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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夏天,一個瀰漫著漫山遍野五顏六色的花香季節(jié),溪邊泉水咚咚,鵝卵石貝殼在陽光的照耀下快樂的閃爍,微風(fēng)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峭壁上的樹叢,彷彿迎風(fēng)起舞般,搖曳著身姿。
鄭子蕭一襲粉衣,毛茸茸的綢帶束住了黑色秀髮,額前參差不齊的劉海更顯得她俏皮可愛。
“君莫笑我癡狂,對酒當(dāng)歌,佩劍走四方,”咂咂舌頭,她把劍順勢一舞,扛在肩上,“一壺酒,任我仗劍走天涯”,她輕唱到,一派豪情萬千的模樣。
駐足,四下裡瞅了一圈,沒人,心裡樂極了,可以揹著師父偷懶會周公。把劍丟下,正欲躺去,忽聞不遠(yuǎn)處有兵器碰撞之聲,仔細(xì)分辨,果然如此。
迅速拾起劍,便踏著輕功穿過樹林向聲源處飛去。躲在草星旁,她一雙睿智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忙於打鬥的幾人。
其中一個身著盔甲,手執(zhí)長矛,被一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明顯力不從心。“嘶嘶”,刀刃劃過他的手臂,又一絲絲血色滲透出來,只見那人黑青的臉上增添了幾分狠意,手中的長矛揮動得更快,欲衝出重圍。
救?抑或是不救?來不及了,救吧!
她飛躍而出,“哐啷”一腳踢向攻擊者的手腕,又靈活的逼退想要靠近的衆(zhòng)人,繼而轉(zhuǎn)身,攜著少年的手飛出重圍,藏在青草從裡。
鄭子蕭不時舉頭往外看,眼裡裝滿好奇,幾隻青鳥從頭頂飄過,幾隻青蛙從身旁跳過,幾隻青蟲在身邊輕鳴,爲(wèi)秀麗的山川增添了幾分靈動。
看著黑衣人忙碌搜尋的身影,她,過癮極了。
耳聽腳步聲由遠(yuǎn)即近,越發(fā)清晰,鄭子蕭輕啓朱脣,“我去引開他們,你自己悠著點(diǎn)啊!”
六月的陽光果然熾熱,照射在密集的樹林上,投下一地斑駁的星光。
鄭子蕭穿梭在叢林中,粉色的衣袖隨風(fēng)起舞,黑色的秀髮精靈般的跳動。
“她在那裡!”一黑衣人眼疾手快,執(zhí)手中弓箭,向此射來。
“呼呼!”聽到耳邊箭頭穿風(fēng)而過之聲,鄭子蕭腳尖輕踮,如蜻蜓點(diǎn)水般,飛上樹梢,成功的躲過一箭。
只見箭頭扎進(jìn)樹幹,震下一地落葉,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飄灑灑。
鄭子蕭由樹梢滑去,如鬼魅的身影一晃,奪來弓箭,黑衣人猝不及防,圍著她站成半環(huán)之狀。
她輕笑,兩個酒窩顯得格外迷人,好似天真無邪,不食人間煙火。
她半蹲身子,取出六隻羽箭,緩緩的開弓張弦。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利箭在弦,甚至可以看見尖銳的箭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的微微銀光。
“嗖!”六箭齊發(fā),分別射向不同的方向。
“砰砰砰!”六個人應(yīng)聲半跪於地。
剩下的黑衣
人紛紛退卻,心中駭然,驚恐的望著她,咬牙切齒道,“我們走!”
“慢走啊!拜拜,不送!”。鄭子蕭笑嘻嘻的拍拍手,若無其事的調(diào)侃道。
與她比武?找死!她鄭子蕭一無是處,唯有武功當(dāng)世一絕。當(dāng)然,這一切,都拜她那位搞笑活潑的老頑童師父所賜。
看他們消失在眼前,鄭子蕭飛快的向少年奔去,卻見他口脣發(fā)白,奄奄一息。
“你怎麼樣?我給你運(yùn)功療傷!”從小居於落菊山,鄭子蕭從未見到過有人臉色蒼白如此,心中有幾分慌亂。
“無礙,多謝!”少年搖搖頭。
話未畢,“砰”的一聲,人已倒下。
“喂,醒醒”鄭子蕭隨意拔過一根草,用之輕掃少年面孔,可少年還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yīng)。
唉,救人救到底吧!她運(yùn)掌,粉色的氣息縈繞在周圍。
夕陽西下,天邊多了幾分彩霞,暮色染向蒼穹,她收掌,扶著少年緩緩前行。唉,料想,那頑皮師父又該氣的翹鼻子了吧!
餘輝,拉出他們長長的身影,時而山風(fēng)颳過,掀起他們的衣袂,撲朔迷離,好似永恆,然而,一切又那麼可望而不可及。
鄭子蕭永遠(yuǎn)也想不到,多年後,他們會兵戎相見,今日,她從別人的箭裡救下他,他日,他卻也死於她的箭下,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齣戲,無論怎麼樣的奮鬥與反抗,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註定改不了結(jié)局。
“老頭,我回來了,”鄭子蕭蹦蹦跳跳的進(jìn)入竹屋,她的身後,是剛剛所救之人。
晃了一圈,怎麼沒人?不對啊,連書房也看過了啊?奇怪了!
“這是什麼?”少年開口。聽到聲音,鄭子蕭回過頭,望見了少年手中的紙。
她不顧形象的撲上去,搶過紙,迅速的瀏覽,而俊臉則是越來越黑。最後,她俏臉氣得通紅,手中的紙被可憐的揉成一團(tuán),一個順手,手中的紙立馬飛進(jìn)了角落,咬牙切齒道,“哼!老頭,別讓我逮住你,竟然敢一個人偷偷溜下山!”
夏日夜晚的落菊山本來有些炎熱,可少年竟突然覺得有陣陣?yán)滹L(fēng)飄過,偷偷的爲(wèi)那老頭默哀!
少年很是驚訝,可還是禮貌的走到牆角,拾起皺巴巴的紙,展開,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幾行字,潦草至極,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個字也看不懂,於是訕訕的問,“這都寫了什麼?”
“沒有人陪你一輩子,所以你要適應(yīng)孤獨(dú);沒有人會幫你一輩子,所以你要奮鬥一生!”鄭子蕭一口氣說完,“白癡!他只會說這一句!”
少年第一次覺得,以後,在這種情況,他最好乖乖閉嘴。
“你,做飯去!”鄭子蕭指揮道。
“我?”少年用手反指自己。
“我什
麼我?就是你!難不成是我?!”鄭子蕭雙手叉腰,怒喝道。
半個時辰後,當(dāng)射寒疆端出幾個小炒時,他驚奇而又悲慼的看向自己的雙手,想不到,他這雙舞刀弄槍取人性命的手,現(xiàn)在,竟然進(jìn)入了廚房,與柴米油鹽打交道!真是,無語問蒼天,欲哭無淚啊!
面對面的坐著吃飯,看著狼吞虎嚥的鄭子蕭,他忽然覺得,這種溫馨的感覺,很好!
他輕輕的開口,“今天,謝謝你救我!”
鄭子蕭也不停下,只是含糊不清的說,“嗯先吃飯”
射寒疆的額頭立馬蹦出三條黑線。
一頓飯終於吃完了!射寒疆很自覺的收起碗筷進(jìn)了廚房。
是夜,月明星稀,風(fēng)輕露白,蒼穹如洗,空氣中緩緩流動的清爽將白天裡的熾熱一掃而光。忽而,斗轉(zhuǎn)星移,黎明即至,魚肚白漸泛紅光,聲聲鳥鳴劃過天空,打破了這份沉寂,萬物又復(fù)甦了。
“在下即將啓程返回汴京,”射寒疆說道,“不知道姑娘作何打算?”身上的盔甲早已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青衣,衣袂飄然,剛?cè)醽K存。
“不知道,或許在這竹樓裡看花開花落雲(yún)捲雲(yún)舒一生一世,或許躋身江湖同百家武者一較高低,”鄭子蕭亦是一襲青衣,也作男兒打扮,半倚在門框上,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你還是快點(diǎn)走吧!別杵在那裡晃得我眼花。”
“不如,”射寒疆頓了一頓,“你隨我去汴京吧!”
“呃?”鄭子蕭一驚,繼而搖搖頭,“沒興趣,不去!”
“那你好自珍重,在下告辭!”射寒疆轉(zhuǎn)身,默默離開。
從相識到分別,不過一天,連姓名也未給對方留下,就匆匆散了。
靜靜的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淡然垂眸,用無奈的憂鬱掩去心中的悵然。
這遼闊天宇下,我有該何去何從呢?
看著天空飄過的白色雲(yún)影,她緊握拳頭,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年少的情懷,如酒一樣淳,如糖一般甜,這些無關(guān)柴米,無關(guān)風(fēng)月,至尊至醇的年華,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光。在落菊山的近二十載光陰,也大抵如此吧!
隨手摺下一支竹棍,便在蒼茫的林中習(xí)武,竹支所向,一片狼藉,唯一能聽見的,是兵器碰撞之音,如千年冰山,轟然倒塌,化爲(wèi)一地雪水,浸染了一席芳華。
夏去秋來,滿地菊花盛開,北風(fēng)蕭瑟,秋高氣爽蔚藍(lán)清澈的天空下,朵朵白雲(yún)好似透明般,與風(fēng)結(jié)伴而過。遙遙天色下,一男裝女子收起手中之劍,負(fù)手而立。
鄭子蕭隱約認(rèn)爲(wèi),是時候下山了。
從此,鄭子蕭這個名字,便於九洲華夏,與武林朝廷,綁在了一起,開創(chuàng)了美人江山的千古佳話。此是後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