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凌蠍將戰(zhàn)鬥引至靠近石溪等人附近,期間炸聲四起,飛沙走石,驚心動魄。
沈凡知道凌蠍的險惡用心,更是怒火中燒,但手下施法卻是控制弱了起來。
付全玨看在眼裡,沉默一刻,終於是踏步上前,下了決定高聲道:“住手,本座答應你,對藍逸飛不再追究。”
混元門暫時經(jīng)歷不起任何挫折,看著弟子們年輕的面龐,他太不忍讓他們其中一人去承擔風險,這些弟子都是對混元門不離不棄的人,以後也將會成爲門派的中流砥柱,給他們一些時間,日後他們註定將混元門帶向更爲光明的高度。
曾經(jīng)師父傳位與自己時,就說過,慈不掌位,有時候下決定需要一定的魄力,門派的尊嚴,門派的榮光,都需要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勇氣,可現(xiàn)在,自己實在做不到了,爲他們,他也肯放下身段去和解了。
付全玨心中嘲諷了自己一番。
一旁的弟子義憤填膺,怒目而視,有些隔空喊道:“無恥之極,有本事你便過來,大不了一死,你以爲自己能威脅誰,藍逸飛老子有朝一日定要殺他,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喊話的弟子也就過過嘴癮,明白自己的斤兩,他只是不忍掌門如此姿態(tài)。
石溪、柳如絮也是如此,一副決絕模樣,更況論對藍逸飛深惡痛絕的靈兒了。
沈凡飛身回到一衆(zhòng)弟子身邊,內心相當無語,如果他們不來,拖延些時間,他調動混元門地脈,佈下驚天殺陣,未必不能戰(zhàn)勝眼前之人。但同門一來,團結一致卻成了他受掣肘的原因。
唉,沈凡沒有責怪他們,但無奈卻是真的。掌門的決斷是英明的,自己的確保不了他們,甚至可能施展不開反被凌蠍斬殺。
藍逸飛離開時,自己已經(jīng)答應,絕不殺他的師弟,只是來一場較量,繼續(xù)明月谷未完成的決戰(zhàn),對他修行道心極爲重要。但他卻不知道凌蠍此人心性如何,想法如何,從藍逸飛口中只隱隱覺察出凌蠍可能行事偏激。沒成想,藍逸飛這個念念不忘的師弟,也並非他口中那麼執(zhí)拗。
懂得以退爲進,懂得打擊他人弱點,懂得激將之法,而不是一味衝殺。
沈凡思緒萬千,他身後的同門又何嘗不是萬般滋味?以往平平凡凡不起眼的師弟,還要受他們照顧,和和氣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現(xiàn)在一躍而成天縱絕豔的翹楚,哪怕隕落的歸川大師兄相比,也是略爲遜色,一時間誰都難以接受,震驚不已。
他們張大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說什麼?說你扮豬吃老虎?還是,應該罵他一頓不敢擔當。
都不應該,現(xiàn)在他站出來,一人對決那妖魔,便是最好的迴應了。
此刻暮色沉沉,天邊只隱隱掛著一抹淡白色的餘光,又由於烏雲(yún)逐漸濃重,光芒也越來越暗淡。
混元門後山璀璨奪目的,反而是各自手中的法器,赤橙紅綠藍靛紫,五光十色,頗爲好看。
這門派倒是有意思,凌蠍搖搖頭,忽然冒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他想到大多修仙門派以劍爲主,或者其他的比如刺刀門以煉刀爲主,對門下弟子暗自統(tǒng)一其修煉法器,這也是對應門派口碑。但混元門對弟子卻不怎麼要求,修煉哪種法器只求趁手,這點與夕雲(yún)觀頗爲相似。
這也導致爲什麼那邊的混元門人手中法器不一而足,爭奇鬥豔。
他轉頭就走,方纔與沈凡打鬥,遠遠偏離了噬心洞的所在,他要回去瞧瞧藍逸飛上混元門以來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雖然現(xiàn)在藍逸飛已經(jīng)離開。
凌蠍知道沈凡會跟上來,因爲沈凡不放心自己,擔心自己還會對混元門弟子造成傷害,而凌蠍亦是樂於見沈凡追跟而來,他也需要知道藍逸飛的消息。在場人數(shù)太多,一個不好問,一個不好說。
“大長老,靈兒,柳絮……”付全玨開始吩咐下去,唸了幾個名字,有稱呼長老的,也有門派中比較重要的弟子名字,讓他們安排下去:“你們帶領弟子們離去,回去照顧受傷的弟子們,快些,不得逗留。”
“是。”
“一切聽掌門吩咐。”
受命之人都開始帶領弟子離開,往不同方向離去,凌蠍之前無端發(fā)起的攻擊,四處都有弟子受傷,他們的任務就是療傷安撫,因爲斬擊落處不同,因此都要有人前去。
靈兒心中不忿,但是藍逸飛已經(jīng)離開,對著陌生男子發(fā)火、緊抓不放也毫無意義,只得聽從掌門吩咐。
“掌門,沈凡一人跟上去未免太過危險,弟子想一起……”石溪擔心沈凡,於是拱手向付全玨提出訴求,只是話到一半就停住了,看著掌門沉靜的臉色說不下去。
“你上去反而會造成他的困擾,跟你柳師姐離開罷,以後勤加練習,不得懈怠。”付全玨敲打這個弟子。
“是。”石溪也是擔心上頭,一時間忘記沈凡的修爲,還當他是昔日唯唯諾諾的師弟,受到掌門提醒,不敢再多言也就離去。
……
噬心洞內,凌蠍手心浮起一團藍白色法氣,打到前方滑溜的洞壁,竟是附著了未消散,一時間照耀整個噬心洞。
並且此團法氣帶著灼熱,將洞內潮溼的水汽蒸乾,隨後溫度降落,只剩下照明的光芒。
簡陋,潮溼,枷鎖。凌蠍內心爲藍逸飛哀傷了一陣,銘鴻暴戾的氣息彷彿還殘留一些,他能想象得到,那個驕傲的男子怎樣日夜忍受煎熬,在此孤寂的環(huán)境中度過艱難歲月,失控的邊緣來回掙扎,卻無一人在他身旁。
他,又何嘗不是這般?世間從不缺可憐人,念他人,思己身,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若如此。
凌蠍倒也沒有自艾自憐,很快就擺脫悲傷,問道:“藍逸飛離去之前,有沒有說過去處。”
他知曉沈凡就在身後,並未回頭,反而看著一地散落飄出清香的酒瓶。
“他卻是未說明,我也沒問。”沈凡應了一聲,同時暗歎眼前的人對法氣操縱真是到了常人難以匹敵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