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伴隨著咳嗽聲,有一陣輕微的腳步在向他靠近。
范蠡都沒想過自己竟然能活下來。
他全身像是被鋼釘紮了無數洞一般,新傷老傷一齊復發,這可是要了他的命。
他正這樣想著,突然聽見一名陌生女子說話。
他想睜開眼,打量這裡是否吳軍陣營裡,可無論怎樣,他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你還好嗎?”
………
沉默了良久,范蠡微弱道:“這是哪裡,爲何這裡一片漆黑”
“公子傷了眼睛,怕是這會看不清了,,不過我略懂一些醫術,可以……”
“我問這是哪裡?”范蠡冷道。
“這是我家啊”女子還想說些什麼,但見范蠡如此,便又不怎麼敢開口了。
“你救了我,是嗎”
“我方纔在池邊浣衣,聽見石流來了,便慌忙往家中趕回,誰知一入家門,就看見你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女子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但又把話嚥了回去。她瞧見這衣料款式似是越國王宮貴族所擁有的,便知曉了他的身份,心想著即是越國人還是施以援助之手較好。
“夷光,他醒啦?”
“爹,這位公子傷了眼睛,還得在調養一下”
范蠡這才知道她的名。
不一會,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是藥,小公子你早些喝了吧。”施青天道。
施夷光接過藥,舀了一勺輕吹了幾下。
“多謝先生,還是我自己喝吧。”范蠡接過藥,一口悶了下去。
沉默了許久,還是施夷光打破了沉寂:“不知道公子爲何會來如此窮鄉闢嶺之地?”
“我……”
還沒說出口,三人便聽見門外劇烈咚咚的敲門聲。聽著聲音,像是來了好十幾個人。
“這樣,夷光,你先跟這位公子藏好來,爹去看看發生了什麼。”說完,施青天拖著鞋子去開門了
“哎呀呀,這大白天的,又是誰啊”施青天打了一個哈欠,把門慢悠悠敞開,卻見到幾個壯漢,各個手拿棍棒刀槍。
“不是,官爺啊,我這小地方……”
“少廢話!老頭子,看見這兩個人沒!”麥守手提起一副畫,這話上的人便是越王勾踐和范蠡。
這左邊的人施青天倒真不認識,但這右邊的范蠡正正好好躺在自家呢。
“害,官爺,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野貓都不願意來,這怎麼會認識他們呢,你說是吧。”
“少廢話,我進去一瞧便知道了!”說罷,麥守想直接衝進去,但是又被施青天攔了下來。
“官爺,不行啊,我這小女身染疫病 ,怕是會傳染給你們啊!我這也是爲官爺你好啊!”施青天說道“小女”時特意回頭往屋裡念大聲了一些。
“疫病?現在哪來的疫病?分明是說辭!”
“官爺進不得啊官爺!”
門還是被踹開了,一羣彪漢直衝房間裡,但進房間的一瞬間他們就後悔了。
眼前他們躺著的是身患水痘的施夷光,遮了層面紗,但臉上的紅疹還是分明可見。
“這這,,這,,,”
“趕緊趕緊走,真是晦氣!你還能活幾天,老頭!”
麥守連看都不願看幾眼便匆匆離開了破茅草屋,出來後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心念道“這衣服不要了”
聽到許久沒動靜,施夷光半睜開一隻眼睛,只看見她爹的臉。
“爹,你是不是嚇死了”施夷光輕笑。
施青天嘆了口氣,“也就是你啊,太機靈!還不去洗把臉?”施夷光跳下牀,跑去屋子外的小水池裡洗了臉。施青天則把在櫃子裡的范蠡放回了牀上。
“謝謝……你們。”范蠡用微弱的聲音將這幾個字緩緩吐出來。
“夷光,你來照看這位公子,我去砍點柴。”
“早去早回!”
不一會兒施夷光進來了,他感受到她坐在了自己身側。“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我覺著你不像壞人”
“怎麼說?”
“…………”施夷光還真解釋不出爲什麼他不是壞人,反正第一眼?直覺?她也不好解釋啊。
見她好久沒出聲,范蠡突然淺笑了:”罷了罷了。”
“我還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
“我姓範”
“我姓施,叫我夷光就好。”施夷光笑道。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聽她的聲音。
施,夷,光。她的聲音很甜,像是山間的清泉?可我一生都在宮中,又哪來的清泉呢……
“喂,喂?”
他思緒又被牽了回來,是施夷光在叫他。
“想必範公子是在宮裡生活的吧。”
“不過一介士大夫而已。爲了保護越國,我必須先要保護好大王。”
“所以墜下了山崖?是穿著大王的衣服,吸引敵軍?”
“姑娘冰雪聰明”
“那你是宮裡的士大夫,那麼剛剛那羣官兵不也是越國的嗎,說不定真是來找你回去的?”
范蠡搖搖頭,他聽出來了麥守的聲音。
“你不知,自從去年爭霸大敗吳王后,越國的發展就開始彌止不前了,一旦越王失蹤這種大消息傳出,勢必驚動整個越國,可是並沒有,估計麥守早已經是吳國那邊的底細了。”
他冷笑,當年麥守與他一齊入宮,同爲士大夫,因麥守賄賂宮人便貶了他的官職。沒想到他竟投靠於吳國了。
“希望大王那邊能夠一切安好”他閉眼心裡唸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