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指撫琴,提筆畫墨。
一曲綠腰,盼君能歸。
——《綠腰》
靈稚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金龍椅上坐著的人,曾是她最愛的人,金鑾殿那麼熟悉……
爲何自己會這麼難過,爲那人的死而難過。
慶曆32年春,我被接入宮,遇到了君昔,那時,君昔是個王爺,起初,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初入王府,我很害怕,整日抱著我記憶中那把長劍,躲在屋子裡。
君昔來看我時,一身常裝,素衣黑髮,如同墨水畫裡剛跳出的少年。
“你叫什麼?有名字嗎?你就叫靈稚吧!”他自顧自的說完,走到我面前,我猛得站起身,撲住他,狠狠地咬向他的肩膀。夾雜著恨,夾雜著怨,夾雜著恐懼和不安。直到我感到嘴裡鹹鹹的才鬆口。他竟是一聲也沒吭。
他讓我叫他哥哥便好,臨走,我提出給他包紮傷口,他又退回房間,喃喃道“也罷。我欠你的?!蔽倚⌒囊硪淼貛退櫤?,爲他繫好腰間的繫帶,我比他低,額頭只到他的下巴,他的呼吸溫熱的吹向我的額頭,暖暖的,消散了我的些許恐懼。
他說讓我留下來,安心的留下來。他說他會保護我,他說……他是喜歡我的。
我是孤兒,無處可去。我知道他身份不凡,因爲這整個府邸的人,都聽他的差遣。我沒有問,他不是很忙,有時會離開府邸一陣子,但凡是在府邸的日子,他都會陪在我身邊,,從早晨到黃昏。他不告訴我他是做什麼的,我自然不會多問,哥哥不想說,我也不願意知道。
哥哥是喜歡觀看我跳舞的,他讓我每天學《綠腰》,然後跳給他看,他每次看我跳《綠腰》時,眸子裡總是閃耀的。也只在我跳舞時,他會認真看我。我就盡力的跳《綠腰》,盡力的跳,我喜歡哥哥笑的樣子,每次笑完,他都會抱著我,一聲一聲喚著我的名字:“靈兒……靈兒……”
他不讓我應聲,依偎在他的懷裡就好。
其實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他喚的也不是我。
是在一起舞《綠腰》時,姑姑告訴我的,說我不但人長得像,連舞模仿的也出神入化……模仿的出神入化……
那女子叫靈雎,容貌的確與我有八九分相似。
那大概是哥哥喜歡的女子,只是,我從未見過靈雎姑娘本人。
那晚,我記得那是給哥哥最後一次舞《綠腰》。舞畢,哥哥拍手叫好,伏在我耳畔道:“靈兒,你終於學成了?!?
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他牽住我的手,問:“你可願意隨我入宮?”
那是乞求的眼神,盼望著,你可願隨我入宮?
我點點頭,我想我大概那晚哭了,不然,我爲何如此不情願的坐上轎子,入了宮門。
路上,哥哥問我:“靈兒……過會兒在大殿上,再爲我舞一曲《綠腰》可好?”
我繼續點點頭,哥哥說的所有話,我都會隨了他的意。
我記得,我步入大殿,這金碧輝煌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又很陌生,這裡不是景王府。
那做在金龍椅上穿著黃袍的人,從我舞《綠腰》起,目光就從未離開我身上,我心裡總有一種恐慌的感覺,不知爲什麼,我怕,我怕失去哥哥,失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