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翠枝引著月汐去了後院,這邊白纖纖就恍若沒事人一樣的笑嘻嘻的從另一處出來。
見那邊的端陽郡主還孤零零的一個人坐著,她理了理裙襬,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就朝她走去。
“這裡的花開的真好看呢。”正一個人孤零零坐著的端陽聞言,冷冷的回頭看了一眼出聲的少女。
對方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模樣,害羞的衝她吐了吐舌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端陽奇怪的皺了皺眉,反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啊?”她愣了愣,然後又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知道啊,端陽郡主是嗎?”
“那你還敢和我坐在一起?”端陽更覺得奇怪了,冷笑著看了看另一邊對她避之不及的衆人:“你不怕被陛下疏遠?”
“不怕啊。”白纖纖回答的毫不猶豫,她笑著坐到了端陽旁邊,那雙眼睛坦誠的看著端陽:“我只是想和郡主交朋友,不管其他的,不可以嗎?”
這直白的話讓一直被疏離的昭陽頗爲動容,她性子冷凝,不好說出些軟話來,於是只冷冷的撇開頭不管白纖纖。
“隨你。”她說。
另一邊白纖纖的心情可是很好,她哼著歌想著等下自己妹妹狼狽的,天真不復的模樣就覺得全身顫慄。
眼角看到翠枝小步朝自己走來,面上還帶著喜意,白纖纖就知道,事成了。
事當然辦成了。畢竟白月汐可謂是十分配合。她跟著翠枝在偏僻的後院七拐八拐,懵懵懂懂的踏入了偏僻的廂房。
在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白月汐才疑惑的轉頭問翠枝:“翠枝,姐姐呢?”
她當然沒有回答,只是在月汐驚恐的眼神中鎖上了房間門。
正當白月汐不知所措時,角落裡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和男子的喘息聲。
她嚇得不停後退,最後撞上了身後的房門發出咣噹一聲。
這動靜也令男人的理智恢復了一瞬。房間裡先是靜了靜,白月汐就聽到他沙啞的詢問:“可是,可是白家小姐?”
是不認識的人。少女猶豫著咬了咬脣,才怯弱的回答:“正是,不知你是?”
鄭越恩透過簾子,迷迷糊糊的看見了一個不知所措的柔弱身影。再加之少女的回覆,更是讓他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鄭家是雲帝黨,看來是被有心人算計了。想到宴會上不設防喝下的酒水,他就不住的苦笑連連。
鄭越恩強打起精神,有條不紊的囑咐著白家小姐:“我是你的未婚夫,鄭越恩。”這話說出口,男子也有點羞澀了起來,不過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只能快速的說道:“你我二人應該是被人設計了,我被下了藥,你趁現在我還有理智,快從後窗逃走。”
他咬了咬牙,艱難的說道:“從這裡,向西走五十步,你去找那個人求救。”
雲帝每年花朝會都會來這裡小坐這件事,身爲雲帝心腹的鄭家自然知道,更遑論曾身爲雲帝伴讀的鄭越恩?
如今事出突然,他也沒有了別的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還好少女的反應給力,聽了他說的話,白月汐點了點頭,強迫自己從地上起來又擦了擦汗。
“你,你等著。”她顫抖著跑到後窗那裡,費勁的撩起衣襬準備爬窗戶,嘴裡還不忘安慰著被藥物折磨的鄭越恩:“我,我會來救你的。”
原本好看的衣衫因爲這番動作染上了點點泥濘,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天真少女卻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爬起身跌跌撞撞的想著鄭越恩說的地方跑去。
向西五十步,向西五十步。她嘴裡唸叨著,額頭都急出了汗,終於在看到眼前穿著黑衣的人影時鬆了一口氣撲了上去。
那邊看花的雲帝還沒反應過來,出於本能就接住了向他撲來的人。他一低頭,就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上狼狽至極,梨花帶雨的哭著,不復之前見面的神氣模樣。
“求求你,去救鄭公子,公子,公子他快死了嗚嗚嗚。”
鄭公子,快死了?
雲若沉擰著眉打量了一下少女,又吹了個口哨,喚回了不遠處的侍衛。
“別急,月汐,慢慢說。”他的聲音低沉和緩,自帶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於是少女就抽噎著,顛三倒四的和他說了起來:“那個,姐姐叫我去廂房,然後門被鎖了,有,有人。說是鄭公子,叫我去找人救他。說讓我從後窗跑了,向西五十步就有人。”
“鄭公子?鄭越恩?”
看著少女點頭,而且頭髮散落衣衫泥濘的可憐模樣,雲若沉一邊吩咐屬下去查看情況,一邊耐心的扶著她安慰她的情緒。
“沒事了,月汐,沒事了,你看看,我是誰?”
少女聞言乖乖的仰頭看著他,然後眼睛裡突然掉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這讓雲若沉頗爲手足無措,他年少時爲了活下去吃過蟑螂老鼠,做過許多許多的事,可見別人哭還是第一次。
“別哭了,朕已經派人去救鄭越恩了,他會沒事的,倒是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高大俊美的男人把滿身狼藉小姑娘攬在懷裡,語氣溫和的詢問著。
被雲若沉一提醒,放鬆了的月汐就皺起自己的臉,要哭不哭起來:“我,我渾身好熱,好難受,頭也痛。”
她沒說假話。剛剛爲了救鄭越恩,少女滿心滿眼都是找人求救,此刻這個勁兒一過,被忽視的那些不適就通通加倍返了回來。
“熱,難受?”到底是經歷過宮廷軋壓的人,僅僅通過她語調混亂的描述,還有她潮紅的面龐,雲帝就敏銳的發現了不對。
見小姑娘沒了力氣往他身上靠的模樣,雲若沉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直接把她打橫抱起。
他清俊的眉眼帶著歉意,同時還不忘哄著懷裡因爲不舒服而不停亂動的小姑娘:“沒事啊,月汐,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園子裡的白纖纖還不知道自己的一番籌謀全給月汐做了嫁衣。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終於和端陽郡主搞好了關係,於是此刻正打著引人過去,撞破白月汐和鄭越恩醜事的主意。
沒成想她剛準備開口,就被突然駕臨的長公主打斷了計劃。
白纖纖只能不甘的隨著衆人跪下行禮,同時猜測著長公主來此的用意。
“白家夫人是哪位?”長公主也不含糊,想著剛剛看到自己多年鐵樹沒開花的弟弟抱著一個小姑娘急匆匆的模樣,就覺得心裡一喜。
看自己弟弟那樣子,對她都沒那麼上心過呢。有戲!
這麼想著,長公主更是打定主意要幫自己弟弟和小姑娘一把。
看著應聲而出的白夫人,她臉上立馬掛上和氣的笑容去扶她:“白夫人不必多禮,本宮剛剛見到你家小女兒,覺得閤眼緣,所以特來向夫人討個恩典。”
“不知公主的意思是?”
長公主面色不改的扯謊道:“我看你家女兒生的有福氣,想留她做客幾日,還請夫人割愛啊。”
白夫人連稱不敢:“能被長公主看上是她的福氣,只是不知小女人在?”
“說來慚愧,我與她聊天時被昭陽看到了,她纏著你女兒不放手,此刻想必是拽著白小姐一起午睡去了。”
長公主用自己的小女兒做擋箭牌做的得心應手,她看著白夫人歉意一笑:“都怪我和他父親,把她慣壞了。”
這話長公主說得,可其他人卻不能附和,白夫人只能連連搖頭,誇讚昭陽活潑可愛起來。
一旁聽到這番對話的衆人也是各有心思,或豔羨,或妒忌。這白夫人生了個好女兒啊。
而最爲震驚生氣的,當屬白纖纖無疑了,她咬著牙低著頭,不讓別人看見自己扭曲的臉龐。
計劃失敗了,不,不可能。她瘋狂的想著,最後終於找出了一個理由。
想必是長公主發現了兩人的醜事,爲了自己的名聲纔不得不遮掩,不過在長公主面前蓋了章,白月汐的名聲也毀了。
她安慰著自己,等白月汐回來了,自己在找人散佈一些謠言,這計劃還是會成功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