難得的羞愧了。
然後大呼小叫:“小姐!小姐!動手了!三少爺動手了!”
溫茗連忙轉頭望去,溫煜飛一臉猥瑣的笑容,拿著金絲兔毛披風,很無恥的爲那姑娘披上。
溫茗咬牙切齒。看到姑娘羞澀的垂下目光,溫茗心裡的火一拱一拱的。
因爲那姑娘是暗香。
衝冠一怒爲紅顏,溫茗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喜兒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小姐!!身份,注意身份!形象啊!”喜兒手腳並用,死死地抱住她。
喜兒的點心零食不是白吃的,具體體現在身材上,溫茗屈服在武力鎮壓之下。
“你放開我!”溫茗喊的撕心裂肺。
“小……公子!冷靜!你不能去啊!”
這麼大的聲音,如願的引起了溫煜飛和暗香的注意。暗香看到溫茗,目光一亮,神采飛揚。溫煜飛看到她,眉頭一擰,滿臉不悅。
喜兒鬆開了溫茗。
溫茗整理了一下衣領,努力做出憤怒的表情,一個箭步躥到溫煜飛面前,義憤填膺道:“你調戲姑娘!我看到了!”
暗香臉紅如霞,卻愛極他此刻爲她惱怒的樣子。
暗香善解人意,知道溫茗和溫煜飛是兄弟,怕惹起兄弟不睦,小聲解釋道:“公子,你誤會了,溫少爺沒有調戲我。”
溫茗安撫似的看了她一眼,目光無比憐惜,像是在說,你不用替他解釋,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溫煜飛看著溫茗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
“你以爲誰都像你嗎?跟姑娘說話就是搭訕?再說,本少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那叫風流佳話。”
溫茗面無表情,一字一頓,“臭不要臉。”
溫煜飛面若桃花的俊顏頓時就黑了,忍著氣,忍了又忍,雙眸微斂:“仇叔昨天新買了搟麪杖。”
溫茗微不可查的抖了一抖。溫家搟麪杖,是居家育子,必備道具。主要使用人是溫家四小姐,上次在街上調戲小娘子,溫丞相就舉著搟麪杖滿院子追她,最後飛杖一出,直接打到了花園的假山上,假山紋絲未動,搟麪杖卻屍骨無存。
廚房做麪食,從小看著溫茗長大的仇叔家的跑去哭,溫茗安慰她,“仇嬸,我沒事,沒打著我。”
仇嬸繼續哭,“搟麪杖沒了,搟麪杖沒了。”
喜兒拉著仇嬸也哭,“點心沒了,點心沒了。”
溫茗想到那個場景,嘴角有些抽搐。仇叔怕老婆,在丞相府裡是出了名的,跟溫丞相很是惺惺相惜。
仇叔是丞相府的管家。
這一局,溫三少爺勝。
得意洋洋的溫煜飛轉過頭,望著暗香,眉眼溫柔,含笑道:“那就辛苦暗香姑娘了,徐媽媽那裡姑娘放心,在下會打好招呼的。”
暗香微微一福,對著他的態度因爲溫茗而熱絡兩分,“溫少爺客氣了,”說著,掃了一眼溫茗,眼中閃過一絲柔情,“暗香能盡綿薄之力,是暗香的福氣。”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不愧是出身書香門第,比他那不成器的妹妹好多了!溫煜飛心裡感嘆,看著暗香的目光比看親妹妹都炙熱。
溫茗沒看到他的目光,她眼中此時只有暗香的笑顏如花。
溫煜天便沉下臉,沉聲道:“我回家,你和我一起不?”
溫茗下意識地便想搖頭,又想到仇叔新買的搟麪杖,不情不願地點點頭,“那,那一起走吧。”和溫煜飛一起回家,爹就不會以爲她又出門去看美人兒了。
溫煜飛潔身自好,從不涉足風月場,坐懷不亂的像是斷袖的。
暗香面露失望,卻不開口挽留,“公子好走。”
溫茗依依不捨,“我改天再來看你。”
暗香微微頜首,有些調皮地道:“小心仇叔的搟麪杖!”
溫茗摸摸鼻子,真是的,一個兩個的,都被帶壞了。
兩人告別了暗香,溫茗在暗香的目光中背脊挺的格外挺拔,走的瀟灑悠然,頗有風流才子的風範。
一直到出了門口,溫茗才放鬆下來。
溫煜飛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微酸地諷道:“裝模作樣。”
溫茗毫不在意,搖頭晃腦好不得意,“嫉妒,你這就是紅果果的嫉妒。”
溫煜飛不知道什麼是紅果果,但是他知道嫉妒。
矢口否認,“我嫉妒你?一個假男人?好笑!”
溫茗更加得意,笑的格外燦爛,“我這個假男人比你這個真男人還受姑娘歡迎,這就是臉的問題了。”
沒有人比溫茗知道,溫煜飛什麼不食人間煙火,什麼不近女色,那全都是假的!他以爲,自己放高了姿態,可以讓衆多美女趨之若鶩,誰知道他姿態是高了,可是太高了,反而讓姑娘們對他望而止步。她家三哥啊,就是不懂得女人是要哄的道理。想她溫茗,號稱溫丞相的遠房親戚,卻還是受到了京城名媛的一致青睞,溫茗可以驕傲地說,她靠的不是背景!
是臉!
溫煜飛最看不上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冷哼一聲,甩下她就走了。
溫茗急忙追上,“哎,三哥,你來美人醉幹嘛?”
溫煜飛停下腳步,轉過頭望她,笑如春風,態度溫和,“你想知道?”
溫茗乖巧老實地點頭。
溫煜飛笑容更大,露出白白的牙齒,“我不告訴你!”
溫茗拽著他不放,“三哥,你就告訴人家嘛!”
溫家姑娘,撒嬌一絕,一旦出手,決不走空。
溫煜飛最近開了一家酒樓,方便他吃喝玩樂,順便賺錢。爲了給酒樓營造聲勢,可恥的使了個美人計,就是想借著暗香這個美人醉第一頭牌的名頭去吸引顧客。
“暗香不會答應的。”溫茗斬釘截鐵地道。
溫煜飛目光復雜地望著她,暗香確實沒答應。不過……他告訴暗香,酒樓有溫茗入股,暗香就改變主意了。
這個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哼,恰恰相反,暗香姑娘已經答應了,下個月初八記得來哦!”溫煜飛的神情眉飛色舞。
得意啊便會忘形,溫煜飛如果預料到初八那天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多嘴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