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武林,劍者,俠之大義者也。
初冬,時值午後,越州城門。一騎快馬電掣而出,塵土飛揚。
馬背上,一少年意氣風發,頭戴玉冠,一襲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腰間別一酒葫蘆,上有紅繩玉墜作飾。背後斜插一柄長劍,劍鞘古樸無華,手握處有龍紋吞口。
“嘶!!……”
駿馬突然人立而起,只因前方路上站住一人。那人頭戴斗笠,身穿麻布短衫,雙手抱於胸前,泰然自若,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急行的快馬將他撞倒。
少年面無表情,緊盯那人喝道:“何人擋我去路?”
那人也不急著作答,緩緩道:“殺你之人。”
少年道:“爲何殺我?”
那人道:“因爲九龍丹。”
少年道:“原來如此。前幾日也有好些人跟你一樣來劫九龍丹。”
那人問道:“那他們人呢?”
少年道:“殺了。”
那人道:“誰殺的?”
少年道:“我殺的。”
那人摘下斗笠,此時方纔看清他的面目。只見右臉上有一條宛若蜈蚣樣式的疤痕從眉心劃過右眼,竟是個獨眼龍。
少年道:“江湖上獨眼龍本就不多,又有這番氣勢的就更少了,閣下莫不是人稱的金蛇徐九?”
那人道:“正是。”
江湖對決就是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徐九也算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因他經常跟人對決,所以他殺了很多人。其中也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大俠客。殺氣,是隻有殺了很多人才會有的。
風起,少年已側身下馬。
少年道:“想不到追魂閣也攪了進來。”
徐九道:“你應該想到。”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徐九道:“你若雙手奉上,我答應留你全屍。”語氣透著一股自信,好像這少年已經跪在面前引頸就戮。
少年道:“你若殺了我,東西自然是你的。”
“哼!不自量力。”
金光一閃,一把金色匕首赫然出現在徐九手中。身形一動,匕首便向少年頸上劃去。好快的速度!霎時間漫天金光,仿若毒蛇吐信一般,端的是金光蛇影。徐九已使出全部實力,這是他的習慣。不管對手是誰,他都要一擊制勝,從不給對手反擊的機會。片刻間便已封死對手的所有退路。他嘴角微翹,眼前這少年在他眼裡已是個死人了。他用這一擊不知已割掉多少對手的喉嚨,其中也不乏一些享名已久人物。眼見這少年就要血濺當場。只聽“噹”一聲清響,徐九全身都震了震。他快,少年比他更快,拔劍,格擋,一氣呵成!兩人一觸既分。
徐九雙手似有些顫抖,這少年硬生生接他一招使得他全身氣息紊亂。從沒有人敢這樣硬接徐九的全力一擊!反觀那少年,依然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彷彿剛剛與這武林一等高手硬拼一記的是旁人。
徐九失聲道:“你是誰人門下?”
少年道:“龍霄。”
徐九像是聽到了最可怕的魔咒,瞬間臉色慘白,如死人一般。而他真的快要變成一個死人了,因爲少年的劍尖已抵住了他的喉嚨,只要再入半寸,這江湖上就會多一具因爲江湖廝殺的屍體,少一個叫徐九的人。
少年執劍而立,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徐九道:“什麼事?”
少年道:“追魂閣如此強大,耳目衆多,怎會不知我身份?”
徐九自嘲的笑了聲,道:“當我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是有人要我死。”
是的,有人要他來送死。徐九固然厲害,只不過眼前的少年卻勝他百倍不止。
風停了,徐九死了,喉嚨上多了一個血洞,血水汩汩地往外冒。少年並沒有殺他,而是他自己向前送了一步。
“看戲的看多了,早晚也會成爲戲中人。”
少年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更奇怪的是,居然還有個聲音回覆他
“演戲的演多了,也許一輩子都出不了戲了。”
從道路旁的樹林裡走出一人,無聲無息,就像漂在地面上一樣。
少年盯著他,道:“莫非你也想來演戲?”
那人道:“如果是跟你演的話,就不必了。”
少年道:“你不想要九龍丹?”
那人道:“想,但我更想活命。”
少年道:“那你來做甚?”
“收屍。”
那人扛起徐九的屍體,幾個起落便已消失不見,當真是輕功了得。
“莫非也是追魂閣的殺手?”
少年還未細想,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輛馬車,準確的說是一輛奢華的馬車。紅木車身,琉璃車頂,金線勾勒的花紋,無一不在跟外人說這輛馬車的主人是多麼的富有。
馬車行駛到少年跟前停下,從車裡走出一個模樣俊俏的侍女對少年道:“我家小姐,想請公子上車一敘。”
“不去。”少年乾脆利落的回答道。那侍女顯然是沒有想到少年拒絕得這麼快,居然愣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時,少年已走出一丈開外了。
“哎!公子留步!公子……”
任那侍女在後如何呼喊,少年卻是頭也不回,徑直翻身上馬。正欲策馬前行之時,馬車裡響起了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
“紅繩玉墜酒葫蘆,
弱冠得志負龍霄。
英傑才俊天下有,
唯獨林家公子高。”
這聲音似天籟之音,讓人仿若沐浴春風,聽著說不出的舒服。少年聞後,從馬上躍起,一個起落便落在了馬車上。
“小姐盛情,那在下就打攪了。”少年說完擡手掀起門上的簾子鑽進了車廂裡。
車廂裡的裝飾依舊奢華,四周綾羅綢緞。裡面空間寬闊,以動物皮毛鋪設,坐在上面十分柔軟。而坐在那裡的女子卻讓周遭的奢華裝飾都黯然失色。這女子雖只略施粉黛,卻已美得不可方物,仿若跌落凡塵的仙子。嗅著淡淡幽香,如此美人,少年竟是看得有些癡了。
“大名鼎鼎的越州清水河畔龍霄山莊少莊主,竟也似登徒浪子一般麼?”那女子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嘰諷的味道。
而被她稱作少莊主的少年卻是閉上了雙眼,只淡淡說了一句:“在下失禮。”便不在說話。
那女子卻“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像銀鈴般的清脆。試問天下哪個女子會生一個盯著自己看癡了的少年生氣?女人都是愛美的,特別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你爲什麼把眼睛閉上?”女子問道
“怕麻煩。”少年說道
“哦?你不敢看我,是說我就是麻煩?”女子饒有興趣的問道
“女人通常都是麻煩,特別是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少年仍是閉著眼。
那女子也不生氣,轉而用一種憂傷的語氣說道:“久聞公子俠義,此次實則有事相求”。
她眉眼流露出的哀傷,估計這天底下的男人看了都會毫不猶豫拍著胸口答應。
少年睜開眼睛,看著她,道:“果然女人都是麻煩,這次還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