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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

人羣中,女人看著遠處晃悠著的一位年輕人。“交給他,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耳旁又響起那個聲音。

她試著接近他,可總感覺敵人在背後緊盯著自己,這讓她心慌意亂。那位年輕人她現在看得更清楚了:中等個子,套頭衫,牛仔褲,拎著揹包。

他很強壯。鼓起的胸肌、寬闊的肩、背。像迭戈·馬拉多納,阿根廷的足球英雄,在她的腿上籤下過他的名字。

“完成任務,否則……”噢,那是耶穌的聲音。

又有點不像。

不像耶穌,還是不像迭戈?她猛地甩了甩頭,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清醒。他戴著眼鏡,比迭戈要斯文得多。眼鏡……任務……,“否則,我們全都要下地獄。”耶穌說。

後面的人羣出現一陣騷動,“抓小偷——”,喊聲突起。

有人開始奔跑,年輕人正在後面那些人的奔跑路線上,惘然不知。

絕佳的機會。混亂……傳遞……完成任務,不能再錯過。不,要完成任務,還需要做最後一件事,去把敵人引開。

她會殺了我。

“你願意爲我而死嗎?”耶穌的聲音拂過耳旁。

……願意。

一想到完成任務後可以光榮地爲耶穌而死,女人的心臟開始激烈跳動起來。她加快了步伐,擠開人羣,朝那位年輕人走去。

……

中國南方,東海市,2006年1月,春節前,週六。

新落成的商業中心——東海步行街,人山人海。

柯瀾在東口與西口之間徘徊了好長時間。每次經過一個臨時搭建的T臺,總有個嘶啞的大嗓門在喇叭中興奮地宣佈:祝賀某某顧客獲得大獎——!

煩。

他打算中午去電腦城一個商鋪的庫房裡面“借”點東西。畢業後他在那裡被結結實實剝削過半年。眼前又出現那個摳門、黑心的電腦店老闆那張肥豬臉。

大不了過完年連本帶利還給你。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說起來也許老套:一個愛賭博的繼父,兩年前輸掉家裡兩套房子,一年前患上了尿毒癥。現在每個月用於治病、還房貸亂七八糟費用加起來差不多要一萬,這讓各拿一百六低保的老兩口日子怎麼過啊。

他老媽在村裡是出了名的要強,當初柯瀾親生老爸跟她才處了一晚上,就跑沒影了,做手編草帽爲生的她硬是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說起要強,柯瀾自己也一樣。一咬牙,把每個月五千塊的責任給攬在了自己肩上。一年來,欠債數萬元,在幾個哥們那兒已經進行過好幾輪融資了。快過年了,再也找不著地方去借錢。按中國的習俗,過年只聽說過還錢,哪有聽說過借錢?

一年前柯瀾從那家電腦店辭職,在一家外貿公司找了份新工作:跟單。工資差不多,但獎金不錯,幹得好還能升業務員。現在就算是跟單,年底獎金萬把元還是有的,但問題是要等到三月份才發。說是怕獎金髮早了會有人跳槽。萬惡的資本家!

昨天他打電話到槿州家裡,說今天就把五千塊錢匯過去,讓他老媽放心。就現在這會兒,他兜裡才只有三百大元呢!

一陣混雜著蒜蓉、蠔油和其他南方菜調料的氣味從美食街那邊悄悄地飄了過來,吃了好幾天方便麪的柯瀾忍不住嚥了一記口水。時間不多了,趕緊過去,就幹這一次吧!只要看門那小子走開去買快餐,自己就大模大樣地進去,拿四十來根內存條就閃人。

萬一被逮住,

就說自己是別的電腦商鋪新來的夥計,走錯庫房了。然後……瞅準機會逃。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呼喊,“抓小偷!抓小偷啊……”

柯瀾被這喊聲驚得一愣神,扶住眼鏡正回頭張望,後面跑上來的人猛撞到他的肘部,眼鏡腿在臉上別了一下,從側面飛了出去。

“先生,您的眼鏡。”一個友好的女聲從另一旁傳了過來。

在短暫、持續的混亂中,柯瀾的眼角捕捉到她粗大藍白相間橫條紋緊身褲。真稀罕,他聯想到阿根廷足球隊隊服。

他不假思索地接住遞過來的眼鏡,正準備戴上,並向對方致謝,卻發現手感完全不對。

“這不是我的……咦!!人呢?”

柯瀾擡頭四下裡掃了一圈,奇怪,旁人各走各的路,沒人理會他,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四周地上找不到自己的眼鏡。身後,那個沙啞嗓子又發出一陣讓人心驚膽戰的大吼,“下面宣佈今天的特等獎——!”

手上拿著的那副眼鏡看上去有點像某個NBA籃球明星戴的那種運動防護鏡,份量沉甸甸的。鏡框全黑,兩個半球形鏡片,看上去卻是不透明的灰色。“誰設計的啊,太醜了,哈哈。”他好奇地把眼鏡戴上。

眼前出現了一個立體場景:背景是很模糊的一個房間內部,前景中,一隻纖細的左手拿著一張紙條,紙上寫的文字潦草得要命。他很費勁地地辨認著:

“柯瀾:熱力健身103號櫃,密碼1033,今晚關門前務必取出。”

他確認了一遍文字的內容。

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現在這副奇怪的眼鏡裡面,柯瀾心中升起一股荒唐的感覺。他把眼鏡拿了下來,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手碰到了鏡架的什麼部位,鏡架振動了一下,再戴上眼鏡一看,裡面一片漆黑,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

“真是邪門。趕緊趕緊,”柯瀾看了看手錶,拉開揹包,把眼鏡往裡面一扔,就往步行街出口跑去。好在自己的近視度數才兩百五,不戴眼鏡也能對付。

剛出了街口,只見一大羣人站在街角,往上方指指點點。身邊有好多人快步超越自己,衝了過去,邊跑邊喊,“快看啊!快去看啊!有人跳樓啦!”

柯瀾順著人羣指點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女人背對著人羣站在十層樓樓頂邊緣。他瞇起眼睛,看清楚了她藍白相間的橫紋褲子。

隨後她像一片落葉……翻轉、掉落。

耳邊的噪雜消失,整個世界忽然變得安靜。

他從人羣中擠了進去,驚叫聲、喊聲、遠處的警笛聲響成一片。屍體俯臥在他腳下,右臂折成一個奇怪的角度,右手緊握著一副眼鏡架。柯瀾瞇起眼睛,看清楚了鏡架上用電工膠布纏起來的厚厚一圈。沒錯,這纔是我的眼鏡!

……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熱力健身會所。柯瀾戴著棒球帽,反穿著套頭衫,優哉遊哉地晃了進去。

“先生,請到那邊去劃卡、拿鑰匙。”保安攔住了他,指著前臺接待。

“不,我找人。”

他最後沒去電腦城“借”任何東西。中午步行街奇遇和後來的墜樓事件,讓他決定把健身會所103號儲物櫃裡的東西拿到手。他去配了一副最便宜的隱形眼鏡。耗到天黑,又仔細察看了周圍的地形,這纔開始行動。

穿過健身區,徑直走向後面的更衣室。進了更衣室,看了下牆壁上關於儲物櫃的使用說明。這裡的儲物櫃,類似超市裡面寄存手包的那種,櫃子有半人來高,每個櫃子門上有個數字面板,用來設置和輸入密碼。

他來到了103號儲物櫃跟前,櫃子的門半開著,打開一看,空的。108?空的。163?編號太大,沒這號。130?空的。031?他在數字面板上鍵入密碼。密碼錯誤。管理員走了過來,像看個賊似的盯著他。柯瀾趕緊把帽檐拉低,轉身走了出去。

他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回到了外面的休息區,在飲水機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裝模作樣地拿了一本雜誌翻開,完全沒有意識到把雜誌拿顛倒了。

休息區另一頭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緊身上衣的金髮洋妞,肱二頭肌的線條簡直像健美冠軍,架了二郎腿,腳上的黑色耐克鞋抖啊抖。她還朝他笑了笑。

不遠處還有一位一身白色運動服的長髮姑娘,讓他想起了《將愛情進行到底》中的徐靜蕾。他不由得打量了她好一陣子。

“豬腦!豬腦!”他突然懊惱地拍了兩下後腦勺,“女更衣室,東西在女更衣室。”

沒有密碼小票,管門的小姑娘肯定不讓進的啊。看來要闖進去……

柯瀾站起身,拉了拉帽檐,背好揹包,雙手揣在口袋裡,往女更衣室走去。……

……

即使過了很多年,這事還常常被肖璐當做笑柄,“老公小色狼”。柯瀾隨後就會一把將她抱到牀上,讓她好好領教領教色狼的厲害。

……

美食街後面的那條小巷,放滿了垃圾桶,氣味實在不好聞,等閒人都會繞道而走。柯瀾白天在這裡仔細研究過地形。一旦有人追他,只要逃到這裡,就可以拿路旁垃圾桶做掩護,迅速將外衣翻轉換回淺色一面。出了這個垃圾場,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然後他就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地混入人羣中遁走。

情況正像他預想的那樣發生,甚至比預想的還要好一些。他聽不到身後有人追來的聲音。

剛纔闖入女更衣室,把103號櫃子裡的東西拿到,然後翻過氣窗逃了出來。真是驚險刺激的一幕,更衣室裡面的尖叫聲現在還搞得他雙耳嗡嗡作響。

柯瀾蹲入兩個垃圾箱之間的黑暗中,將身上的外套反過來穿好,把帽子和手套收入揹包。此時他纔有機會探究一下那是什麼東西。這是一個磚塊大小的方形物品,非常沉重,怕是有二十來斤吧!外面裹了好幾層泡沫和包裝紙,由於光線太暗而看不清楚。

是什麼好東西,回去再慢慢研究。

路口遙遙在望,外面偶爾一兩聲汽車喇叭聲清晰可聞。半分鐘以後,他就安全了。

回想整個事情的經過,柯瀾得意無比。他吹起了口哨:桂河大橋進行曲,還按著節奏踢起了正步。沒走出幾步,腳尖重重地踢到了路中央一個沒蓋嚴實的窨井蓋子,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衝了幾大步,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大馬趴,揹包滑了出去。眼看著前面有個臭水窪,他一個魚躍,伸手勾住揹包的肩帶。

突然,眼前閃過一抹黑影,嚇得他魂飛天外,憋了許久的尿意簡直無法控制。

“喵~”。

“喵你個咪的……,嚇死老子了。”柯瀾忍不住罵了一句,他拉了拉揹包,沒拉動。他驚愕地看過去,昏暗的黃色路燈下,揹包上踏著一隻黑色耐克運動鞋。

不是貓。

“不好!健身房看到的那個黑衣洋妞!”柯瀾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這是你的嗎?”黑衣洋妞用英語問道,充滿戲謔的口吻。

“是的,這是我的。”柯瀾趴在地上,下意識地用很教科書的英語回答。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柯瀾,在嘴邊豎起右手食指,搖了兩搖,“我可不這麼想。”

這個女人留給柯瀾的印像,和白天另一個女人墜樓慘死的情形,在腦海裡交替閃現,危險的感覺籠罩了全身。

那黑衣洋妞撩起褲管,露出了小腿上綁著的匕首,彎腰作勢要去拔。

此時此刻,柯瀾的心裡別提有多懊喪了。剛纔那一陣子瘋狂,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再說她還有匕首,自己毫無勝算。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拿出最後的力量,逃吧!你不就是要這件東西嗎?老子不要了!

柯瀾心裡這樣想著,右手卻用力地把揹包一拉,裝作要把它搶過來的架勢。

黑衣洋妞轉身一腳,將揹包踢開。

柯瀾等著的,就是這一點點時間上的空隙,他乘機一躍而起,身子向旁邊一閃,奪路而逃。

如果這是在足球場上,他此刻必定早已甩開了對手,在對方絕望的眼光下直奔球門而去。可是在昏暗的小巷子裡,他又被另一個沒蓋嚴實的窨井蓋子絆了一記,跌跌撞撞地一頭栽進一個半人來高的大垃圾桶。

垃圾桶像放慢動作似的,緩緩地倒下,“嗵”地一聲摜到地上,柯瀾雙腳衝外、滿身污穢地滑了出來。他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無力地仰面癱倒在地。

黑衣洋妞眼露兇光朝柯瀾快步逼近,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把手槍,左手將消音器迅速旋進槍口。

“唉!她居然還有槍!”剛纔柯瀾腦袋衝下掉進垃圾桶的時候,在裡面摸到一把長長的螺絲刀。他立刻把這把螺絲刀倒拿著插進右手的衣袖裡,萬一對方追了上來,希望依靠這把工具給敵方出乎意料的一擊。

可是面對持槍的敵人,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他眼睜睜地看著黑衣洋妞趨近,萬念俱灰。

小時候母親曾告訴他,一個人在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不管還剩下多短的時間,他的一生會像放電影一樣地在腦海中閃回。所以說人要多做善事,這樣才能死得安心。

然而,這時他的腦袋卻像是一個壞掉了的放映機,眼前什麼畫面都沒有,一片空白。

“媽!”柯瀾的嘴脣微微翕動,淚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您含辛茹苦把我帶大,兒子不孝,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了!”

黑衣洋妞走到柯瀾跟前,雙手握住手槍,瞄準了他的胸膛。他閉上了眼睛,此時他已認命。

“你的聯絡人是誰?”

柯瀾沒有聽到槍聲,卻是這樣一句口氣嚴厲的問話。

“我,英語,不好,不懂。”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的確,“聯絡人”這個單詞,對於柯瀾來說,已經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詞彙量。

“你要把那件東西交給什麼人?”黑衣女槍口指了指地上的揹包,用非常緩慢的速度重新問道。

“說得慢一些,更慢一些。”柯瀾結結巴巴地用英語說著,隨即又感到自己有點笨,要拖延時間,直接用中文回答效果不是更好嗎?也許她的氣勢有點像中學時候那個兇悍的英語老師吧!

即便是從死亡線上暫時掙脫出來幾秒鐘,他的感覺已經大不相同。她並沒有開槍,她想了解更多的情況,小命暫時沒有危險,還有機會。

“說‘請’。”黑衣女人說道。

“嗯?”柯瀾疑惑地反問,他完全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應該說‘請’,如果你向其他人要求一些事情。”

原來是這個意思,虛僞的鬼佬!

“請說得慢一些,請再慢一些。”柯瀾儘可能拖延時間。

黑衣洋妞早就看穿了他的那點小把戲,左手將手槍套筒一拉,“嘩啦”一下子彈上膛,一擡手便在他腦袋旁邊的空地上打了一發子彈。

子彈“咻”地一聲在柯瀾耳邊擦過,打得地上碎石迸飛,嚇得他渾身一顫;彈殼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的聲響,在寂靜黑暗的夜裡顯得格外清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柯瀾大喊,這英語,居然流利得很。

喊聲未落,一顆石子從暗處刷地一聲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剛好打在黑衣洋妞的頭上。

她像只黑貓,往側後一個滾翻,躲到了那個翻倒的垃圾桶後面,雙手握槍,朝石子飛來的大致方向瞄準。一時間空氣彷彿凝滯。

柯瀾躺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那個躲在暗處扔石子的人,給他帶來了生的希望,但是黑衣女就在垃圾桶後面,他的後腦勺就在她的瞄準方向上。如果她願意,可以隨時先朝他射一槍。

兩明一暗,三個人就這麼僵持在了那裡。

標誌性的諾基亞手機鈴聲忽然打破了短暫的僵持。在夜晚的寂靜中,電吉他發出的彈撥樂音格外刺耳。

黑衣洋妞擡手就朝發出聲響的暗處角落射了兩槍,然後飛快地向側前方移動,同時迅速打開槍口下掛接著的戰術手電。刺眼光芒的照射下,柯瀾看到前方十多米處蹲著一個穿白色運動衣的長髮女子,她一看情況不妙,立刻踩著S型路線朝小巷出口跑去。

“啪!啪!啪!啪!”黑衣女向著白衣女子的方向連開四槍,白衣女子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隨後,柯瀾聽到手槍“嗒”地一聲,消音器與套筒之間一段槍管露了出來。

“她沒子彈了!”這是空倉掛機,從網絡上學來一鱗半爪槍械知識的柯瀾不由得心中一喜。

此時黑衣洋妞離柯瀾的腦袋只有兩米左右,他躺在地上,緊握螺絲刀,倒仰著頭,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她。只見她利用向前突擊的速度,朝柯瀾躺著的地方側身躍起,收起右肘,往他的前胸猛壓過來,在空中,雙手竟然還完成了一個換彈匣的複雜動作。

“只有這次機會了!”柯瀾抓住這稍縱即逝的良機,用盡全身力氣把手中的螺絲刀刺向她的頸部。

“噗”地一聲,桿長十五釐米的螺絲刀,從黑衣洋妞下頜偏右穿入,她身體下墜的力量使螺絲刀直接刺穿了上顎, 深入腦幹。

她的身體猛然一緊,大睜著的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雙手絕望地試圖抓住螺絲刀的手柄,可是似乎永遠也夠不到。

柯瀾一擊得手,立即把壓在身上的黑衣洋妞推開,從地上掙扎著坐起來。她滾到地上,劇烈地抽搐著。

他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很快,黑衣洋妞的身體完全癱軟了下來。

第一次殺人的衝擊讓他感覺渾身麻木,柯瀾把掉在地上的揹包拉了過來,此時覺得它格外沉重。

一切都發生在十幾秒鐘時間內,可對柯瀾來說卻是無法形容的漫長。他看著黑衣洋妞睜著的雙眼,這與他很小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死去的獵狗的眼神,並無半分不同。一個在一分鐘前還是如此威猛的生命,瞬間就這麼逝去,一陣不知來自何處的悲傷突然涌上了他的心頭。

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柯瀾背好了揹包,顧不得身上難聞的氣味,胡亂用衣袖抹了抹臉,就朝小巷外跑去。跑到一半,看到那位救了他一命的白衣女子俯臥在地上,左肩後面滲出一點血跡。他湊近仔細看了一下,雖然光線比較暗,但還是認出來了,她就是在健身中心看到的穿白色運動服的那位姑娘。她的呼吸平穩,而身旁地上的諾基亞手機中還不時傳來“喂,喂,報告方位”這樣的喊聲。

柯瀾從包裡掏出手套,抄起地上的手機,刻意改變自己的聲調,對著手機說道,“我負傷了,在美食街後巷,快叫救護車。”

他明白,不管什麼情況,此地絕對不能久留,於是就狠狠心,一路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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