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搶糧食嗎？”李晉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以及找自己的原因。
莊曉曼點頭：“是的，總不能便宜了這幫國家蛀蟲！”
“你知道這背後有多大的勢力在運作這件事嗎？一旦插手，後患無窮。別以爲不會走漏風聲，天下事，無外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李晉提醒道。
莊曉曼目光從香水上收回，瞥了他一眼：“你怕了？”
“我是無所謂，但你怎麼辦？”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大不了，就離開上海，天下之大，軍統不能顧及的地方不少。”
“你要是離開了上海，那這座城市多沒意思啊！而且你就算搶到了糧食，怎麼從上海運走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
“不，我的意思是搶糧食太麻煩，不如直接搶錢更方便。”李晉回頭掃了一眼身後不遠處裝模作樣的軍統跟蹤者，“我們找人做買家將糧食從他們手裡買過來，然後再把他們拿到手的黃金和大洋搶過來，你覺得怎麼樣？”
“是個好主意，可我們要從哪裡搞來那麼多錢，這批貪墨的糧食雖然不多，但至少也要花費二十萬大洋才能買下來，這可是數千根小黃魚啊！”莊曉曼看著他道，“不過如果你家裡肯出這筆費用，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李晉搖搖頭：“先不說我父親同不同意，光是動用這麼一大筆錢，你以爲日本人不會察覺嗎？日本人一旦發現我家在暗地收購糧食，恐怕到時候就會被他們借走，至於什麼時候還，做夢的時候。”
對李家的企業越是瞭解，他就越能明白李佳才的不易和苦衷。說不跟日本人合作當然容易，他李佳才錢也賺夠下輩子的花銷了，賣了工廠出國當富家翁逍遙晚年肯定舒服，可手底下成百上千的工人怎麼辦，這些都是跟著他吃飯的夥計，很多人就靠這一份工資養活家裡。
他拍拍屁股，有骨氣的瀟灑的走了，剩下一羣丟了飯碗的工人和家裡等著飯吃的一家老小，他狠不下心來這麼做。
當然，李佳才也有做錯的地方。
錯就錯在他當初就不該爲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跟重慶官員鬧翻，耽誤了最佳的搬遷工廠的時機；錯就錯在他不該將工廠事業辦得這麼大，如果只是幾十人的小廠子，說賣就賣，工人也容易安排；錯就錯在他一個資本家還他媽講良心，養的狗不夠多。
一步錯步步錯，一步遲步步遲。
李晉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還是跟地下黨聯手吧，要論動員能力，地下黨比重慶強多了，也只有他們有能力快速將這麼大批量的糧食運送走。”
“你來聯繫？”
“你去吧，你是軍統的人，情報會更有說服力。”李晉沒忘記自己現在還在被地下黨考覈中。
“那好，事不宜遲，晚上我就去見肖途一面。”莊曉曼點頭道。
傍晚，肖途從亞輝通訊社下班，提著文件包走在街道上，忽然看到一身特務科制服的莊曉曼出現在面前。
“肖先生，好久不見。”
“莊曉曼？找我有事嗎？”肖途詫異道。
沒有親手殺死恩師方漢洲，沒有親手殺掉對自己深有好感的小學妹顧君如，也沒有經歷澳門商貿團與方敏的糾葛，更沒有遭到孫正清父子的背叛。
此時的肖途精神樣貌沉穩中帶著積極向上的勁頭，不像劇情裡那麼苦大仇深悶悶不樂，偶爾抽抽菸也不過是在苦惱的時候爲了清醒頭腦而爲之。
莊曉曼雙手抱胸，偏了偏腦袋：“肖先生有空嗎，曉曼想請你喝杯咖啡，或者喝茶也行。”
肖途知道這個女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身兼特務科和軍統雙重身份，所爲的事情絕不是小事那麼簡單。
他遲疑了片刻，才點頭道：“好，恭敬不如從命。”
陸羽茶樓。
店家上完茶水點心，留下兩人獨自相對而坐。
“莊小姐找我有什麼事，現在可以直說了吧。”肖途透過欄桿看向樓下大堂，說書人正在口若懸河地講著故事，是熟悉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說到精彩處就會引得一陣掌聲。
這樣熱鬧的環境，也沒有人能偷聽到兩人的談話。
莊曉曼開門見山道：“肖先生可有關注河南大旱災的事情？”
“知道，報紙上每天都可以見到類似的新聞。”
“那肖先生對重慶ZF的賑災舉措怎麼看？”
“利國利民，百姓之幸。”
“如果我告訴你，有人貪墨了這些賑災糧食，準備高價出售，中飽私囊，你會相信嗎？”
“真有此事？”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肖途，頓時驚道。
“千真萬確，軍統爲這次暗中出售賑災糧食保駕護航，我是聯絡上海買家的負責人。而且這種私售國家資產的行爲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已經有過幾次，賣槍賣藥賣棉布，只是這次性質太過惡劣！”莊曉曼語氣肯定。
“豈有此理！這些人簡直太無法無天了！這是在侮辱全國人民的良心和善意！”肖途猛地一拍桌子，義憤填膺道，“一定阻止這件事情，不能讓這些蛀蟲得逞！”
“我來找你就是爲了阻止他們，軍統已經不可信，所以我只能找外援。”莊曉曼說道。
“你爲什麼不找李晉？”肖途忽然問道。
“我找過他了，正是他讓我來找你的，他說論組織動員的能力，你們地下黨最有本事，這麼大量的糧食想要快速運走，也只有你們能做得到。”莊曉曼直言不諱。
“這點我得跟組織上討論後才能給你答覆，不過我想組織一定會同意的，我也會盡力說服上級領導，這樣的事情只要是個富有正義感的善良之人都會答應。”肖途說道。
莊曉曼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條悄悄遞了過去：“這裡邊是關於這批糧食的一些情報，我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具體的情況並不瞭解，如果你們有辦法和途徑可以具體瞭解一下，也方便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肖途接過紙條收藏好，認真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