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園子並不知道毛利蘭的擔憂,這個仗義的女高中生握了握拳:“明天再帶朱蒂老師去吃一次吧!——這麼純正的日料,她回國以後可就吃不到了。”
毛利蘭猶豫了一下,有心反對,但轉念一想:如果朱蒂老師其實是無辜的,那園子的提議,的確很有道理。
希望是有什麼誤會吧……
這麼想著,毛利蘭點頭同意:“正好明天週一,課間去問問她吧。”
……
第二天。
一位外教老師新租的公寓裡。
朱蒂一大早起來就心神不寧,總感覺好像有不妙的事即將發生。
確切來講,其實昨晚她就沒能睡好,甚至半夜做噩夢的時候,還夢見一隻巨大的黑白貓貼在她房間的窗戶外面,正隔著玻璃,幽幽注視著她。
這讓朱蒂半夜驚醒,盯著天花板嘀嘀咕咕地罵了幾句烏佐和他神出鬼沒的貓,然後才裹裹被子,重新睡著。
但硬著頭皮睡完的後半夜,顯然沒能幫她回覆太多精力,到了辦公室,沒過多久,朱蒂就昏昏欲睡起來。
恍惚間,她夢到了那個讓自己畢生難忘的夜晚。
20年前,朱蒂還只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學生。某天半夜,她莫名驚醒,拎著布娃娃跑去找爸爸,卻看到爸爸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而他旁邊,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美麗女人。
聽到門口的動靜,黑衣女人回過頭,臉頰上濺著細碎的鮮血。
朱蒂睡眼惺忪間居然沒發現不對,只是疑惑地問:“你是誰?”
黑衣女人笑了笑,彎腰撿起那個死人掉落的眼鏡,轉身走到門口。
她溫柔地蹲下身,把那副眼鏡架到朱蒂的鼻樑上,然後告訴眼前的孩子,爸爸睡著了,讓她在旁邊陪著。
朱蒂點頭同意,但守了一會兒,這個貼心的女兒卻突然想起什麼,跑出家門打算給爸爸買一瓶果汁。
她剛離開沒多久,家裡就變成了一片火海——貝爾摩德放火燒掉了整棟別墅。
“朱蒂老師?朱蒂老師?”
一道不同於夢裡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把她拉回了現實。
朱蒂一激靈睜開眼,猛然發現自己旁邊站了個人。她下意識就想拔槍防禦,不過手剛一動,朱蒂就想起來:哪還有槍?
……她已經很久都不帶槍出門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組織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罪孽深重啊……”
這位FBI二代咬牙切齒地譴責了一下可惡的黑衣組織,然後很快擺出笑臉,看向剛纔喊她的學校同事:“怎麼了?”
同事擦擦禿頂的汗,擔憂地看著這個美女外教:“你沒事吧。”
朱蒂熟練切換進了工作狀態:“Oh,當然!”
同事則哈哈笑了兩聲:“不用逞強,你初來乍到,覺得這些孩子棘手也很正常——別說你了,我在學校裡教了這麼多年書,到現在看見他們也覺得頭疼呢。”
“No,no.”朱蒂哪能真的順著他的話說“是啊你們東京的學生真討厭”,她只能保持著外教該有的開朗微笑,“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
說著,她又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因爲馬上要離開這裡,稍微有些不捨。”
——經過這段時間跟“新出醫生”的共事,朱蒂覺得自己已經把該查的東西都查得差不多了,即使繼續在這裡客串外教,也很難有更多收穫。
所以是時候做一下鋪墊,準備退場了:等教完這個月的課,她就正式卸任,隱入幕後,開始跟其他同事一起著手抓捕貝爾摩德。
沒多久,她班上的學生,就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雖然早就聽到了風聲,但如今親耳聽見教導主任帶著朱蒂,一起正式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學生們還是不由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教導主任看著學生們不捨的樣子,無奈地安慰道:“朱蒂老師家裡有事,這個月月底就必須回美國了——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朱蒂老師很喜歡這裡,她說以後如果有空,還會再來東京。”
朱蒂:“……”這只是客套話,你們可千萬別當真啊……等抓到貝爾摩德以後,她要用盡一切力氣遠離這個詭異的地方,再也不回來。
教室裡。
鈴木園子悄悄跟毛利蘭嘀咕:“家裡有事?會是什麼事?”
毛利蘭茫然地搖了搖頭,完全沒有頭緒。
講臺上,朱蒂從自己的思緒當中回過了神。
在教導主任的示意下,她清清嗓子,保持著外國友人該有的微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和大家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能有這段經歷,我非常開心!”
“今後各位可能會在學習上遇到一些困難,不過我相信大家能克服它們,順利進步—— Good luck!”
臺下十分配合,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看著那些普通同學眼裡的不捨,朱蒂也不由被打動了一些,她笑道:“不過,現在說告別的話還有點早——在這個月結束之前,我還會一直任教。大家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希望我離開之前,能多爲你們的學習做一些貢獻!”
……
其他同學不捨歸不捨,但他們和朱蒂,畢竟只是老師和同學之間的關係。而在東京,這種關係往往並不會太過親密。
但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就不同了——兩人和朱蒂在校外也有不少接觸,還經常在出門的時候一起遇到命案,算得上難兄難弟……不對,算得上共同破案的夥伴。
因此一放學,鈴木園子就飛速收拾書包,然後拉上毛利蘭,朝朱蒂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朱蒂老師!”
喊出這個稱呼的時候,鈴木園子總覺得那位外教老師的步伐,好像悄悄加快了一些。
但很快,隨著她越追越近,朱蒂老師的步速又變得正常起來,然後像是剛聽到一樣,驚訝地回過身打了個招呼:“是你們啊,怎麼了?”
鈴木園子有些擔憂:“老師,你家裡出了什麼事?用幫忙嗎?”
“哦,那個啊。”朱蒂像個調皮的外國人一樣笑道,“那只是我編的藉口,我家裡什麼事也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