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僵著笑容,道:“哦,哦,是……是有這麼回事。啊,奴家想起來了,公子不就是那位永南國公府世子嘛!奴家自然記得!呵呵。”
令玥同她一道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令玥忽然停了下來,圍著張氏轉了半圈,剛好站到她背後,聲音涼幽幽的,道:“姐姐的推理能力還不錯,腦子也轉得挺快!整個京城,大概也只有本世子這個紈絝敢堂而皇之地進居雪樓這種地方,還目中無人地自報家門了吧。加上剛剛姐姐已經聽見他們叫我‘世子’,所以才這樣猜測我就是永南國公府世子的!本世子說得對嗎?”
“你,你什麼意思?”張氏緊繃著神經,雙手垂在身側,慢慢抓緊了自己的衣襬,聲音不自覺染上了恐懼,微微顫抖。
饒是再看不起令玥的東冥和西淵也覺察出了她語氣中的試探。兩人微微蹙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疑惑。而他們只顧著自己疑惑,卻沒人看見,從剛纔到現在一直不曾出聲的太子殿下顧元瑾的眸子都染上了三分疑惑,只是他的疑惑並不針對這個案件,而是針對令玥這個人。
張氏這一問一出,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古怪。長樂更是冷哼一聲,嘲諷道:“傻!我們世子雖紈絝,可也是有原則的!世子從來沒有在入冬以後去那些……那種地方!”
除了顧元瑾,其餘人都是嘴角一抽:感情你們的世子(我)在你眼裡就這麼點兒原則啊!但是呢,好歹這話也給他們解了惑。
張氏更是嚇得冷汗直流了。卻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似乎在一剎那又平靜了下來。她還冷冷地反駁道:“那又怎樣?奴家不過凡人之軀,並沒有什麼過目不忘之能,一時記岔了也不奇怪吧。”
“當然不奇怪!”令玥撫掌一笑,道,“只是,姐姐恐怕還不明白,如今你的嫌疑已經是最大的了。若是我們遲遲找不出兇手,那麼,姐姐你,將會是最好的——替罪羊!”
張氏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又是一顫。令玥的最後幾個字說得相當陰森,音調卻又壓得格外低,故而,她完全是抵在張氏耳邊說的。也不知這裡面有幾個人聽到了,反正,徐大人肯定是沒聽到的呢!
幾人看著張氏的臉色變幻來,又變幻去,以爲她終於是要承認了。就在這一刻,變故橫生!
“砰——”
“咳咳咳——”
煙霧彌散中,張氏猛然不見了蹤影,東冥反應過來,立馬追了出去。
令玥默默地皺著鼻子往後退,一陣嫌棄過後,卻是一笑。
待煙霧散去,逐風和長樂才準確找到令玥的位置,習慣性地問了一聲有沒有事,這才又跟著追了出去。轉頭一瞧,嗬喲,太子殿下怎麼沒跟著出去啊?想了想,令玥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殿下,一起去看看?”
“嗯。”顧元瑾淡淡應了一聲,擡腳就往外走。
令玥挑眉:哎,今天太子竟然理她了耶!
兩人出來的時候,徐大人已經站在了一旁匆匆忙忙地調兵遣將了。不過,看著那羣將張氏圍起來的官兵,東冥和西淵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用處。顧元瑾看了看那些人,又像是問令玥,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刑部的人?”
令玥笑笑,瞅著張氏終於落網,她特別好心地多說了一句:“是啊,來之前我去找尚書大人借的。”
那邊,張氏落了網,被官賓用刀架著脖子,一動不敢動。令玥揹著手,走到她面前,示意官兵放開她。張氏得了自由,但也明白自己這是反抗失敗了。她眸子裡滿是嘲諷,是自嘲,也是嘲笑抓了她的人。
而今,她的臉上已經不是剛剛那副無辜又可憐的表情了,而是冷冰冰的,又帶著不屑的模樣。
令玥本來也比她高了些許,加上鞋子裡的增高木屐,一眼看去,她倒比張氏高出不少。她擡手捏起張氏的下巴,細細摩挲一番,然後手指一路向上,經過她的臉龐,一直到她的眼睛,額頭。
本來還因爲令玥提前去刑部借了人堵住張氏去路而對她有所改觀的東冥二人見她現在這個色令智昏的樣子,心裡一陣噁心和嫌棄——紈絝終究是紈絝!是他們改觀得太早了!
倒是他倆的主子顧元瑾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
徐大人也是一陣氣悶,怒喝道:“令世子,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可是殺人犯!你這麼做,就不怕明兒個御史……”話音未落,卻聽到一聲響亮的慘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