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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量產曙光

皮革烘房項目比烘槽多了一組溼度的採樣與顯示,控制要根據溫度和溼度來調節。陳悅經過烘槽一年的實踐,他的Z80彙編語言編程功力已漸入化境。有了烘槽的硬件基礎和程序沉澱,烘房項目既順遂又按時完成。陳悅和何翰都感喟的是,可惜鍾其沒參與這個項目,因爲從報酬時間比來看,這個項目的回報要高得多。

陳悅將錢交給母親時,說:“媽媽,我們也買一臺彩電吧。我請教了胡工,他說日本產的都可以,具體牌子您定。”

陳媽媽開心地說:“不用,我們家的電視又沒壞。小容快回來了,你們也分到了一間房子,錢你留著,你們買。”

陳悅笑著說:“你也知道,出國的人回來有免稅額,她說了會帶冰箱彩電回來的,她也跟我強調了錢要先給你們買彩電。”

陳迪對彩電心儀已久,在她和陳悅共同的說服下,陳媽媽終於答應了。

烘房項目快完成時,林卓士帶了一份臺灣產的、使用微機控制的電子秤的產品資料到五通廠,與大家商量仿製這個產品的事情,大家一番討論後,一致覺得是個好產品。烘房項目完成後不久,林卓士就從香江帶了一臺這種電子秤來廣州,大家試用後都興奮不已。在打開機殼前,大家又不約而同有一個共同的擔心。在五通廠,陳悅三人都曾見過胡工爲同事、朋友維修過幾臺山寨廠產品,它們除工藝粗糙外,還像約定好一樣,都將核心芯片的型號用砂紙磨去,目的是防止其他廠家抄襲,給維修設置了極大的障礙、甚至無從下手。這臺電子秤沒有這樣做,令大家都很欣慰,感受到了臺灣產品的高端大氣。當大家看到它使用的CPU是Z80時,又喜出望外,都對仿造、實施這個產品充滿了信心。

已經完成的兩個項目都是直接將TP-801單板機用上去的,這臺電子秤讓陳悅看到了Z80的最小系統,也讓他知道了Z80不一定要依附TP-801單板機才能使用,大大擴展了他的眼界。

Z80不帶程序存貯器,控制程序是固化到EPROM中的。EPROM芯片沒有加密功能,要完全抄襲仿造這臺電子秤沒有技術壁壘。胡工和林卓士都一致認爲產品必須是合法的,否則沒有意義。他們決定只是仿製其硬件,軟件自己編寫。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軟件可根據需要隨時修改。胡工和林卓士的想法,得到了何翰、陳悅和王志超的支持。

仿製硬件首先要根據產品的PCB板把別人的電路圖“走”出來。胡工給大家的分工是:陳悅和王志超都不熟悉壓力傳感器,他負責測試它和“走”其輸出信號放大電路;王志超負責顯示屏和按鍵的電路;其餘的陳悅負責。

胡工在測試好壓力傳感器的數據後,又對電子秤的電路板做好標記,然後再將它分拆成各個部分讓大家去走線。傳感器前置放大電路不算太複雜,胡工只用了一個晚上便完成走線,他最主要的工作是白天利用盡可能外出的機會,到市面上去尋找合適的壓力傳感器,在他看來這個任務是三位年輕人暫時無法替代的。除找壓力傳感器外,仿製硬件的難度不大,重點在於“走”線是否細緻和對畫出來的線路圖進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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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容出國已經半年了,陳悅白天做實驗室工作,晚上進行電子秤研發。他也苦苦地想念著趙容,偶然自言: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偶爾自語: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詩句一大意:下輩子不要再做多情的人,我難以承受人世間的相思之苦。詩句二大意:雖然深知沉溺相思,無益身心;我將癡情到底,落個終身清狂。

這個學期,在麓湖“清涼界”看書、趙容曾教過她兩週課程設計的那位美麗女生——周詠成爲了陳悅的學生,陳悅承擔她班的《微機原理》實驗課。在小型機終端機房第二次見到周詠並知道她是計算機專業的學生時,陳悅就知道以後自己也會教到她。

陳悅在自己實驗室第一次見到周詠的一剎那,近距離的面對面,覺得她更迷人了,周詠身上一股淡雅的、如新鮮鋸末般的清香飄來,又令陳悅眩暈陶醉。陳悅原本沉寂的心在那一瞬間有了一絲“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躁動,很快他爲自己“對趙容不忠”的念頭感到了羞愧。他又清醒地意識到周詠並非趙容,人家不一定會看上自己,更何況她似乎有了男朋友。他想起自己曾笑過母親:“全天下的女孩都喜歡您的寶貝兒子……”,不禁措顏無地。

單板機室承擔《微機原理》實驗、《微機控制》實驗和《微機控制》課程設計三門課程。當時,大部分院校的實驗課是從屬於理論課的,即實驗的成績佔比總成績的一部分,約爲30%至40%左右。廣州學院是全國高等院校中率先將實驗課作爲單列課的學校之一,即實驗課有獨立的成績和學分。實驗考評不同於理論課的試卷考試,成績一般以優、良、中、及格、不及格新五分制來評定。實驗作爲單列課,可以讓學生更加重視實驗動手,從而提高學生的實踐能力。

學生在PC機房實驗一般稱爲“上機”,上機時一人一臺電腦,學生只需敲鍵盤和滑動鼠標即可。PC機房有吊頂、有防靜電地板,上下的空間相對其它功能實驗室要小,教師和學生進入時還要換拖鞋,實驗時多多少少給學生一種肅穆的感覺,會比較安靜。單板機實驗與上機不同,除了實驗室沒有機房的壓迫感外,還有實驗的性質也不同。單板機實驗,學生既要用單板機上的小鍵盤敲入機器碼,大部分實驗還要涉及接口電路。20世紀80年代的實驗教學裝置遠沒有現在豐富多彩,接口實驗有少部分可用現成的接口電路板,大部分需要學生自己搭建線路。學生搭建線路,都是使用麪包板、單支線等來實現,再用排線將單板機與麪包板聯接起來。在麪包板上接線,要使用到鑷子、尖嘴鉗、剪線鉗和剝線鉗等工具,不同的學生因插集成電路芯片、電阻電容等元器件的位置不同,所需單支線的數量、長短也不同,大家可能需要相互交換一定數量的單支線,甚至要問陳悅再拿。用麪包板接線,接線錯誤及接觸不良,都是學生常見的問題,爲此萬用表成了必不可少的測量工具。單板機實驗,有些還需要使用示波器等。這些都讓單板機實驗的課堂活躍度要遠遠高於PC機房。

陳悅工作已3年,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計算機專業的學生用麪包板搭建線路的能力遠沒有電子專業的學生強,甚至有些學生連色環電阻都不會看,也分不清有極電容和無極電容。這些基礎知識並非老師沒有教授,主要是計算機專業學生的興趣不在電子上面。令陳悅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周詠和班中的另外兩位學生在《微機原理》實驗課中表現出了極強的電子動手能力,在班中可謂鶴立雞羣。陳悅沒有細究原因,對他而言一個班有兩三個、乃至五六個特別勤奮學習、動手能力強的學生實屬正常,不足爲怪。正因爲周詠的動手能力強,陳悅看到了她對同學的熱心幫助,以及活潑的一面。

在陳悅的眼裡,周詠勤奮上進,明亮單純,美麗靈動。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越看越有美感;似一杯香氣濃郁的新茶,越品越有滋味。陳悅在心中不知不覺地給周詠加了分,他有了一種非常期待上週詠班實驗課的強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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騏驥過隙,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走。

1989年10月。

又是粵港大酒樓,胡工和林卓士吃飯喜歡到這裡。這次是“尖沙嘴”房。

衆人跟著帶客的服務員進入房間時,胡工見她長得漂亮便有了開玩笑的興致:“你們叫粵港,房間都是香江的名字,哪裡有‘粵’啊?”

服務員職業性地笑了笑:“先生,都是老闆定的,我見到他時會將您的寶貴意見反映給他。”

何翰指著陳悅笑著說:“胡工,這裡有‘悅’啊。”服務員有點茫然,很快也猜出大致。

何翰又看著服務員,笑著說:“我們的‘悅’到了你們的‘港’,是不是應該打個折啊?”

服務員繼續禮貌性地笑道:“我們老闆總是說自己是小本生意,沒多少錢賺。”

何翰驚訝地對著服務員叫了起來:“什麼?!開這麼大一間酒樓,還小本生意啊?你們老闆是港人吧?”當時港澳與大陸的經濟差距大,港人在港澳和大陸投資同一規模的酒樓所需資金的差別是較大的,利潤亦然。

服務員保持微笑:“先生你說對了!我們老闆是港人。”她指了指胡工接著說:“剛纔你們這位大老闆也看出了,我們廂房用的名字都是香江的,因爲我們老闆對廣州不太熟悉。”

何翰笑了,他指著林卓士對服務員說:“你們老闆是港人,那就好!我們這位大老闆也是港人,這樣總可以給我們打個折了吧?”林卓士也微笑看著服務員。

服務員陣腳未亂,她保持微笑,用手掌向林卓士擺了一下:“非常歡迎這位香江的大老闆光臨我們粵港!不過,今天很遺憾,我們老闆不在廣州,他回香江了,所以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將你們的‘粵’打骨折。”她指了指陳悅,然後自己先捂嘴笑了起來,三個年輕人也被她的笑聲感染跟著笑了起來。

“切——!都不好笑的。”何翰嘖嘖有聲。

大家落座後,林卓士笑著對大家說:“強哥,三位好兄弟,辛苦了!”大家都紛紛說不辛苦。

林卓士問胡工:“強哥,進展如何?”

胡工說:“硬件全部都做好了,現在只是差程序,小陳一個人在奮鬥。超哥的SmartWork學得差不多啦,很快就可以畫PCB圖了。”

林卓士又問:“你說的程序是‘程式’嗎?”港臺人都將“程序”叫做“程式”,林卓士以前問過這個問題的,不過時間一長他又不敢肯定了。

陳悅點點頭,幫胡工回答:“爵士,是的。”

“謝謝陳悅!”林卓士微微一笑,“我剛在香江參觀了一個國際電子展,才知道Z80微處理機已經大幅減產,開始淘汰,現在開始流行51單晶片了。”

胡工很驚訝:“爵士,什麼是51單晶片?”

林卓士從手提皮包中拿出一份摺疊著的很薄的英文資料遞給胡工:“強哥,一種新的微處理機。”

陳悅笑著說:“胡工,我猜爵士說的就是我開學初跟您講過的MCS-51系列單片機。”他問胡工要過資料,馬上就確認了林卓士說的單晶片就是他說的單片機。

80年代初,香江一家公司帶著一種美國教學用的Z80單板微型機,找到了北京工業大學,雙方共同合作,研發出了我們國家的Z80單板機,並取名TP-801單板微型計算機,就是陳悅讀書時使用、胡工的前兩個項目和電子秤開發也使用的這種單板機。TP-801除了國內還銷售到了尚未迴歸祖國的香江,80年代它的銷量巨大,北工大也因此獲得了可觀的經濟效益。北工大TP-801的成功故事,激勵了全國的電子從業人員,激勵著胡工、何翰、王志超和陳悅等人,特別是激勵了江蘇的啓東人。

所謂單片機,就是在一塊芯片上,集成了一臺單板機幾乎全部的功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當時首先進入國人視野的是美國英特爾(Intel)公司生產的MCS-48和MCS-51系列單片機。當單片機進入國內不久,單板機時代一家獨大的生態環境完全改變,同一時間江蘇啓東已有幾個廠家在廣州設立辦事處銷售他們的開發系統。

這個學期開學初,江蘇啓東有一家計算機廠的技術員來到廣院電子工程系,聯繫在廣院開辦單片機免費講座事宜,廠家的目的是推銷他們的單片機開發系統。雖然如此,講座能讓系裡的師生了解新科技、新知識,是雙贏的好事,故系裡同意舉辦。因單板機室與之對口,樑主任安排了陳悅負責此事。講座舉辦時,因爲配有芯片和開發系統來講解,陳悅得以對單片機有了比較全面的認識,他之前只是在雜誌上知道過有這麼回事,當時感覺單片機離自己還很遙遠。陳悅沒想到的是,看完雜誌後不久,單片機已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他面前。是否啓東人研發出了中國第一臺單片機開發系統,陳悅不得而知,但他看到的第一個實物是產自啓東的。

陳悅已算單板機“老手”,講座帶給了他莫大的震撼。陳悅一見到胡工,就跟他講了“新玩意”單片機。陳悅當時曾詢問胡工我們的電子稱是否要改弦易轍?胡工考慮了一會說,一者電子稱用Z80是和林卓士商量好的,我們也開工了一段時間;二者是單片機剛進入國內不久還沒有普及,不知道它的穩定性如何?所以我們還是用Z80。有一次林卓士來到五通廠,陳悅又不失時機地再次談起單片機,爲了照顧胡工的面子,他講得比較含蓄。林卓士已經熟知全世界都在使用Z80,對單片機認識空白,陳悅“羞羞答答”、不痛不癢的言語對他勞而無功,自然還是保持現狀。

此時此刻,胡工意識到自己前段時間的決策錯誤了,他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雨來了,風擋不住;趨勢來了,人擋不住。單片機來了,單板機擋不住。小陳,看來我錯了!”

陳悅安慰道:“胡工,沒事的。”

胡工的話,令林卓士想起陳悅曾蘊藉地提出過電子稱改用單片機的事。“強哥,沒事的,我們又不是神仙,是的話我們早就發達了。”林卓士微微一笑希望能寬慰胡工,他也爲了顧及胡工的面子沒有提及舊事。他接著問道:“大家看一下,如果改用單晶片的話,我在展會上也見到了一種臺灣出的接PC串列埠的開發工具,我也拿了他們香江代理商的名片,隨時可以買回來。”

胡工沒有作聲,只是盯著餐桌上的茶杯微微地點點頭,他正在思考產品轉型的大方向問題,還未能進入到是否要馬上買單片機開發工具的具體點上。

服務員給大家上茶上酒。

“腹空先進松花酒,樂天知命了無憂。我前幾天看到的一首白居易的詩。來,我們先整一口。”胡工拿起了酒杯,衆人也拿起了酒杯相互祝福。

林卓士說:“強哥,我下午要趕回深圳,只能喝一點點。”

“爵士,隨意就好。”胡工笑道。

胡工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後問:“小陳,你的看法呢?”

這是陳悅期待很久的事情了,他高興地說道:“胡工,我贊成換單片機,就是爵士說的單晶片,我也想爵士能儘快將開發工具買回來。”

胡工說:“好。明天我去買本書回來學習、學習。”

陳悅說:“那個啓東廠家的廣州辦事處有他們編的一本書賣,我已買了一本。胡工,你找不到其它書的話,我就再向他們買一本給您。”

胡工說:“好,我們儘量買不同的書,方便以後參考。”陳悅覺得,還是胡工考慮得縝密周全。

胡工點菜了,第一道菜就是爲林卓士點的清蒸白鯽。

何翰疑問:“陳悅,換單片機的話,我們原來做好的板都沒用了?”

陳悅說:“以我對單片機的初步認識,我們改一下或許就能用了。超哥還沒有畫PCB圖,沒浪費。用單片機的話,電路板會小很多。”

何翰笑了:“這樣好啊。”

胡工點完菜,喝了一口茶,笑著說:“爵士,單晶片的叫法,是你們港人學臺灣的?還是臺灣學你們的?”

“我覺得是我們學臺灣的。”林卓士想了一下很認真地說,然後他笑道:“我們是‘事頭婆(粵語:老闆娘,在此意指英女皇)’管的,直接用‘雞腸(粵語:意指英文)’就可以啦。”英文手寫、特別是寫得快時像“雞腸”,故粵港兩地如此戲稱。

陳悅笑著說:“胡工,我剛工作時有一個香江技術員到我實驗室驗收設備,我也請教過他這個問題,他的說法跟爵士一樣,他說科技名詞直譯基本上都是他們港人跟臺灣的。我們還簡單地對比了一下雙方的不同。”

胡工來興趣了:“說說看,還有哪些不同?”

陳悅說:“我們的‘硬件’、‘軟件’他們叫‘硬體’、‘軟體’,剛纔爵士說的‘串列埠’我們叫‘串行口’。我現在用的‘彙編語言’港人叫‘組合語言’。還有,我們的‘堆棧’他們叫‘堆疊’,‘波特率’他們叫‘鮑德率’,只記得這麼多了。”

胡工點了點頭:“兩地文化真是有差異啊。”

林卓士說:“聽陳悅這樣講,科技名詞因爲是直譯,我覺得還可以接受。我在大陸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最痛苦的是人名、地名的音譯,我們港人是用廣東話來翻譯的,而大陸就以普通話來翻譯。球星和球隊的名字也是這樣,我在大陸看轉播的外國球賽時真是很不習慣啊。例如‘白必圖’,大陸譯爲‘貝貝託’。”當時萬人迷的英格蘭球星碧鹹還未成名,否則林卓士會更加驚歎他的大陸譯名。他就是1975年出生,1991年加入曼聯青年隊、1993年成爲職業足球運動員的貝克漢姆先生。

陳悅笑道:“爵士,您講的音譯不同,我第一個瞭解的詞是‘好萊塢’,你們譯爲‘荷里活’。”

大家都笑了起來。

上菜了,胡工牽頭大家碰了一次杯纔開始動筷。

不一會,何翰停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問道:“爵士,五通廠有條件加工電子秤嗎?”這也是陳悅和王志超朦朧中的疑問,他們都覺得何翰問得好。

林卓士也停下筷子,說:“OEM。強哥沒告訴過你們?”

何翰三人都一臉茫然。

胡工笑著說:“唉,真是老糊塗了!我前段時間在忙著找壓力傳感器,很難搞,真是頭都大了,最後託朋友纔在瀋陽什麼飛機公司找到的。”

“強哥辛苦了!沒事的。”林卓士笑道,“OEM的英文是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直譯是‘原始設備製造商’,不好理解吧。其實就是將我們的產品讓別人幫忙生產,即代加工,品牌和技術都是我們自己的。這樣的話,我們不用投入生產設備,降低投資風險。”

何翰又問:“這樣的工廠容易找嗎?”

“很容易找,港人開了很多這樣的廠。”林卓士說,他又問道:“你們都用過任天堂的紅白機吧?”陳悅和王志超都搖搖頭說沒有聽說過,何翰則點頭說見過但沒有用過。

林卓士娓娓道來:“任天堂是日本的一家遊戲機公司,他們沒有生產廠,是OEM最成功的企業,聽說它的產值已超過樂聲和索尼……”

在三位年輕人的認知中,樂聲和索尼已是日本最大的電子公司了,林卓士的話令他們都瞠目咋舌,不禁都在想能夠在產值上超越它們的公司哪該有多麼強大啊?他們又透過胡工描繪的藍圖,似乎看到了五通廠未來將成爲廣州的任天堂……

陳悅已見過林卓士很多次,大家和他都很熟悉了。不管是在五通廠還是在酒樓,一談完正事,林卓士就會給大家講講港澳、臺灣的新鮮事。港臺的出版物多彩紛呈,林卓士不趕時間的話,也談論他看的書,有時還給大家帶幾本令人耳目一新的好書,這是胡工和陳悅的最愛。

陳悅問:“爵士,最近又看了什麼好書?”

“我的舅仔(粵語:妻弟)去美國玩,給我帶回了一本好書。”一講到書,喜愛書籍的林卓士總是眉飛色舞,“英文版的《水滸傳》,是賽珍珠女士翻譯的。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她的作品?我讀大學時看過她寫的《大地》。”

陳悅曾聽趙容講過這位作家,但沒看過她的作品。其他人連胡工都沒聽說過她的名字,他們都搖搖頭,林卓士給大家簡介:賽珍珠女士是美國人。19世紀末,她出生4個月後就隨傳教士父母來到中國,從小講漢語。8歲回美國,10歲又來中國,在中國生活了近40年,她的漢語很好,寫得一手好毛筆字,對中國的感情極爲深厚。徐志摩、梅蘭芳、胡適、林語堂、老舍等先生都曾是她家的座上客,而且她跟徐志摩先生之間有過一段戀情。1932年她獲得美國普利策文學獎,1938年她又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而且是20世紀唯一一位同時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和普利策獎的作家,享有極高的聲譽。

陳悅好奇地問道:“爵士,《水滸傳》的書名,賽珍珠女士是如何翻譯的?”

林卓士笑道:“你們猜猜看?”

胡工笑答:“她譯:逼上梁山。”林卓士笑著搖搖頭。

陳悅說:“最簡單就是直譯:在水邊。”林卓士依然笑著搖頭。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都沒有猜出譯名,紛紛請求林卓士給出答案。

林卓士笑道:“賽珍珠女士定的書名是《All Men Are Brothers》,即孔聖人的名言:四海之內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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