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看著很是瘦弱——從前陳言總在書裡看過一個詞兒,面黃肌瘦。
但如今的這個時代,在龍國的這個環境裡,尤其是在城市裡,很難見到那種生活困難飯都吃不起,面黃肌肉的孩子了。
可偏偏這個孩子,一眼就能看出營養不良。
細胳膊細腿的,脖子也細細的,就顯得腦袋好像大了點。這麼細的脖子都看著好像要撐不住腦袋,好像隨時會晃啊晃啊的。
身上的衣服,陳言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都是舊衣服,明顯不合身,款式不但老舊,還有很嚴重的拼湊感。
這麼說吧,這孩子上半身的那件童裝夾克,陳言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件類似的——衣袖已經磨出毛邊了。
下半身的褲子,則看著有點像是女款,上面還印著粉色的小花。
就很不倫不類。
也因爲孩子本身就營養不良,剪了很短的頭髮,衣服也是男女款式一起穿,導致陳言看了兩眼後,都沒認出這個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被趙山河拽住的那個人是個男的,年紀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著也不是什麼有錢人,臉上帶著點油光,偏瘦,頭髮亂糟糟的,就是眼神有些渾濁,一臉不忿的樣子。
只是周圍投來的目光都帶著些不友好的味道,讓這個男人下意識的沒敢太囂張,但依然倔強著臉,斜著眼睛瞪著趙山河。
“幹什麼幹什麼!撒開手!不關你的事情,你跑來動手動腳幹什麼!你是不是和這個小乞丐一夥兒的,碰瓷是吧?訛人是吧!”
趙山河瞪眼要說什麼,旁白小助理已經大聲喝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們是看你做事情太過分,挺大個人欺負小孩子,看不過去了!”
陳言看了一眼小助理,這個妹子之前酒桌上客套虛僞,本來以爲會明哲保身,沒想到還有幾分仗義——當然了,也許只是誤判了自己和趙山河的身份背景,趁機賣好,也都有可能。
不過,這些不重要。
陳言過去一手抓住了趙山河的手腕子,輕輕將趙山河的手拉開,自己卻另外一隻手按住了那個男人的肩膀:“吵什麼吵?佔不佔理大家都能看見能聽見,叫這麼大聲心虛了還是怎麼的。”
那個男人自然也不是一個人,同桌的也有朋友,有兩個男女一起湊了過來,看著應該是朋友,穿著也都是普普通通,其中一個男的臉色有點尷尬,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倒是那個女的,卻尖叫一聲:“誰心虛了!是你們抓著我們不放!找碴是吧!”
“怎麼回事?”陳言懶得搭理那個女人,看趙山河和小助理。
趙山河緩緩道:“我上完廁所剛好下來買包煙,就看見這個男人欺負小孩,這麼大一個男人,把人家小孩推了個跟頭,嘴裡罵罵咧咧不乾不淨,還把人家箱子踩壞了。”
陳言挑了挑眉毛,旁邊幾桌食客都在周圍看熱鬧,有人冷漠,但畢竟也有人臉上忿忿不平,就聽見有人說道:“那個小孩是來賣冰棍的,給店裡好幾桌的人都賣了,賣到這個傢伙手裡,他吃了人家冰棍,故意不給錢。
這麼大年紀了,一點臉都不要。吃人家小孩一根冰棍還賴賬,是特麼的活不起了是吧!”
說話的是個大姐,聽口音應該是北方人。
“誰說我不給錢了!”那個男人立刻大聲反駁:“一塊錢的冰棍錢,老子付不起麼?我要三根冰棍,他沒有了,只有兩根,那還差一根啊!”
說著,他瞪眼對著蹲在地上的小孩惡狠狠叫道:“小孩!你說,你是不是差我一根冰棍!”
陳言直接一巴掌把這人往旁邊一拍。
他手勁大,一巴掌把這人拍的一個趔趄,差點被摔到桌上去。
眼看這男人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掙扎要起來罵人,陳言眼睛一瞪,指著他喝道:“不想捱揍就別動!”
他已經手裡沾過不少鮮血,哪怕不想在現實世界鬧事,但此刻厲色一聲喝,這人頓時就感覺到身子一哆嗦,臉上那種又慫又怒的樣子,卻終於不敢吭聲。
陳言吸了口氣,走到小孩的面前蹲了下去,儘量用和氣的嗓音嬛嬛道:“小朋友,傷到哪裡沒有?”
“……沒有。”孩子擡起頭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了看陳言,語氣卻並不害怕,隱約還帶著幾分倔強,緩緩道:“我沒訛人。”
“嗯,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你不用著急,我不聽他說,我就聽你說!”
不用著急,我不聽他說,我就聽你說——這句話,讓孩子的眼睛裡亮出了一點光來,睜大眼睛看著陳言。
終於,孩子雖然聲音不大,但語氣很平穩也很堅定:“我來這裡賣冰棍,冰棍是我們騎車去市場批發來的,奶油老冰棍,賣一塊錢一根。綠豆的,兩塊錢一根。
都是我們騎車騎了一個多小時才批發回來的。
賣到這個人的時候,他要了三根老冰棍,我就翻箱子拿給他。
先給了他兩根,他直接撕開就吃了,可是我繼續翻箱子,發現老冰棍已經賣光了,沒有了。可是,先給他的兩根,他們都已經吃完了。
我說那就給兩根的錢,他說不行,非要三根。
我說沒有了,他說讓我自己想辦法,什麼時候弄到第三根,他才一起付錢。
這麼晚了,我去哪裡給他批發冰棍去?
我請他要不然換個別的口味,他說不行。
反正吃掉的兩根冰棍錢,他就是不給我!”
孩子的嗓音不大,但清脆的童音一番說下來,周圍附近看熱鬧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聽完後,看著這場面,頓時距離近的幾個人就滿臉義憤填膺起來,就有人指著那人鼻子罵。
“草!這麼大人,這麼不要臉?你家是窮的吃不起飯了?連小孩子的冰棍錢都要賴賬?”
“兩塊錢的冰棍錢,你特麼的留著買骨灰盒是不是啊!”
“草!這個傢伙一聽就不是我們本地人啊!我們本地沒有這麼不要臉的!”
“對!一定是外地來旅遊的吧!”
“給錢啊!!賴人家小孩的錢,不要臉!”
“這麼點大的孩子,大晚上的一家家店裡賣冰棍,肯定也是窮苦人家,你這人心裡裝了狗屎纔會做這麼噁心的事情吧!”
“就尼瑪廢物草包一個,平時混的比狗都慘,喝了兩杯酒,在一個小孩子身上找威風是吧!垃圾!”
“給錢!不給錢揍死你!!”
這三個人裡,那個賴賬的男人和那個剛纔叫囂的女人,滿臉畏懼,眼看犯了衆怒,周圍已經有喝了酒的男食客,熱血上頭,有人已經摩拳擦掌,卷著袖子要上來動手……
那個女人尖叫一聲:“你們想幹什麼!想打人啊!我報警了啊!!”
倒是第三個人,那個一直不說話的男的,低著頭,大概還有幾分廉恥心,知道羞恥,默不作聲的退在一旁,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陳言伸手把小孩子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彎腰撿起他面前那個被踩壞了的塑料泡沫箱子……
箱子裡原本還有七八根冰棍,但也壞了兩三根。
其他的看著也沒法用了……保溫的塑料泡沫箱子都壞了,這幾根冰棍估計一會兒就要都化掉。
陳言隨手把破箱子拿到一旁,讓他意外的是,主動上來接過箱子的,居然是林羨雨。
陳言給孩子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土:“褲子扯壞了啊。”
小孩低頭,本能的想說“沒有”,但下一個瞬間,陳言手裡偷偷使了個暗勁,小孩子褲子大腿的位置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條裂縫。
小孩兒一愣,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卻閉上了嘴巴。
陳言站了起來,看著那個男人:“行了,事情解決一下吧。”
“你們,你們想怎麼樣!”男人還在虛張聲勢。
“不怎麼樣,你吃了人家兩根冰棍,又摔壞了人家箱子,箱子裡還有……”
“八根,箱子裡還有八根。”林羨雨飛快的插了一句。
“嗯,兩根老冰棍是兩塊,八根綠豆冰棍,一根兩塊就是十六塊。一共十八塊。
此外你弄壞人家的塑料泡沫箱子,還把人家小孩推了一個跟頭,人家褲子也被你弄壞了。
箱子加褲子,你也要賠償。
這樣,連冰棍加賠償,你掏一百塊錢來,就讓你走。”
“一百塊!你這是搶錢啊!”男人和女人同時尖叫。
陳言看著這兩人,笑了。
挺好,倆不要臉的,女的還這麼維護男的,看著好像還是一對兒,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你吃人冰棍不給錢,就不是搶了?”陳言笑了。
“胡說!誰說我不付錢!我要買三根!他差我一根!補齊我一根我當然會給錢的!老子吃不起冰棍啊!”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了,一百塊,你給錢,現在你們可以走。不給的話……”
陳言看了一眼趙山河,趙山河直接走到旁邊看熱鬧的一桌旁,對一個滿臉義憤的客人笑道:“朋友,你這喝過的啤酒瓶子,借我兩個玩兒玩兒啊。”
那人一愣,但立刻反映過來,大笑道:“隨便拿!”
說著,他遞過來倆,想了想,自己也抄起一個啤酒瓶,站起身來,站在了陳言和趙山河的身後。
“喏,你看見。”陳言神色上依然沒什麼怒氣,和顏悅色的笑著,但眼睛冷冷瞧著這個男人。
“老闆!”趙山河忽然揚起嗓子喊了一聲:“你們店旁邊後面那條巷子,沒攝像頭吧?”
“……沒有。”人羣裡有人回答。
趙山河故意獰笑了一下,惡狠狠盯著這倆人:“不是要報警麼?最近的派出所距離這裡三公里,這麼晚了,出警到這裡至少要十幾分鍾。
十幾分鍾,夠我給你鬆鬆皮肉了。”
嘩啦啦一下,店裡五六個男的食客都站了起來,怒視著這三人。
終於……
男人默默掏出手機,恨恨的盯著陳言,旁邊的女人似乎還腦子不清楚要叫嚷什麼,被男人一甩手:“別說話了!”
他深吸了口氣,臉上是那種如野狗一樣惡狠狠的表情,膽怯,又齜牙咧嘴。
“錢怎麼給?”
陳言扭頭看小孩,小孩默默的掏出一個手機。
手機很久,一看就是用了好幾年的,還是那種便宜的低檔老人機。
這東西,怎麼說呢,打開個威信用久了都卡。
小孩熟練的拉出付款碼,男人掃碼掃了一百塊。
彷彿帶著不甘心,還帶著幾分委屈的樣子——彷彿他纔是受害者一樣,怒氣衝衝的看著陳言:“可以了吧!”
“等下啊。”陳言檢查了一下小孩手機的到款信息,臉上露出了和氣的笑容來:“可以了,你們可以走了。早這麼不就好了麼?自己丟臉還破財。”
說著,陳言高聲對周圍人笑道:“好了好了,這人掏錢了!各位,咱們就放他走吧!”
食客們也都是一時的義憤,眼看事情解決了,自然不會有人揪著不放。
出乎趙山河意料的,陳言居然還主動過去拍了拍這個男人的肩膀,順手還在女人的手臂上拍了拍。
彷彿慈眉善目一樣:“以後出門做事情,有點人樣子,別喝多了酒亂撒瘋,還有你啊,看好你男人啊,別在外面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了……”
兩人敢怒不敢言,被陳言看似拍拍打打,其實是推推搡搡,就被推出了就飯店的門。
倆人卻不知道,陳言在推推搡搡拍拍打打的時候,看著是轟倆人走,其實暗中,一巴掌一記“截運術”,分別給這一男一女各自來了兩下。
截運術這個法術,陳言平日裡很少用,上一次用,還是自己剛修行的時候,當時還租房子住,給自己同租的那個噁心室友來了一下。
後果麼……那個室友後來撞在顧小娘手裡,據說是吃了一廁所的……
如今的陳言,修爲道行和當初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不過他也不想要這兩人的命,教訓一下吃點苦頭罷了。
這種人,不算大奸大惡——但絕對是那種壞人。
不大奸大惡,不是它們有良心,而是它們沒本事做更惡的事情。
倆人看著也不是有錢有地位的,應該就是普通人。
大概是生活裡憋了戾氣,但自己又慫,欺軟怕硬,不敢去惹比自己強的人,就把心中的戾氣,撒向比自己更弱的人。
無恥的廢物東西。
這倆人走出店門後,都沒跟同來的那個朋友打招呼,飛快的沿著街道走了。
而它們的那個朋友,也垂著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快速離開。
這也不是什麼好人,看見朋友做噁心事情,一點都不阻攔,裝死裝瞎的,但畢竟沒有做惡,陳言也懶得理會。
幾人走後,陳言回頭頭來,趙山河林羨雨還有小助理,都已經跟了出來。
而在幾人的身後,那個瘦弱的孩子也走了出來,眼睛裡帶著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陳言:“那個……謝謝你。”
“嗯。”陳言坦然受了孩子的感謝。
旁邊林羨雨嘆了口氣:“你纔多大年紀?這麼晚了跑出來賣冰棍?賣冰棍才能賺幾個錢?你家裡的大人不管你麼?”
小孩抿了抿嘴脣:“我是……向日葵福利院的。手機和批發冰棍的錢,都是和院長借的,想趁著每天放學後,賣點冰棍,給我妹妹攢錢買個書包。”
林羨雨聽了,忍不住張了張嘴,愣了會兒,看向孩子的眼神又柔軟了幾分,蹲下去摸了摸孩子的頭,孩子似乎做了一個側頭躲閃的姿態,但卻終於還是沒有動。
“你幾歲了?”
“十一歲。”
林羨雨皺眉——這孩子看來過的苦,看著身板怎麼都不像是十一歲的,倒是像七八歲的孩子。
她最近幾個月來可沒少做慈善,捐款捐學校捐樓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
也算是親眼見識過這個世界的人間疾苦。原本小狐貍就心思還算是良善,這幾個月下來,見了許多可憐人,反而真的養出了幾分慈悲心腸來,嘆了口氣,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沈。”
孩子正要回答,一旁路邊的一棵樹後,冒出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腦袋來,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哥哥。”
這次陳言看清楚了,是一個小女孩,看著和這個叫小沈的男孩差不多大,也是臉上沒多少血色,衣服穿的很簡樸的樣子。
小沈立刻走了過去,拉住女孩的手,皺眉道:“不是讓你在路口的便利店等我,還看著我們的自行車麼!你怎麼過來了?”
“我,我看你老不來,我有點害怕。”女孩怯生生的回答。
小沈點了點頭,拉著女孩走到了陳言等人面前:“我姓沈,叫沈十七,這是我妹妹,叫沈十九。”
說完,他看了一眼女孩:“十九,跟我一起謝謝這幾位哥哥姐姐!”
他拉著女孩,對陳言等人鞠躬,小女孩不明所以,卻順從聽話的一起鞠躬,嘴裡跟著小沈一起說了謝謝,但眼神裡分明帶著好奇心。
林羨雨眼看這個女孩生的白白淨淨,顏值倒是比這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要好很多,就不由得更是心生憐憫,低聲問道:“你們那個福利院,很艱苦麼?”
沈十七緩緩道:“之前有機構給福利院捐錢,我們過的還行。但……去年那個機構倒閉解散了。院長媽媽找了政府,但政府撥款有限,而且院長媽媽最近還生病了……”
林羨雨點了點頭,對旁邊的小助理使了個眼神。
小助理跟著林羨雨,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僱主,最近幾個月是瘋魔了一樣的熱衷做慈善,一看這架勢,估計是打算跟進這件事情了。
小助理讓男孩給自己留下了電話號碼和福利院的名字以及地址。
陳言看在眼裡,也沒說話——他沒插手太多,就是等著林羨雨來跟進的。
陳言雖然也有心幫幫這兩個孩子,甚至幫幫他們那個困頓的福利院,雖然他也有錢。
但……這不是旁邊有一個刷功德的工具人麼! 自己花錢,就純幫人。
那還不如讓林羨雨來花這個錢,自己還能順帶賺點功德修爲。
忽然,陳言心中一動:“對了,沈十七,你叫沈十七,怎麼你妹妹叫沈十九?”
“福利院的孩子,都跟院長媽媽姓沈。十七十九的,是院長媽媽爲了方便記住人給我們取的小名,我是院長媽媽收養的第十七個孩子,她是第十九個。”
“十七,十九……嗯,那十八呢?”
“十八頭兩年被一戶人家領養走了。”沈十七的語氣很冷淡。
他那稚嫩的臉龐上,卻流露出一絲和年紀不相符的複雜表情,緩緩道:“那些收養孩子的家庭,也喜歡挑選那些身體健康的,長的可愛一點,好看一點的孩子來收養的。”
頓了頓,他搖頭道:“之前有人來想收養,本來十九有機會的,但是她剛好那幾天生病了,就沒能被挑上。”
這些話從這個小小的孩子嘴裡說出來,語氣卻冷漠的很,陳言默默點了點頭,他能明白這個男孩眼神裡的那一絲倔強和強硬,是從哪裡來的了。
隨後沈十七和沈十九向幾人告辭,沈十七就拉著妹妹的手,朝著路口一個亮著等的便利店走去,然後開鎖了一輛停在便利店門口的破舊女士自行車,載著妹妹,一路蹬著車緩緩離開。
幾人目送孩子遠去,一起轉身回飯館。
但幾人並不知道的是,沈十七騎車出去幾百米後,卻又停下來,人坐在車上,回過頭往飯館的方向看去,那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裡,透露著一絲和他的年紀身份都絕不相匹配的思慮和好奇,嘴角也扯出一絲意外的笑容。
(有意思啊,居然不是凡人……那個男人會截運術。那個戴著口罩的,身上有妖氣……) 隨後,他輕輕一笑,甩了甩頭,繼續騎車帶著妹妹離開。
· 走回飯館包間裡,林羨雨卻還抱著那破損的泡沫塑料箱子,從裡面挑出完好無損的冰棍撕開,就往嘴裡送。
這個相貌氣質走妖豔風格的頂流小花在咔咔炫冰棍,還主動又挑出兩根來分別遞給陳言和趙山河。
“明天你打算去那個福利院吧?”
“咔咔咔……對啊。”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咔咔咔……好啊好啊。”
好吧,陳言嘆了口氣,差點忘記了,這個串兒小狐貍,還是個貨真價實的貪吃貨。
“陳老師,你怎麼有興趣摻和這個事情呢?咔咔咔……”林羨雨已經快速的吃完了一根冰棍,然後飛快的又撕開了一根。
陳言笑了笑,沒說話。
那個叫沈十七的小男孩,身上有一種陳言很熟悉的氣質。
和……
十多年前的自己,很像。
冷漠,倔強,以及……孤獨。
不信任這個世界,並且……冷淡對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