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凌再次閉上眼睛，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殷宛白看著賴凌身上穿著的作訓服，不由得回想起剛剛白淮擋在她面前時的情形。
身後火光四濺，過道狹小的空間內煙塵鬥亂，那人把她牢牢護在懷中不肯鬆手。
閃爍的紅光映襯下發絲飛揚。
多久了？
自五歲離開家人來到B區，就再沒有人這樣保護過她了。
小殷宛白剛進來B區時，懵懂的心思裡也曾期待過其樂融融的團體、像家人一樣的隊員。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熱枕都演變成了日復一日的學習、研究、寫報告。
B區的知識課程枯燥乏味，實踐和體能課程要求頗高，偶爾受傷了也只有隊長告訴她應該去哪處理。
“白淮......”殷宛白小聲念出他的名字，細細回味。
許久。
“賴凌?！币笸鸢淄蝗怀雎暯械馈?
“嗯？”
“白淮呢？”
“執行任務去了。”賴凌絲毫不帶感情地說道。
“那你沒有任務嗎？”
“我現在的任務是保護你?！?
“誰讓你保護我？”
“白淮?！?
“他是你的上司？”
“不是。”賴凌的聲音中漸漸多了些壓抑著的怒氣。
“他比你進隊時間長嗎？”
......
賴凌不爽地睜開眼，放下翹著的二郎腿，上身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緩緩開口：“小妹妹，想打聽白淮的消息是吧?！?
殷宛白不自覺地嚥了嚥唾沫。
“你會告訴我嗎？”
賴凌挑了挑眉：“看你問什麼?！?
殷宛白：“他進A區多久了？”
“19年?！?
“他有家人嗎？”
“沒有?！?
“你這麼確定嗎？”
“小妹妹?！辟嚵柘蛞笸鸢淄度岩傻哪抗??！癆B區的隊員全都是這樣，你不知道嗎？”
殷宛白呆住了。
賴凌瞇起雙眼：“B區老大是聶橫吧，他沒有告訴過你們孤露培養計劃嗎？”
“沒有......”殷宛白看向賴凌，“那是什麼？”
賴凌並沒有回答，轉而問道：“你來B區多少年？”
“18年。”殷宛白回答。
“幾歲進來？”
“5歲?！?
“你還能記得你的家人嗎？”
殷宛白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她的家、她的家人，她在B區外的所有一切在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光點，遙遠又不真切。
賴凌看著愣住的殷宛白，說道：“你就是孤露培養計劃的一員。我、白淮，所有AB區的年輕隊員全都是?！?
說著，賴凌站起身來伸伸懶腰：“隊員在進隊前都被注射過干擾記憶的藥物，是爲了讓所有人毫無顧忌地訓練或者研究。”
她走到殷宛白的座位面前，俯下身看著殷宛白的雙眼繼續說道：“隊員年齡超過一定界限後，可以自行離開，區隊會歸還隊員自己的電子檔案，當然......”
“隊員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隊裡執教，畢竟，有誰會去找自己毫不熟悉的‘家人’？”
殷宛白垂眸不語，半晌，開口問道：“那，之前沒有人反對過嗎？”
“別傻了小妹妹。”賴凌直起身望向窗外。“家人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窗外霧氣逐漸變得稀薄。
躺在地上的龐樅悠悠轉醒。
賴凌看到後從戰備袋裡拿出一支霧化抗體隨手扔給殷宛白。
殷宛白順手接住，跑過去拔開蓋子放在龐樅鼻子下方。
“嘔——”聞到抗體的味道，龐樅立馬側身一陣乾嘔。
“你怎麼樣？”殷宛白扶著龐樅坐起身子。
賴凌冷眼看著二人。
龐樅半睜眼捂著腦袋問道：“殷隊員？你怎麼在這？”
殷宛白邊扶著龐樅想讓他站起來，邊說道：“你先別管，你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有沒有哪不舒服?！?
龐樅輕輕撥開殷宛白扶著她的手：“我自己來?！?
身上的探測服有些笨重，龐樅扶著牆邊踉蹌著站了起來，擡頭纔看見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
“賴凌隊員。”
“你好啊，龐隊員?！?
龐樅轉向一邊：“殷隊員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外面的白霧能讓人陷入幻覺，你中毒了?！币笸鸢谆卮?。
龐樅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我的頭盔......”
“你是神志不清醒的時候穿上的探測服吧？”殷宛白問道。
龐樅皺起眉頭：“我在探測井裡實驗st-01，感覺有白色的霧氣升起來，以爲是st-01攻擊產生的煙霧，所以沒有理會?！?
“呃......後來頭開始有點發暈，所以穿上了探測服?！?
殷宛白繼續問道：“那穿上探測服之後，你看到了什麼？”
“穿上之後？”龐樅開始仔細回憶?！拔铱吹絪t-01的跟蹤彈自動彈出，我就跟了上去，但是中途一直有人把我往回拽。”
“那你爲什麼不看看是誰在拽你？”殷宛白扶額。
“我不能放著跟蹤彈不管啊。”
殷宛白：......“好，不愧是你?！?
“是你們兩個，嗯......叫醒我的嗎？”
“我沒出什麼力，主要是賴凌。”殷宛白說道。
龐樅看向一邊默不作聲的賴凌，微微垂眸。
“賴凌，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
“謝謝你救了我。”
龐樅走到賴凌面前。
“用不著......”話音未落，賴凌睜大了雙眼。
龐樅徑直伸手把賴凌攬在懷裡。
殷宛白更是被兩人驚掉下巴。
“你你你，你兩？？”
龐樅鬆開手，小聲說道：“謝謝你。”而後轉身脫掉探測服抱起來，撿起地上的頭盔向門外走去。
“哎你去哪！”賴凌脫口而出。
“去歸還探測服啊?！饼嫎阂荒樥龤狻?
殷宛白再次扶額：“龐樅，外面現在還比較危險，咱們需要商量一下策略再出去，好嗎？”
“怎麼了？”龐樅看著殷宛白神情不像在開玩笑，便立即折返回來。
“B區出現了一種不明生物，很像是我們一直在檢測的地心生物，外表皮堅硬，通體高溫，體內含有巖漿，自爆時巖漿會小範圍噴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