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粲發覺自己相戀一年有餘的男朋友賀州出軌了。
準確的說,她懷疑自己只是賀州偌大魚塘中的一條提不上檔次的草魚。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特意起早摸黑到了賀州在與自己同居前租住的公寓樓下蹲點。
親眼見證的是大早上高大帥氣的男友就牽著一個陌生女人的手、舉止親暱的從公寓樓走了出來。
那陌生的女人面容姣好,一頭長髮飄逸,即使身穿休閒裝也不難看出她身材的前凸後翹,整個人體現出來的氣質也是姜粲從不曾擁有過的貴氣。
同姜粲平凡得扔大街上毫無回頭率的長相以及她乾癟的身材相比起來,已然是甩過了幾條街的。
面對戀人在自己頭上種了草,再次被背叛的氣憤和傷痛促使姜粲想衝上去撕碎那對男女。
可理智並沒有讓她衝上去像個居家的潑婦一樣當街撒潑嘶吼叫囂著質問賀州,相反,姜粲此時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她蹲在小花壇後面,眼睜睜的看著高傲的吵架時從不向自己低頭、傲嬌的連在自己面前認個錯都不曾有的戀人,毫無怨言甚至是滿臉寵溺的蹲下身爲那個漂亮的女人繫著鞋帶。
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刺痛著姜粲,心裡堵得慌,淚水溢滿眼眶,又被她給生生憋了回去。
過兩天就是她十九歲的生日了,她本暢想著男友會如何如何的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暢想著會不會在蛋糕上蠟燭的映照下和男友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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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幾天前,她外出購物突逢大雨,找了個地方避雨的同時,無意看見賀州在離自己公寓不遠的地方牽著一個女人的手走進了酒店,那一刻,姜粲覺得自己被狠狠的刺激到了。
她像個已然沒有魂魄的木偶一樣,呆呆的坐在溼噠噠的小花壇邊,穿著男友喜歡的吊帶裙、手中包裝嚴實的塑料袋中裝著賀州愛吃的雪媚娘。
姜粲心中的滿色桃源隨著時間的流逝由春色盎然生氣勃發到死寂如灰黯然一片,她不斷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巧合,中間可能會有她所不知道的誤會…她試圖說服自己去篤信賀州不是那樣的人,可終歸是眼睛騙不了人。
雨幕中,姜粲的心隨著雨滴的落下而深深砸進了深譚中,她沒有勇氣親眼再看到自己的愛人牽著別的女人的手舉足親暱的從酒店走出來。
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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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姜粲洗了個熱水澡,將臉上的雨水和淚痕通通沖刷掉了,然後換上賀州鍾愛自己穿的法式吊帶裙,化了一個精緻的妝,隨即繫上圍裙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
忙碌完一切後,賀州還沒回家,姜粲靜靜的坐在餐桌旁,心中已然是升騰起了迷霧一片。
客廳中的掛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猶如萬千憂愁一下一下的凌遲著姜粲的心,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和男友那麼相愛,都約定好到了彼此法定結婚的年紀就去領證…甚至在男友今天出門時還給了她一個纏綿的吻…
她沒想明白男友爲什麼會毫無徵兆的出軌。
桌上熱氣騰騰的菜餚逐漸冷了,姜粲感受著時間的凌遲。
她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是不是賀州其實早就對她膩了、是不是在他多次想要自己的時候,自己都拒絕了他發出的愛的邀請…
窗外暮色蒼茫,屋子裡沒開燈,雨後的風順著大開的窗戶掠過姜粲的髮梢,拂過她已然溼潤的臉龐。
“寶貝我回來了。”
緊閉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一如既往的溫柔的聲音。
賀州在玄關處換好鞋,轉身的一剎那,微微愣住。
“寶貝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賀州滿眼心疼的上前,拉過椅子坐到了姜粲旁邊,輕聲哄問著:“寶貝怎麼了?跟我講好不好?”
姜粲用雙手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道:“賀州,你知道你是我的初戀吧。”
聞言,賀州堅定了點了點頭。
“可是你爲什麼要那樣對我?”,想到那時的場景,姜粲就覺得心裡一陣抽痛,痛的她眼淚像是崩了弦似的流個不停。
“寶貝你在說什麼啊…”,賀州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我看見你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進了酒店,我不追問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們孤男寡女在那一個多小時裡面都幹了些什麼…”
沒有聲嘶力竭的質問,沒有囂張跋扈的叫囂,只有討好似的自欺欺人和悲痛的哭吟。
姜粲知道在這段感情中自己始終都是主動的那一個,她承認她深愛著賀州,在賀州身上傾瀉的是過去十八年來從未有過的恣意和浪漫。
她全身心的愛著他,很多時候她爲討好賀州所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連她自己都看不起。
賀州沉默,臉上逐漸浮現出不耐煩的情緒。
姜粲見他這副表情,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忙抓住了賀州的手,強擠出一抹笑容:
“阿州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給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然後我們還和之前一樣…我沒有責問你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很害怕你會離開我…”
賀州沉默著,隨即輕嘆一聲:“姜粲你不該提這件事的,你爲什麼不裝作不知道。”
姜粲只覺得眼前一黑,她害怕賀州說出那幾個字。
相戀一年多,她已經習慣了賀州的偏愛和溫柔,她從來沒有做出過失去賀州的打算。
“阿州我只要你給我道個歉,你說你會改我就會立馬原諒你…”
姜粲緊緊的拽著賀州的胳膊,生怕一個鬆手面前的戀人懷中就會抱著別的女人。
賀州臉上的不悅不加掩飾,就那樣眼神冰冷的看著已然哭成淚人的姜粲。
他覺得他之前是深愛著姜粲的,但如今看見面前這個曾經如膠似漆的戀人,賀州心裡就一陣說不出的煩躁。
“……對不起。”
相繼沉默了許久,賀州才極不情願的說出了這句話。
姜粲並沒有料想中的會好受一點,相反,她覺得賀州的每一個字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割剜著她心頭的血肉一樣。
“阿州我原諒你……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姜粲淚眼婆娑的擠出了一個自認爲很燦爛的笑容。
賀州微愣,隨即點了點頭,揉了把姜粲的頭髮,用他慣有的溫柔語氣說著:
“之後我會改的,再信我一次,我們還和之前一樣。”
不是懇求、不是虔誠的悔改之意,恰恰相反,賀州就像是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他料定姜粲不會和他分手,他料定這個才涉世的女孩子愛慘了他,所以他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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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賀州承諾悔改的短短幾天裡,姜粲相繼撞破賀州和三個不同的女人舉止親暱。
因爲愛他,所以姜粲覺得自己可以無條件無限制的原諒他,她不斷安慰著自己賀州可能只是想圖個新鮮感罷了。
可縱使是深愛著他,面對戀人再三尋找不同的女人,姜粲就算再作踐也忍受不了。
看著賀州親暱的揉著那個漂亮貴氣女人的頭髮,姜粲眼中的深海掀起風浪。
等賀州上了那個女人的黑色豪車走遠,姜粲才從小花壇旁走了出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覺得有些委屈。
一再縱容換來的是賀州的變本加厲。
或許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可以裝出來的,賀州溫柔細心,一笑似儒雅書生,不笑則清高男神,姜粲突然想明白了,賀州可以對任何人很溫柔,他的愛可以包含在任何女人身上。
他不止是圖個新鮮感,或許他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