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嬰兒的自述》

文/道緣

虛空裡，我正在漫無目的飄著，忽然不知是誰一掌打在我的後背上，瞬間我便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周遭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見，同時感覺悶得慌，有些上不來氣的感覺。我努力地摸索著，試圖找個缺口，呼吸越來越困難，快要窒息了。

忽然我感覺到一片鬆軟，頭一沉，進入一個通道。這通道很窄，擠壓我的胸口悶痛，以至於不能呼吸，渾身軟得沒了一點力氣。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就在我要放棄生命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高喊著:用力！露頭了。

我彷彿看到一點光亮。於是，我凝神靜氣，集中力量在頭部，猛地沉下身去。嘩啦一聲，我帶著一身粘液，來到這個新的世界。

我正在安靜地喘息，不知是誰，提起我的雙腳，把我大頭朝下，照著我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疼得我身子一顫，雙手亂抓，兩腿緊蹬，張開小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隨即，一雙大手，託著我放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是她冒死把我生下來，她撫摸著我，在我耳邊輕聲喚著“寶寶”“踏雪小王子”。

我喜歡這個名字，於是，微微咧一下小嘴。

我太累了，連睜眼睛的力氣也沒有。我深深地進入夢鄉。

我來到虛空中，似乎在尋找擊我一掌的人。不知過了多久，一種飢餓感向我襲來。誰給點吃的？有吃的東西嗎？我靠，有吃的嗎？

我睡了一大覺，似乎有了力氣。不行，我要吃東西。儘管我努力的想表達我要吃東西，可還是無法說出一個字，我只能用哭聲表達。

哇，嗯呀嗯呀嗯呀，哇！

“寶寶不哭。”

隨著聲音，一個乳頭塞進我的嘴裡。我猛吸一口，瓊漿玉露般的乳汁緩緩地流出，我咕咚咕咚的吞嚥著。

我吃飽了，母親讓我趴在她的肩頭，空著手心，輕輕怕打我的後背，我打著飽嗝。滿意地昂起頭來，向四周巡視。儘管我還看不清，但還是裝作看什麼東西似的。

這時我聽到有人在說:“快看啊，這寶寶剛一天就能擡起頭來。真硬實。”

我聽到這裡，得意地笑笑。於是又聽到“看啊，寶寶笑了。”

媽媽把我放到牀上，我又睡著了。睡覺時，我的頭用力向後仰著，幾乎與後背成九十度直角，緊攥小拳頭，疊加擺放在小嘴前面，像是吹簫的樣子。

“砰”的一聲，把我嚇得兩隻小手全部張開，小胳膊在空中猛地一抖，雙手在半空中一驚一晃，眼睛微微睜開，很快又合上。

是誰這麼缺德，不知本王子在睡覺嗎？

我似乎感覺到，眼前有人影在晃動，緊接著一股臭氣噴來，是口臭，重味口臭。

我小手指忽然緊握，小小脣瓣兒微抿，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我在嚴重抗議:快離我遠點！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舌頭，只能發出“嗯啊嗯啊嗯啊”的聲音。於是，我又試圖用手推開她，小手小腳並用，對她“拳打腳踢”拼命掙扎，不停地哼唧著，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雙手，掙扎兩下，最後絕望的放棄。可是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口氣，

小手在空中揮舞幾下，本想揉揉鼻子，卻不成想，鼻子沒揉成，反倒把粉嫩的小臉抓出幾條紅印，一時痛得大哭起來。

哭聲引來媽媽。

“哦，我的小王子。小寶貝兒。媽媽來了。”

臭氣漸漸遠離。

我抿著嘴兒，小眼睛通紅看著媽媽，樣子一定十分委屈。

媽媽抱起我，我衝她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正在享受溫馨感，一個聲音傳來:“是不是該給寶寶吃藥了？”

呸呸呸，我又沒有病，吃什麼鬼藥！我不吃藥。

記得上次被強行灌了那麼多藥進肚子裡，我可憐的還沒完全成熟的胃實在不好受。喉嚨一股腥味襲來，我咳嗽不止，嘴角溢出很多奶。

我小嘴微抿，像是要哭，肥肥的小手攥起小拳頭在空中揮舞著。

一勺藥來了。

我伸出小手，手落在嘴上，想搖頭，只是腦袋不聽使喚，根本動不了。

我五指成抓一張一合的往那東西抓去，喉嚨裡奶聲奶氣的哼唧幾聲。沒用。

我身子一挺，雙腿猛蹬，揮舞著小拳頭，小嘴禁閉成一字型。

她們撬開我晶瑩剔透粉嫩的小嘴脣，把藥灌進我嘴裡。

我抵住喉嚨，雙眉緊鎖，怒目圓睜，嘴裡含著藥。趁她們不注意，我一張口，全都吐出來。

委屈的小嘴巴都著，嘴角還殘留著藥水。哼唧了兩聲，那小巧鼻樑間變得粉紅，眼裡帶著水汽。嘴角卻微微裂開一絲笑。

不和她們玩了，本王子要睡覺了。

我閉上眼睛，四肢無力的垂下去。

媽媽把我放進小牀裡。我把緊攥的兩個小拳頭，擺在頭的左右，圓鼓鼓的小肚子曬著陽光，活脫脫一隻曬肚皮的青蛙。

一股暖流涓涓從中間流出，不久身下一片冰涼。這不好受呀，叫吧。先哼唧兩聲再說。

我渾身扭動著哼唧起來。

沒人理我。我靠！哭吧。

雙腳並用朝前登去，踹開蓋在身上的毛巾，哇——

這聲音顫巍巍的，委屈極了。一雙肉嘟嘟小手在空中揮舞。

“哦，小王子尿牀了。”

“寶寶四天沒拉屎了。攢肚呢。”

“給他洗洗澡吧！”

洗澡？好吧。我怎麼忽然感覺到身上癢了。

就這樣，我被扒光，放到水盆裡。我感覺舒服極了，攤開四肢，小胳膊往外探去，欲抓洗我人的衣服，怕自己沒入水中。另一隻手試圖去劃水。

“乖，不要亂動。”

我瞪著清澈靈動的雙眼看著她，小手朝她臉上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