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漸濃,大殿內卻燈火通明,金光閃閃,明光爍亮。
時值皇帝陛下三十有五的壽辰,百官正服,從頭至腳無不透露用心二字,齊齊賀宴與齡鸞殿。
臣子們互相間推杯換盞,腰背直立,聚精會神。
金龍椅上皇帝半搭眉眼,左邊的皇后專心於殿中女子們彈的琵琶之音,右邊貴妃卻很知情識趣的給陛下夾了梅子酥肉,綿言細語,“陛下可是乏了?”
皇帝搭著貴妃的白夷,笑道:“柳家的那個三姑娘纔是累了,瞧瞧,睡得可香,哈哈。”
婁貴妃順著陛下之言尋去,果然見到一個玉糰子被珠圍翠繞的婦人抱著,那婦人的姿勢一看便是極其講究,玉糰子舒服得很,任大殿人聲鼎沸也沒吵到她半分。
婁貴妃勾脣一笑,“確是酣然入夢?!彼抗馔鶅鹤右黄?,見閔吟的視線一眨不眨的杵著人家丫頭看,心裡千轉百回。
閔吟看那糰子粉妝玉砌,白玉無瑕,頭髮梳得簡單,一點也不讓人厭煩,和母妃,後宮娘娘們整日裡金釵玉堆相比真是太自然了。
齡鸞殿就沒見誰睡得著,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就睡的,無心無束的,叫他嚮往。
思緒還沒有翻出齡鸞殿的磚,殿內突然樂止,有舞姬光著腳丫步步生蓮的踏出。
舞姬走到中間,定好花手,音樂娓娓流瀉。
明明此刻衆人瞬時靜靜,玉糰子柳凝卻睜開眼,母親也在注視舞姬,她動了動,母親立即低下頭,“怎麼了,囡囡?”
柳凝奶聲奶氣,“看,要看,看。”
母親樂呵呵,“呦,這舞姬本事不小,把我們囡囡都哄住了。”
母親身側的二品監督柳焦也看著女兒,伸手抱了過來,給女兒在懷裡尋了好位置讓她能背靠自己,舒舒坦坦的看舞蹈。
柳夫人看著丈夫和女兒,內心溫軟。
舞姬的動作和音樂極其契合,腳後踢還轉了轉腳丫,面上媚而不俗,紗裙隨她一次次旋轉而盛開。
手臂伸展左側,身體半蹲,雙腿交叉,手心點一下又一下,然後手快速的穿,走,似蝴蝶飛呀飛,快慢相錯。
柳凝望得一副癡相,電光火石,噌,心裡那片枯草竄一下燃起好高。
美人舞步翩翩,畫卷聚萬物,生機乍現,氣質雅然,柳凝心下熱忱,她嚮往她。
壓下幕,美人輕盈宛然的離開,柳凝盯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
壓軸已發,衆人按序送禮。
席散,皆是舒口氣,各自匆匆歸也。
馬車裡柳夫人和丫鬟交談席上的節目,柳凝腦海裡不斷放送舞姬的動作,配舞的樂,那些驚豔她的畫面。
馬車停了,被抱著到了柳府門前,柳凝擡頭對著母親,“學,學她,學舞,窩要,學,學舞……”
柳夫人怔愣一瞬,和幾步後的柳焦對視而笑?!班镟?,你學什麼舞啊,才兩歲,心卻大得很呦,要不你給阿孃跳一個剛纔的姐姐跳的舞好不好?”
柳夫人哄騙道,一行人進府,柳凝短截子的身體卻不認輸,有些動作就那樣有模有樣的跳出來了,只是面上嚴肅得像個老頭兒。
可把柳夫人笑得停不下來,柳焦拍撫她的背,“夫人快別笑了,再笑,寧寧生你氣的?!?
柳焦抱起面上不滿的女兒,“不虧是爹的女兒,能耐大著呢,學舞這事兒爹應承,趕明兒就尋大學家來授你課?,F在呢可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