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俊,你還不快給我寫作業去!”
母親的臥室中,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此刻,秋俊抱著頭枕,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機上還放著電視連續劇。今天是週末星期天,秋俊本以爲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家裡休息一天。結果母親今天在家,像拿著鐮刀一般的死神一樣,督促著秋俊。母親的店鋪今天整改消防通道,所以留在家看著秋俊。
秋俊15歲,是一名東浦中學的初三學生。因爲中考而被家裡人整天催得緊。一丁點兒犯錯都會被母親訓斥。聽到這些話,秋俊只好什麼都不說,因爲這些對他自己已經不再新鮮了。
秋俊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傳統的家庭中,父親是一名小學教師,母親是由一名剪裁工做到童裝店鋪的老闆。這些對秋俊來說已經不再新鮮。
每天秋俊的任務就是起牀、上學、下課、放學、回家、做作業,然後還有做不完的試卷。每當秋俊偷懶,母親就會說,現在競爭壓力多大啊,不能輸在起跑線上。這些話已經成了意義含糊的老生常談,讓人非常難受,非常痛苦,但是又讓人難以捉摸。
秋俊有個大自己七歲的姐姐,她叫秋菊,是一名銀行小職員。在母親生自己的時候,就希望兩姐弟可以相互照顧,相互恩愛??墒聦崄K非如此,姐姐因爲秋俊小的時候用火燒的木炭燙傷了她的右腿,所以常常記恨秋俊。在秋俊睡覺的時候,還說:“你自己最好默默祈禱吧,如果你不好好懺悔,會有壞東西從牀底下爬出來把你帶走的?!?
別人家的姐姐都溫婉慈祥,可秋俊的姐姐脾氣壞極了,至少,姐姐看著秋俊的表情,都是**肅穆。她不喜歡秋俊亂動她的東西,如果秋俊趁她不注意摸了一把她的牀單,定然果斷的要讓母親給她換一個整潔雪白的馬賽牀單。
在客廳裡,秋俊慵懶的扔掉手中的抱枕,睡眼惺忪的拉過一旁的拖鞋,便起身往臥室裡去。
“把電視機關了。”母親的臥室中,又傳來她的聲音。
“哦”,秋俊回答一聲,彎腰去翻找不知藏在何處的遙控器。在秋俊走過去時,被一根椅子絆倒了。
這是一根可惡的椅子,小時,父親就整天讓秋俊坐在上面,非得坐到秋俊把作業做完爲止,直到秋俊的屁股上坐滿了繭子,父親才容忍秋俊可以在椅子上墊一個軟墊。
姐姐還惡作劇,把秋俊的腿綁在椅子的腳上,只要秋俊起身,便得吃一個大跟頭。父母對姐姐雖然也常常嚴肅教導,可卻並非像對秋俊那般嚴厲。
秋俊的臥室是用陽臺加上過道圍成的,爲了給這個家裡多出來的一個孩子一個房間,父親在陽臺裡面加了一堵牆壁,裡外裝上了兩道紅褐色的木門。因爲空間限制,秋俊的房間只有一張牀,和一個牀櫃,和一個燒糊了的書桌。
而姐姐秋菊的房間則顯得格外的華麗和寬敞。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張牀,厚實的褐色牀架上,掛著粉紅色棉帳,宛如一個帳篷。
窗臺兩扇正方形大窗戶,一直閉著的窗簾,半掩在花彩和帷帳下。地毯是紅色的,乾淨整潔的書桌上鋪著深紅色的桌布。牆面是淡淡的粉紅。衣櫃,梳妝檯椅子都是烏黑油亮的老紅木做成的。應有盡有。
姐姐的房間與父母親的房間不同的是。父母的房間只多了一個單獨的衛生間。
秋俊從棕黃色的帆布書包中拿出一張數學試卷和一支筆,放在因爲燒糊而墊了一層厚厚的報紙的書桌上,開始無聊孤寂的試卷練習。
時間纔剛剛過完年一個多月,壁爐架旁邊的聖誕樹還掛著姨娘送給秋俊的圍巾。都說四月美滿人間,在這房屋與房屋之間可感受不到那種氣氛。尤其外面下了點小雨,通過窗戶的反射,牀和房間越加顯得空靈、肅穆。
聽說奶奶在秋俊出生的時候就死在這個房子中。晚上,甚至連秋俊去上廁所都不敢。唉!秋俊叫自己去鎖上門,再沒有比這更安全的監獄了。等到秋俊敢起來走動的時候,都不由的要通過門上的縫隙看著外面那個似真似幻的空靈世界。
秋俊拿出自己編造故事的卡片,上面寫和畫滿了秋俊自己內心世界裡轉動的場景。黑框白底的卡片之上,活靈活現的一個個卡通人物和魔法咒語。
秋俊從小便又收藏卡片的習慣,只要自己覺得喜歡,便刻意的收藏起來,把它疊放在一起。
因爲蹩腳的畫工,導致秋俊畫出來的卡通人物形象,活像一個哀怨的森林精靈,唯有那雙閃爍著的眼中在轉動。秋俊自己給自己講著通話故事,編造一個又一個他內心世界中的人物場景。
可自卑、孤獨沮喪澆滅了秋俊的情緒。外面雨勢漸漸得大了,淒涼的黃昏逐漸取代了陰沉沉的下午。
外面連綿不斷的風雨拍打著冰冷的窗戶,狂風在房子後面的小樹林裡呼嘯。秋俊的勇氣也漸漸消失了,他嗖的一下竄進自己的被窩,耳邊響起姐姐對自己的恐嚇,她說:“你這個奸詐的小子,你太狡猾了?!?
可能自己真的是壞人吧,也許自己是真的壞,秋俊漸漸睡著了……
豎日,天朗氣清。淡淡的陽光撥開厚重的雲層,灑下一抹金黃色的光輝,映照在大地之上。
東方白了,秋俊枕頭邊的鬧鐘叮叮噹噹的響,秋俊每次都極爲不情願的從被窩裡伸出手去把鬧鐘關掉。
“秋俊,快點,出來吃早飯然後去上學啦?!蓖饷?,客廳之中,傳來母親的聲音。
“來了”,秋俊伸手去夠牀沿上的衣褲,對著外面回答道。
門開了,秋俊稚氣未脫的臉此刻顯得有些睏倦,一頭蓬鬆短髮。上身穿著長白色單單衣,下身穿著綠豆色的寬鬆運動褲,腳上一雙人字拖。
此刻,長桌上坐著秋俊的母親,父親和姐姐三人。母親看了一眼秋俊,給父親倒著牛奶說道:“秋俊,快去擦臉刷牙,然後吃早飯,你再不快點兒,又要遲到了?!?
秋俊拿著這根有些彎曲變形的牙刷,不僅抖了抖嘴巴,然後擠上牙膏,一把伸了進嘴巴里去。
這根牙刷因爲每次把姐姐惹火了,她就會用來戳秋俊的後背。以至現在都戳變形了。
飯桌上,父親看著每日新聞,樂呵呵的和母親講著昨天發生的逸聞趣事,地點新聞。而母親卻敷衍著,沒有一絲興趣的樣子。
秋俊正用手抓著切片面包,一旁,姐姐秋菊抓住秋俊的胳膊,說道:“你的手怎麼這麼髒?!?
秋俊這纔看到手背之上的皮膚上面畫著幾筆醒目的錯開的黑色筆線。
“羞恥啊,真是羞恥!”姐姐秋菊嫌惡的說道。
秋俊看著秋菊,努力掙開秋菊的手掌。“你弄疼我了”,秋俊說道。
“你這傢伙,簡直像只瘋狗,母親,你看他?!鼻锞辙D過身去,把口裡銜著的饅頭放在碗裡,對著母親說道。
父親也開始教訓秋俊,他口中說道:“雖然我和你母親把你和姐姐一同撫養,可你不該就此以爲自己和她可以平起平坐。姐姐輩分比你大,懂得比你多,你應該謙虛順從,聽姐姐的話。”
“我們這麼說,是爲你好?!蹦赣H溫和的補充道,“你應該試著乖巧一些,討人喜歡一點,那麼你在這裡才能讓我們對你產生好感。你懂嗎。”
“你一個人在這祈禱一下吧,如果你不懺悔,會有壞東西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把你給帶走?!鼻锞沼终f道。
父親,母親走了,姐姐帶著秋俊去公交站臺趕車。
在公交車站臺上,秋菊揪著秋俊的耳朵說道:“你給我站在這裡,等28路公交車過來了,你就上車。著是車前和你中午的飯錢。”
秋俊喊疼,掙脫開秋菊的手指。
秋菊指著秋俊的鼻頭說道:“老實點兒,否則,會有壞人來把你給帶走。我要去上班了,別跟著我。”
說完,秋俊便離開了公交站臺。只留下秋俊一個人孤單隻影的在那裡耐心的等著28路公交車。
秋俊索然無味的看著眼前過來過往的行人車輛,熟悉又陌生。
就在秋俊感到厭煩,閉上眼睛時。突然,天空中響起滾滾的雷動。
廣袤無垠的天空之中,突然泛起了一陣紅暈。撥開雲層,只見一顆碩大的隕石由地球之外,突然從天外飛來,隕石帶著火紅的烈焰,如流星般只砸入地表。天空中還飄著數之不盡的燃屑,急速往下而落。
秋俊淡漠的眼神之中泛起一點亮光,心中疑惑,嘴角喃喃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