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聯盟內部,關於蘇寧瓏的風波並未掀起什麼波瀾,畢竟能買得起茶葉的人,哪有空閒時間在網上閒聊。
蘇寧瓏本人更是絲毫不受外界紛擾的影響,生活過得一如既往地忙中偷閒。
她要麼愜意揉著麒瑞手感極佳的毛茸茸大腦袋,要麼興致勃勃地擺弄著她那些構造精密的機械人,彷彿外界的風風雨雨都與她隔絕。
其他同學都在爲離開的人討論不休,蘇寧瓏並不感到意外。
小菲比敢有恃無恐地打劫雷霆樺,在她看來,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脫離星聯盟,臨走前想狠狠撈上最後一筆“路費”。
倒是周煜的離開,讓她覺得有些蹊蹺。
“他又沒有覺醒異能,”蘇寧瓏私下琢磨著,“跑去星耀聯盟那種地方,能有什麼發展前景?難道他老爸也打算離開股東會?”這個疑問在她心裡打了個小小的結。
這天,蘇寧瓏照常去上外院的歷史課。
宋琉這自封的“小弟”,因爲許多課程都與她重合,而歷史課又是宋家子弟的必修課,於是,兩人順理成章地坐在了同一間教室裡。
宋琉其實有資格去內院修習更高級的課程,但他對自己的言靈術有著清醒的認知。
即使再努力,也很難上升到宋琥的高度。
因此,他早已打定主意,未來要成爲像蘇寧瓏、宋琥、雷青崖這些核心人物堅實的外圍助力,專注於情報工作。
其實這份工作本身讓他感興趣,所以並不介意自己異能差勁。
上課鈴聲早已響過好一陣子,講臺上卻遲遲不見芙妮教授的身影。
周圍的同學們忍不住面面相覷,低聲議論起來。
上了芙妮教授這麼多年的課,她偶爾會因爲整理資料遲到一兩分鐘,但像今天這樣,遲到這麼久,簡直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一股微妙的疑惑在安靜的教室裡瀰漫開來。
蘇寧瓏心裡隱隱有些發悶,正想著要不要聯繫一下芙妮問問情況。
就在這時,旁邊的宋琉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都變了:“慘了!”
他顯然收到了什麼爆炸性消息,但礙於還在教室,不敢聲張,只飛快地將個人終端屏幕側向蘇寧瓏。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異常清晰的圖片,高清無碼,畫面內容卻讓人心頭一沉。
芙妮教授和那位總是笑瞇瞇的周助理,正被三名錶情嚴肅的星警一左一右地“護送”著,走向一輛閃爍著警示燈的警車。
芙妮教授慣常溫和的臉上此刻佈滿寒霜,周助理也緊抿著脣,兩人眼底都殘留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蘇寧瓏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芙妮教授對歷史和聖器研究的癡迷是衆所周知的,有時甚至顯得有些“瘋狂”,但她向來極有分寸,學術熱情從未逾越法律的紅線。
至於周助理,雖然性子軟和,甚至有點“不求上進”,但工作極其認真負責,性格溫和,平時還常常充當孫助理的勸解者角色。
這樣兩個人,怎麼會一起被星警帶走?
沒過多久,一位陌生的老師匆匆走進教室,臨時接替芙妮上課。
這位代課老師對芙妮的缺席隻字未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整個上課期間,底下的學生們心思早就飛了,眼神交流間充滿了疑問和擔憂,芙妮教授到底怎麼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代課老師夾著教案迅速離開,依舊沒有給出任何解釋。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同學們忍不住低聲議論紛紛。
“芙妮教授……被捕了?怎麼可能!”
“就是啊!她一個整天泡在聖器碎片和歷史文獻裡的人,能犯什麼法?”
“也許只是配合調查吧?希望沒事……”
衆人還在胡亂猜測時,消息靈通的宋琉已經通過他的渠道搞清楚了部分真相。
他湊近蘇寧瓏,壓低聲音,語速飛快:“打聽到了。是芙妮和周助理,她們倆聯手把孫助理給打了。就是上次直播裡露臉那個,據說打得挺狠,孫助理兩顆牙都飛出來了。”
蘇寧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那個孫助理,她早就看不順眼,甚至自己都動過教訓她的念頭。沒想到,脾氣溫和的兩人先動了手。
“孫助理到底幹了什麼?”蘇寧瓏立刻追問,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
“具體還在查,給我點時間。”宋琉話音剛落,人已經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教室,連下一堂課都顧不上,直接逃課去深挖事件的來龍去脈了。
蘇寧瓏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可以讓星淵去查,雖然慢一點,但更穩妥。這小子,也太心急了。
能把一向專注學術的芙妮逼到當衆動手的地步,那個孫助理,究竟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陰沉的天色從清晨持續到日暮,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到了深夜,更是雷聲滾滾,銀蛇般的閃電不時撕裂厚重的雲層,將大地映照得一片慘白。
就在這雷雨交加的深夜,獵人之家蘇寧瓏的住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又帶著點猶豫的敲門聲。
星淵聞聲,披上外套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渾身溼透的嬌小身影,是鈴菲。
雨水順著她溼漉漉的銀白色髮梢不斷滴落,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水珠,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星淵連忙側身:“先進來避避雨吧?”“不…不進去了。星淵,我想委託你一件事,能不能幫我去警局打聽一下,芙妮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眨巴著大眼,裡面充滿了焦急和無措,“沈昭明今天剛好值班,雲斐和佟梓他們全都出緊急任務去了,我不能自己隨便出星聯盟的大門,這會給更多人添麻煩的……”
“不進去了,我想委託你幫我去警局,瞭解芙妮發生什麼事。”鈴菲眨巴大眼,長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沈昭明今天值班,雲斐和佟梓他們全都出去執行任務了,我不能隨意出星聯盟的大門,會給更多人添麻煩。”
星淵心中瞭然,他明白鈴菲大概是“病急亂投醫”,芙妮被帶走這麼久還沒消息,關心她的人自然都心急如焚。
按理說,星警辦案講究效率,尤其這種衝突事件,通常都希望儘快調解清楚,很少會拖這麼久。
能拖到現在,恐怕意味著案子本身確實有些棘手。
星淵假裝不知道她與芙妮的關係,問道:“鈴菲教授,我能理解你的擔憂。不過,方便問一下,你和芙妮教授是……?”
鈴菲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身上溼透的白色研究員外套,“她是我妹妹。只是我們在一些理念上不太一樣,所以有些矛盾。”
她不願多提過往的事情,只含糊帶過。
隨即,她像是怕星淵拒絕,又急切地補充了一句,帶著點窘迫的坦誠:“我不太懂怎麼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怕說錯話得罪人,反而壞事。所以,能拜託你嗎?”
鈴菲在星聯盟內是出了名的“窩裡橫”,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她是說一不二的權威,雷厲風行。
可一旦踏出這個熟悉的學術圈子,面對複雜的人情世故和行政流程,她就會變得極其不自在,甚至有些笨拙和慌亂。
看著眼前這個在學術上光芒萬丈,此刻卻顯得無助又狼狽的頂尖學者,星淵沉吟片刻,溫和地開口:“原來如此。鈴菲教授,請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不過,在去警局之前……”
他側身讓開門口,不容拒絕的關心道:“你得先進來換身乾衣服。雨這麼大,會生病的。寧瓏的衣服,應該能找到適合你尺寸的。在那個房間。”
芙妮聞言,下意識地朝屋內溫暖的燈光裡張望了一眼,“寧瓏她不在家嗎?”
“嗯,不在。”星淵讓開更多空間,解釋道,“她和麒瑞去工坊了。那邊有一筆比較緊急的交易,需要趕蘇師父那邊的進度。放心吧,那個房間是衣帽間……”他含糊地帶過交易性質(涉及軍方),不便明說。
“我還是不進去了。”鈴菲依舊站在門廊的陰影裡,雨水順著衣角滴落在乾燥的地板上,誠懇地道:“一有消息,請務必告訴我。”
星淵鄭重地點點頭:“放心,我會的。”
他不再強求,目送鈴菲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隨即轉身回屋,利落地換上便於雨天行動的深色外套,啓動新買的懸浮車,朝著關押芙妮的警局方向疾馳而去。
抵達燈火通明的警局時,星淵才得知,閆校長那邊已經反應迅速,派了律師過來處理。
巧的是,這位律師正是上次幫蘇寧瓏處理事務的那位師兄,呂律師。
星淵上前打了招呼,簡潔說明了來意,“我受鈴菲教授委託來了解一下情況。”
呂律師顯得有些驚訝:“芙妮教授和鈴菲教授是姐妹?這我倒真是今天才知道。”
但他很快把話題拉回正軌,壓低聲音道:“情況有點麻煩。芙妮教授在裡面情緒失控,又動用異能打了孫助理一次。孫助理只是個普通人,這一下直接被打飛了,臉上還留了兩道明顯的傷口,好在現在基本協商好了,人馬上就能帶走。具體的細節,還是讓芙妮教授親自跟你說吧。”
警局大廳此時人不多,顯得有些空曠安靜。
一個服務型機械人滑行過來,用平穩的電子音詢問:“兩位先生,需要來杯咖啡嗎?”
“只有咖啡嗎?”星淵問。
“都深夜了,當然只有咖啡。不喝咖啡續命打工,怎麼熬。”機械人理所當然地說。
“警局的機械人都如此機智(智障)嗎?”
呂律師握拳掩住竊笑的嘴角,“給我來一杯吧,謝謝!”
“好的,你稍等。”
機械人遞上一杯熱騰騰的黑咖啡後,兩人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下。
沒等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
只見孫助理一左一右帶著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護衛,出現在視野裡。
她臉上貼著醒目的止血貼,脖子上纏著白色繃帶,精心打理的髮型也有些凌亂,模樣狼狽。
當她經過星淵和呂律師面前時,卻故意停下了腳步。
她臉上擠出一個虛假的微笑,直直看向星淵:“星淵先生?真巧在這兒遇到你。麻煩你替我帶句話給蘇寧瓏小姐,她最近還好嗎?聽說網上有些不太好的言論在攻擊她?”
她語氣透著一絲幸災樂禍,“希望她內心足夠強大,不要被那些輿論給壓垮了纔好呢。”
星淵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金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孫助理想聽什麼樣的回答?”他的聲音平穩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是想聽她爲此精神崩潰,日夜難安?還是想聽她心態好得很,吃得好睡得香,體重一點沒減?”
“你誤會了,星淵先生。”孫助理立刻換上無辜的表情,“我是真心在關心她。畢竟以後大家可能還會在某些工作場合遇見,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的身份落差,不會讓她心生惱怒。”
她刻意放慢了語速,“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可承受不住一位二星獵人盛怒之下的拳頭。”
星淵臉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彷彿真的在思考。
她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一旁的呂律師看不過眼,低聲插話,算是給星淵解了惑:“她與星聯盟的工作合同已經結束,跳槽去了星耀聯盟。據說現在在那邊某個部門擔任管理職務,還被授予了‘教授’頭銜。”
星淵恍然,隨即露出了一個更加純粹的笑容,“寧瓏最近剛賺了上百億星幣,心情正好。你說她會因爲你得了個‘教授’頭銜就惱怒?”
他輕輕搖了搖頭,“恕我直言,這種可能性,我實在無法茍同。”那份驕傲,是發自內心爲自家“小朋友”感到自豪。
孫助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誰跟你談那銅臭味的賺錢能力了?她強調的是身份,是社會地位,是文化人的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