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聲‘上帝’,是誰喊的。”
詹姆斯的問話被掠奪者星際傭兵們植入在皮膚裡的語言翻譯器,同步轉換成了上百種文明的語言接收。
可年輕的彼得·奎爾卻發覺,自己耳中聽到的卻不是以往早已經習慣了的轉化音節,而是再熟悉不過的,來自家鄉的語言。
彼得忽然反應過來,他剛剛看到金色光焰的身影降臨時,脫口而出的那聲“上帝”,不是泛指的“神”,而是“耶穌”。
掠奪者軍團鬧哄哄的四下亂找,漸漸的將目光都投在了彼得·奎爾身上,也下意識的讓開了幾步,異樣的目光在老大勇度那個不受大夥待見的養子,和陌生入侵者間來回徘徊著。
詹姆斯看到呆愣在原地的棕發小夥子眼睛一亮,剛向彼得走近兩步,一聲清亮的哨音響起。
“不管你是誰,離他遠點。”
掠奪者首領勇度·烏冬塔身前懸浮著一枚暗金色的小箭,箭尾拖曳著紅色的流光,彷彿隨著勇度的呼吸起起伏伏,極有靈性。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把槍端起來!”
老大的喝令讓一羣莽莽撞撞的掠奪者們再度舉起手中的武器,瞄向了精赤著上身的闖入者,一簇簇能量光暈亮起,槍械已經充能完備。
詹姆斯興致寥寥的瞥了眼這艘星艦裡的烏合之衆,繼續向彼得走去,剛一邁步,勇度接連吹響的短促哨音催動著箭矢飛竄而出,肉眼只能看到一條長長的紅色流彩瞬息而過,哨箭早已打著幾個螺旋,直刺向詹姆斯的脖子。
“噓籲,籲!”
呯!
兩根纖長有力的手指穩穩的夾住了射來的哨箭,勇度翹起的嘴尖接連吹著口哨,可只是讓小箭的尾端顫了顫,拼命掙扎著試圖擺脫詹姆斯的控制。
他甚至將手指塞進滿口鑲銀的嘴裡,猛吸著氣吹出了最高亢響亮的哨聲,頭上鑲嵌植入的紅銅色金屬鰭滿功率的放著光,依舊像看著被強盜搶走的愛人一樣,無力而又滿是憤怒與不甘。
“開火!”
勇度怒吼的同時,巨型天井樣的星艦中央指揮艙裡,遍及四處,數百個掠奪者們齊射開火,各色能量光束和火炮武器一股腦的轟向只在腰間圍了件簡陋裙甲的赤裸入侵者。
刺目的爆炸光亮持續了半晌,火光漸歇,忽的一陣風壓猛然炸起,吹散了瀰漫的硝煙霧氣。
詹姆斯隨意擺了擺手,捏著那根由勇度哨聲操控的箭矢武器饒有興致的端詳著,肌肉虯結的玉白色皮膚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東西我記得古一曾經提過一句,是對聲音極度敏感的亞卡金屬。”
“別!”
詹姆斯輕輕用力,試著彎折手中的亞卡哨箭,嚇得勇度靛藍色的老臉隱隱有些發綠,禁不住失聲呼喊。
可只見一道橙黃色的火焰從詹姆斯手中竄起,攀附著燃燒上哨箭,扭曲延展著亞卡金屬的色質形態。
將原本一支精緻鋒銳,只有三十多公分長短的亞卡箭矢魔化成了生滿彎鉤倒刺,箭頭如巨狼犬牙般的猙獰長箭,燃燒著地獄火焰也竄上了半空,直射向勇度的眉心,貼著他的皮膚懸停了下來。
再沒有一個掠奪者傭兵敢有絲毫動作,都像躲避瘟神一樣的遠離了被詹姆斯目光所關注的彼得·奎爾。
勇度的額頭的皮膚被地獄火焰的溫度灼傷出一道燒痕,雖然心裡著急,但也只能痛苦的幹看著。
“哪兒人?”
詹姆斯像遇見鄰居小朋友似的隨口問著,輕跺了一腳,地獄火焰從周身燃起隨即傾瀉而下,將艦船的金屬甲板魔化熔鍊成鐵水,接著從他的雙腳蔓延向上,鑄成一套銀灰色的全身輕甲。
“密,密蘇里”
年輕的“星爵”大人怯生生的說著,他意識到這個陌生的男人似乎並沒有惡意,而且一定是從自己的家鄉地球而來,大著膽子反問道:
“您,您呢?我叫彼得·奎爾,很小的時候被勇度劫來船上的.哎哎哎!先生,請別!勇度他,他對我挺好的”
聽到彼得說起是被綁架帶走時,詹姆斯明顯眉眼一冷,那支隱隱燃燒著烈火的猙獰箭矢騰的火光四溢,差點將勇度的腦子射穿。
“詹姆斯·豪利特,美利堅的話在紐約待的時間多些,彼得·奎爾.看你的年紀,我對這件事有些印象.”
差不多二十年前,豪利特集團剛剛完成地球衛星軌道監控網絡後,曾發現一起外來不明飛船侵入的事件。可由於當時“秩序之鞭”的執勤戰機與外星人飛船相比,技術落後明顯,並沒有阻止男孩失蹤案件的發生。
事後詹姆斯還令查爾斯教授深挖了與小彼得母親相關的人員記憶,找到了一個充滿疑點的外星來客,但因爲事後再沒了後續的情報,終究不了了之。
密蘇里州一個剛剛失去了母親又被外星人劫走的失蹤男孩,成了塵封在神盾局異常侵入事件檔案裡的無頭懸案。
不僅是詹姆斯沉默了半晌,回想著當年這件事情的一些細節信息,年輕的奎爾先生更是摳著後腦勺的頭皮,苦思冥想一個極其熟悉的詞語。
“豪利特”這個姓氏在美利堅,甚至全地球都鼎鼎有名,豪利特集團的產業幾乎遍及了普通社會的日常運轉、高新技術和軍用武裝,以及超過七成的超凡領域產業。
可當時年少的彼得只是像對常喝的水果麥片粥一樣,大概有點印象,可又很難回憶的清楚。
“沒事了孩子,我會帶伱回家的。你,過來,還有讓這些人散遠點,該幹嘛幹嘛去,這艘飛船被我徵用了。”
徹底融合了永恆之火,與詹姆斯的生命能量不分彼此後被重鑄的軀體更高大了幾分,雖然沒有薩諾斯那樣小巨人一般,但也有接近兩米的身高。
他隨手拍了拍剛到自己胸口高度的彼得,指著勇度散去了地獄火焰的力量吩咐著。
沒有魔火的改造變化,又變回原本模樣的亞卡哨箭叮鈴摔在地上,自己來回打轉了幾圈,被勇度寶貝的拾起緊緊握在手裡。
看著勇度滿臉忐忑的跟著詹姆斯走進船長指揮室,彼得·奎爾忽然呆滯的愣在原地,嘴裡默默唸叨著什麼,彷彿癡傻了一般。
“回家.回家回,家。”
——
這些日子,只認錢,甚至可以說是無惡不作的星際海盜“勇度掠奪者傭兵團”平生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劫持的滋味兒。
船長勇度·烏冬塔被那位劫船者大人時常叫過去問話,那副低眉順眼的可憐模樣是這羣傭兵平生僅見。
可沒有人對勇度的做派有所鄙夷或輕視,不僅是因爲哪怕調集了整艘艦船的所有火力可能都傷不到對方,更是因爲一個驚人的情報在掠奪者衆隊伍和宇宙各文明勢力間流傳而出。
無敵的星際霸主,“瘋泰坦”薩諾斯疑似被人擊敗了,甚至連黑暗教團那艘傳奇的星艦“聖殿號”也被毀於一旦。
而地點,正是勇度等人途徑的,崩毀了的莫爾頓星系。
“奎爾,奎爾少爺!嘿嘿,您早。”
“星爵大人,知道你喜歡山達爾醃肉,最後一份專門給你留的.”
這幾天年輕的“星爵”從詫異到彆扭,再到煩躁和習慣,已經適應了在星艦上的新環境和人際關係。
除了“養父”勇度總是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時不時欲言又止,對待他的態度依舊像曾經一樣。
其他的掠奪者們幾乎將彼得捧上了天,畢竟那位能擊敗滅霸的大人物沒有讓他們上去拍馬屁的機會,可跟他的“老鄉”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彼得對這樣的狀態算不上享受,但總歸不覺得厭惡。他有些嫌棄的衝滿臉腐爛結痂一樣的大漢擺了擺手,對他手裡的醃肉毫不感興趣,向著詹姆斯這幾日休憩的船長艦艙走去。
來到門口,正聽著裡面有人交談的身影,似乎是勇度在恭謹的解釋著什麼。
“.大人,伊戈的來歷神秘,您,嘿嘿,您當然不會怕他,但我這樣的小人物,只有帶著彼得四處流浪,躲得遠遠的才行”
“你們這些掠奪者的底線雖然很低,但終歸還是有的。我要去的那個地方還有多久能到?之後再送我回一趟地球,你們就自由了。”
彼得等在合金門外斷斷續續的聽了半晌,最後在勇度連連保證和感激的話裡見艦艙大門轟然打開,訕訕的退後了兩步。
“你跑來幹什麼!”
勇度眼睛一橫,直愣愣的瞪著彼得,可沒等他再多說,裡面傳來詹姆斯隨口的呼喚,只得讓開身位,緊抿著嘴巴默然的離開。
“豪,豪利特先生,嘿這是我從地球離開時帶走的隨身聽,裡面有我母親最喜歡的歌,您無聊的時候可以聽聽解悶。”
“放那兒吧。”
詹姆斯穿著件沒有掠奪者徽記的赭紅色皮大衣,一頭霜白泛銀的刺亂長髮隨意披灑著,單是這特異的模樣和迫人的氣度,就讓他擊敗黑暗教團的傳言坐實了三分。
“好嘞,呵呵那個,您要去的沃米爾星有什麼特別啊?我從沒聽過那個地方,連勇度都是在星圖上研究了好長時間才確定了方位,他可是星際航行的活地圖,還沒見過能.”
彼得明顯沒話找話的繼續說著,他跳脫隨意又十分自來熟的性格反倒在這位神秘的大人面前不覺得有什麼壓力。
碎碎唸了半晌,終於被詹姆斯不耐的打斷道:“.別亂扯,說吧,有什麼事。”
“咳咳,嘿,是這樣豪利特先生,我那個有點——”
轟!
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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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奪者的戰艦又突然的震顫起來,穿梭宇宙各星系數十年的飛船在短短幾天兩次被迫截停。
全員戒備的訊號閃爍在艦艙中,像極了詹姆斯出現的那天。
“回頭再說吧,走,去看看怎麼回事。”
帶著小跑著跟在身後的彼得·奎爾,詹姆斯一出現在指揮艙中,掠奪者們便不約而同的垂首致禮,躬著身子緩緩退遠,留下首領勇度尷尬的上前稟報。
“大人.我們好像,又被人劫了”
“鳳凰大人,這艘老式的掠奪者飛船是離莫爾頓星系最近的飛船之一,黑暗教團的旗艦聽說被毀了,也暫時沒有相關的情報信息,只搜捕到這艘傭兵戰艦。”
“蝰蛇”歐菲莉亞侍立在本屬於斯庫魯皇帝的黃銅王座下恭敬道,上首兩列站著“夜行者”、“鐳射眼”、“靈蝶”、“天使長”、“秘客”等人,簇擁著王座上的琴,頗有幾分當年詹姆斯在狼巢大殿裡的氣度。
“抓起來問問看,這些傭兵到處流竄無孔不入,應該知道點什麼。”
琴·葛蕾指尖圈著紅髮吩咐道,面色冷冽著似乎心情並不太好。
斯科特張了張嘴像是打算安慰幾句,可終究沒有出聲,默然的帶著麗亞娜幾人準備戰鬥。
“嘿!你說琴到底和先生是什麼關係,你這個當孫子的都沒她找的賣力。”
沃倫抖了抖背上的艾德曼合金翅,小聲在科特的耳邊嘀咕著,被死黨白了眼後也不收斂,依舊八卦的打聽著,戴上了真空環境使用的甲冑。
而此刻被斯庫魯王艦的引力光束攝住的掠奪者飛船上,詹姆斯看著懸窗外那艘熟悉的黃銅色枝幹狀星艦,輕嘆著咧嘴笑了笑。
忽然,詹姆斯精神中驚起的念頭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體內的永恆之火被征服吸收後第一次有些不受控制的外溢燃燒起來,周身瞬間金光焱焱,將身下的指揮椅湮滅成了齏粉的粒子狀。
同樣失控的還有鳳凰的力量。琴猛地攥起雙手,眼瞳中橘紅色的鳳凰火焰驟然炸起,一頭紅髮狂舞著變得深紅近黑,身後的凝成的能量羽翼也緩緩翕動著。
翠綠的雙眼中,“鳳凰之力”洶涌燃起的瘋狂和激動漸漸淹沒了琴的神志,一陣陣的狂嘯著,連聲音也變的尖唳嘶啞起來。
“是時候解決這個問題了,琴,你還好麼。”
詹姆斯一步踏出,破開了一切的阻隔虛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