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垂眸笑著，眼裡笑意卻十分複雜，隨即收拾好情緒，端著酒上前，把酒一一放到桌上，“這是森田小姐的無酒精雞尾酒，聖格里希，是用蘋果片、橙子片加白糖放進壺中，再加紅葡萄汁和冰塊，等壺裡飲品徹底冰涼後就算調(diào)製完成了，不會寒涼也不會上火，很適合身體不好的人……這是三位的雞尾酒，是調(diào)酒師特地根據(jù)你們性格調(diào)的哦！”

“哎？”

宮本由美覺得新奇，不過這杯雞尾酒的顏色她還真的很喜歡，“根據(jù)我的性格嗎？”

“是啊，這杯……”貝爾摩德笑著給三個女警介紹。

青楓眼裡含笑，靜靜聽著，貝姐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門尾先生是這麼說的！”

貝爾摩德發(fā)現(xiàn)自己表現(xiàn)得好像有些過了，連忙補充一句，又問高木涉，“這位先生，您需要點什麼嗎？”

高木坐在佐藤美和子身邊，往左依次是佐藤美和子、三池苗子、宮本由美、青楓，竹中雅也去洗手間後，就他一個男的，有種他不該在這兒的違和感啊，而且警視廳的前輩都在周圍幽森森盯著他，讓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聽眼前女服務生問起，尷尬撓頭，“??？我嗎？那個……隨便好了。”

“還是一樣，度數(shù)不要太高。”佐藤美和子幫忙補充。

“好的。”貝爾摩德過去，跟調(diào)酒師說了一聲，過來的時候順便把果盤端來。

竹中雅也去洗手間摘了隱形眼鏡回來，靠在一邊，聽著幾人聊天。

宮本由美也注意到了包圍四周的警察，一陣無語，“那些傢伙……”

“今晚好像沒有什麼行動吧？”佐藤美和子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沒有什麼漏掉的電話，疑惑道，“大家都來酒吧玩嗎？”

竹中雅也倒是很滿意，周圍都是警察，不相關的人全部被這羣警察可怕的神色嚇得遠離，簡直沒有比青楓這兒更安全的地方了，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分鐘……”

“雅也君可以去準備了哦！”端著果盤過來的貝爾摩德笑瞇瞇道。

“桃子小姐辛苦了，別忘了我跟你說的那個，”竹中雅也擺手走向演奏廳，“姐姐，認真聽?！?

“好……”青楓一頭霧水地應了一聲，幫貝爾摩德接了一下果盤，“辛苦了，桃子小姐要不要也坐下歇一會兒？”

心疼我貝姐，真是勤勤懇懇演服務生啊。

“可以嗎？”貝爾摩德指著自己遲疑。

“沒關係，沒關係！”宮本由美笑著擺手。

酒吧裡，音樂聲突然停止。

在場的客人疑惑朝舞臺看去。

青楓也看了過去，看到竹中雅也已經(jīng)走到鋼琴邊，低聲跟一個服務生說話。

隨之，那個服務生離開，竹中雅也坐到鋼琴前。

輕快流暢的鋼琴音被彈奏出來。

《歡樂頌》，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最後篇章。

這首鋼琴曲的旋律簡潔，哪怕是小孩子也能跟著唱兩句音階，可不知這裡是音樂設備好，還是周圍安靜，又或者竹中雅也故意放慢了彈奏的節(jié)奏，意外地抓耳朵。

四周客人都靜靜聽著。

聽著曲子輕快中的悲傷，循環(huán)中的孤獨。

淺淡，卻如音樂縈繞在耳邊，那股情緒也在人心頭縈繞徘徊，難以驅(qū)除……

不少人默默點了一支菸，卻沒有叫停，也沒有不滿，只是默默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青楓垂眸聽著，眼裡漸漸帶上笑意。

她明白了，竹中雅也爲什麼要她‘認真聽’。

情緒。

演奏中缺少的東西，竹中雅也已經(jīng)解決了。

其實根本不用提醒她認真聽，就會不由自主地沉浸進去。

用一句很裝13的話來說……這是有靈魂的樂曲。

等彈奏結束，場間陸續(xù)有人輕輕鼓掌。

青楓低頭拿出手機，給竹中雅也發(fā)了一條短信。

「雅也真棒！」

舞臺上，竹中雅也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笑意，回的內(nèi)容卻是：

「什麼啊，跟敷衍小孩子一樣」

「認真的說，真的厲害，纔多久你就找到方法了，我家雅也是頂尖鋼琴家，不要傲嬌啦，摸摸頭～」

竹中雅也怔了一下，把手機收起來，神色有些彆扭，“這麼大的人還撒嬌……”

卡座上，青楓看到竹中雅也那略不自在的舉動，沒忍住笑了笑。

小毛孩……

“這首曲子……”佐藤美和子回神，眼裡仍帶著些許感傷，“原來是這麼傷感的嗎？”

“我一直覺得《歡樂頌》是很悲傷的曲子，在不知道背景前，聽過就這麼覺得?！鼻鄺魑⑿χ馈?

因爲她早前閒聊時說過，竹中雅也才選這首曲子吧。

“背景？”宮本由美好奇。

舞臺上，明明演出時間沒有開始，不過依舊有客人讓服務生上去跟竹中雅也低語了兩句。

竹中雅也又彈起了一首《水邊的阿狄麗娜》。

青楓摘下口罩，喝了一口雞尾酒，輕聲解釋，“1824年，在維也納，第九交響曲首演，貝多芬由於已經(jīng)全聾無法擔任指揮，他只能坐在樂隊中。

因爲此前他全聾時指揮演出出現(xiàn)過差錯，他只敢背對觀衆(zhòng)坐著。

這部偉大的作品首演異常成功，可是此時的貝多芬已經(jīng)無法聽到觀衆(zhòng)的熱烈掌聲和歡呼了，直到一位樂手讓他轉(zhuǎn)過身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成功了。

當然，也有人在裡面聽出不屈，我是聽出了孤獨，人跟人不一樣吧，也或許是心境影響……”

前方，兩位警官惆悵地點著煙，深呼一口呼出。

煙味飄過來，青楓正說得嗓子發(fā)乾，沒忍住壓低咳了一聲，結果反而嗆到，彎腰咳得停不下來。

佐藤美和子回神，起身朝前面三人道，“喂喂，你們抽菸也留意一點吧！”

“啊，抱歉抱歉！”兩個警官倒是嚇了一跳。

青楓很想說句沒事的，畢竟是公共場合，總不能因爲自己不舒服就讓別人遷就，不過咳得實在說不出話來。

而且很糟糕的是，她嚐到喉嚨間反出來的血腥味了……

不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是擔心嚇到別人。

佐藤美和子也只是急了一下，跟兩位警官說了句抱歉，又忙轉(zhuǎn)頭看青楓的情況。

“沒事吧？”宮本由美幫青楓拍背順著氣。

“還好嗎？”貝爾摩德也低頭關切，瞳孔突然一縮，看著手背上濺到的血點。

青楓算是咳痛快了，視線餘角看到貝爾摩德手上的血點，伸手按住貝爾摩德的手背，將血點擦掉，緩了一下，戴上口罩，將之前捂住嘴巴的右手默默藏進外套口袋，擡頭朝幾人和跑過來的竹中雅也笑道，“沒事，最近有點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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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雅也皺了一下眉，見因爲他跑過來引起一些騷動，只得囑咐道，“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去，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沒事，不小心被嗆了一下，”青楓寬慰，“我會戴好口罩的，不摘了?！?

竹中雅也點頭，轉(zhuǎn)身回了舞臺。

佐藤美和子鬆了口氣，“你這感冒還真是嚴重啊，有在吃藥嗎？”

“嗯……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青楓又看向前方不知所措的兩個警察，笑道，“美和子剛纔是有些著急了，請別放在心上?！?

“啊，沒事！”

兩位警官撓頭坐下。

貝爾摩德垂眸看了一下地上，青楓腳邊和鞋子上都有血跡，見那邊佐藤美和子跟兩位警官道歉，宮本由美和三池苗子也跟著說話，沒人留意這邊，湊近青楓低聲道，“真的沒關係嗎？血……”

貝爾摩德看到了，青楓也沒辦法，壓低聲音，“別告訴其他人哦?！?

“嗯！”貝爾摩德易容的萌妹子點頭，“可是……”

“噓……”青楓見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從抽紙拿了幾張紙巾，扔到地上，擦了一下鞋子，又踩著紙巾把血跡擦乾淨。

“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間？”貝爾摩德輕聲問道。

“嗯，好?！鼻鄺鱾?cè)身彎腰用一張乾淨紙巾把紙巾收攏成團，放進口袋，站起身。

“我陪秋葉楓小姐去一下洗手間。”貝爾摩德笑著對其他人道。

“好、好的……”

“要不要我們陪你們一起去？”

“不用啦……”

……

洗手間。

青楓把紙巾都扔進垃圾桶，轉(zhuǎn)身到洗手檯洗手，看著血跡被水一點點沖掉，突然失笑。

等在一旁的貝爾摩德不明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見過幾起殺人案，總感覺我們像在做壞事一樣，”青楓洗著手，笑著輕聲道，“嗯……就像殺人之後清洗血跡……”

門口，一個女人停步。

青楓忙轉(zhuǎn)頭解釋，“我開玩笑的……”

“我知道，”穿著舞裙的女人走進來，一頭粉色捲髮高束著，手裡拿著一條毛巾，遞給青楓，微笑著，“我看到你身體不舒服，特地給你送條毛巾過來，剛纔只是有些意外，爲什麼……你還能這麼開心？”

貝爾摩德：“……”

她也想問，都咳血了，跑到洗手間來洗手，結果這孩子第一句就是‘像做壞事一樣’，這出人意料的腦回路真是讓人無語，又……想起另一個人啊。

“因爲我知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快就會好了?！鼻鄺骶髲娋S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

不過來的漂亮妹子顯然沒信，轉(zhuǎn)身離開，還不忘提醒，“休息室有毛巾，可以讓雅也君去幫你拿的，開水吧檯那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