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峰說:“我喜歡聽假話,因爲這樣可以知道說的真話是什麼,又不讓自己聽到真話那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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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理成章我就在文峰的手下,歸他直接調遣。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投入到正在進行的項目中,緊張的節奏讓我一度有些不適應,但在相關同事的幫助下加上我的聰明才智,沒過多久我基本可以獨立工作了。
那一天我向文峰做彙報工作時,發現他正在全心的在做項目中的兩個文字,不停的調整,反覆的測試,好像總是不滿意,以至於我在他辦公桌旁站了挺長時間他還恍若不聞。
我頓生疑惑,據我的瞭解,現在的他除非特殊的事情,否則不會親自動手來做了。但是這兩個字明顯不是很特殊,因爲我看的兩個字應該是一個女人的人名——楊露!
“師父,我向你做這個月的工作報告……”我打斷了全心“工作”的文峰。而他聽到我的說話,好像是突然從夢境中回到現實。
文峰快速的將電腦的工作界面轉移到桌面,把頭擡起來說: “噢,開始吧。”
等我彙報完,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我疑惑的想著方纔看到文峰躲躲藏藏的反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嘿嘿!
可是時間一長,我也就沒什麼興趣八卦人家的生活了。
三個月後,文峰主持的項目正式結束,由於這次吸取上次項目的經驗,動用的人員較少,又提前四個月完成了任務,公司特意在附近KTV訂了大包房讓大家去Happy。大家都知道,這是爲了慶祝項目的完成而爲大家準備的大Party。
那天晚上,公司的老闆,文峰手下的所有人,還有和他關係很好的技術總監劉墨都去了,估計得有近二十人。
但是由於老闆在場,大家好像都不是很放得開,他自然覺察出來了,藉口還有事先走了,文峰和劉墨出去相送。他們剛一出門,包房裡就熱鬧起來,酒瓶相碰的聲音,鬼哭狼嚎的唱歌聲,女孩子爭搶麥克的尖叫聲,接著又放了節奏勁爆的DJ舞曲,大家都在中間跳阿,蹦阿......
看到這些也讓我感覺到項目結束後的無比輕鬆,我也拿起一瓶啤酒,和旁邊的同事碰了下,雖然包間內聲音很大,但還是能聽到那悅耳清脆的聲音,我一邊喝著一邊也加入其中。
包房門打開,文峰從外面走進來,他愣了一下,隨即笑罵著:“剛纔領導在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跟孫子似的,大氣都不敢出,現在怎麼著?造反了阿!”他順手拿起一個打開的啤酒瓶,仰頭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峰哥,幹一個!”,所有人包括我們女孩子的都跟著起鬨叫喊著“幹一個,幹一個,幹一個......”
“幹就幹!”文峰笑著說,“今天先讓你們撒個歡兒。你們等著的,以後公司裡我在收拾你們!”他一仰脖,一瓶酒咕嘟咕嘟的都喝了下去。
旁邊的劉墨看著他喝完後突然笑著說:“你們的峰哥,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你們啊!今天不趁這機會報復他,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帶這樣懷恨在心的,罰三瓶、罰三瓶、罰三瓶......”大家又都跟著起鬨叫喊著。
文峰轉頭對著劉墨氣憤的說:“墨水,你這還是兄弟嗎?連你也和他們同流合污了?”
劉墨哈哈大笑,站在“敵方”陣營中。沒辦法,文峰禁不住大家的起鬨又連幹了三瓶,我在底下嘿嘿偷著笑。
那晚,我注意到文峰喝了很多的酒,劉墨也喝了不少。但他們都沒怎麼唱歌,只是在底下看著大家一個又一個的唱著,鬧騰著.......後來我知道劉墨是因爲五音不全唱歌走掉所以才一直都不唱歌的。
我走到文峰旁邊關心的問:“師父,喝這麼多沒事吧?”
“沒事沒事......”文峰笑著說,“大家都高興嘛,看到你們瘋,我也開心啊,呵呵。”
“要不要唱首歌?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
“給他點首《約定》!”劉墨聽到我說的把話接過去說,“那個女的叫什麼來的?對對對,周蕙的!”
我藉著昏暗的燈光,突然發現文峰的表情有些奇怪的看著劉墨。劉墨扭轉過頭裝作沒看到,但我還是衝著坐在點歌位置的同事喊著:“給峰哥點首周蕙的《約定》”。
氣氛已經趨於平和的包房,因爲這一句話又熱鬧起來了。從大家的竊竊私語中,我聽出了這些人原來都沒聽過文峰唱過歌,齊刷刷的都在向他所坐的位置看過來,好像都在是期待他上去唱一個。
這時歌曲的前奏響了起來,文峰看到大家都在望著自己,他斜睨了一眼劉墨,嘆了口氣後搖晃地站起來走了上去,他拿起麥克說,“行,就唱一個吧,這是女人的歌,一會聽噁心了可別賴我啊!”
底下人立馬就都笑了。
遠處的鐘聲迴盪在雨裡.....
第一句一唱出口,文峰略帶沙啞的嗓音一下讓包房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們在屋檐底下牽手聽
幻想教堂裡頭那場婚禮
是爲祝福我倆而舉行
一路從泥濘走到了美景
習慣在彼此眼中找勇氣
累到無力總會想吻你
才能忘了情路艱辛
你我約定
難過的往事不許提
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擔心
要做快樂的自己
照顧自己
就算某天一個人孤寂
你我約定
一爭吵很快要喊停
也說好沒有秘密彼此很透明
我會好好地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唱歌,也是第一次聽一個男人認真地唱女人的歌。雖然這首歌我小時候也聽過很多遍,但從他嘴裡唱出來,總覺得會有種不一樣的味道,心裡會莫名隱隱作痛,我不知道爲什麼他唱起來會帶給我這樣的感覺。
我嘀咕著:“沒想到他唱歌居然還這麼好聽......”
劉墨在旁邊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輕聲說了句,“給他一把吉他,那種感覺會更好。”
我移了移坐位,湊到劉墨旁邊詫異地問:“墨水哥,我師父還會彈吉他呀?之前從沒聽他提過呢?”。
劉墨看著臺上的文峰微微出神,好像在回憶著什麼,輕嘆地說:“我也就見過他彈那麼一次,有十多年了吧,那次也是這首歌。”
“那麼久?”我剛想在接著問:“那是在哪聽的?因爲什麼唱這首歌.......”但還沒等我開口,我注意到臺上唱歌的文峰眼睛裡隱隱泛著像是淚花的東西,而且表情特別複雜,我又增加了一個新問題,“爲什麼他現在唱歌會這樣?”
當他唱到“我會好好地愛你”後,文峰幾次想唱下去,卻怎麼也唱不動了。背景的大屏幕上靜靜地滾動著本應他該唱的歌詞:“傻傻愛你,不去計較公平不公平…...”
“喝多了難受,去下洗手間!”文峰突然說了句把麥克往旁邊一放……
當他走下來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他用手輕抹了下眼睛,我敢確定剛纔我看到的就是眼淚。
其他人彷彿也看到了他的失態,都有點不知所措,一起回頭看著劉墨,他只是笑著擺了擺手說:“你們峰哥喝多了,你們玩,你們玩!哈哈哈哈。”
等到在文峰再回來時,又是唱歌之前的狀態,劉墨笑著拍了他一下說,“沒事吧?還說把別人唱吐了,這下倒好,自己先不行了吧。”
文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後來大家基本都瘋夠了,其他人都各自回家。我由於擔心文峰喝了很多酒,所以等到最後。
站在KTV門口,我感受到十一月底北京的夜晚還是有很強的寒意,風吹到臉上還是感到有如小刀割的一樣絲絲的疼痛。
劉墨他們最後走了出來,看我還在門口,文峰疑惑的問:“凡蕊,你怎麼還沒走?”
“師父,你喝那麼多酒,回去行麼?要不我送送你吧?”
“他今天雖然喝的不少,但這點酒對他應該不算什麼!”劉墨調侃著說。
“墨水,你丫少廢話,喝的老子都他媽難受死了!”
“是難受,呵呵,應該不是酒讓你難受吧?”劉墨悠悠地說。
文峰斜著眼白了一下他,嘆了口氣。
“時間還早。”劉墨看了看手錶拉著文峰就往前走,“找了地方在坐會兒啊,順便醒醒酒。凡蕊,跟我們一起來吧。”說完,劉墨回頭衝我擠了一個眼色。
我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倆,好像覺得今天晚上我會知道一些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