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醒來,對面樓上一個會彈鋼琴的女孩,在陽光下大聲吟讀了一首詩後,死去了。
據說那首詩是這樣寫的:
我問路問天
問一位死去的詩人
所癡迷的句法
答曰:我僅受僱於
一陣悲風
寫這首詩的人叫北島。
據說他流浪在世界某個偏僻的角落。
樓底下警車呼嘯而過,人們交頭接耳,我站在樓頂,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一個窗戶裡,女人在撫弄懷中的嬰兒,目光柔軟;一個樓梯口,一個男人在堆著煤球,面目模糊;小區裡,警車離去的地方,一隻龍貓,一隻蝴蝶犬,還有一隻來歷不明的藏獒,在猛嗅剛還新鮮的血跡;這時的天空,一羣候鳥悄悄飛過。
而城市地圖之外,偏西一隅,放羊的村民正坐在皴裂的河牀裡休息。他們皮膚皙白,面容沉靜,手撫膝蓋,敲著瓦片,唱一些流離的歌,歌聲反覆吟誦著曾經的湍湍急流和早已消逝的鄉村傳說。
猛地一驚,我從睡夢醒來。
……
許多年後,當我站在故鄉那條曾經奔流不息、如今乾涸蒼涼的古老河邊時,我的記憶不僅從荒蕪中復甦,而且穿越時間的埂土,徐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