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帥師兄，你能幫我找一本經書嗎？”

“戒帥師兄，這句佛語爲什麼跟我理解的不一樣，你能解釋一下嗎？”

“戒帥師兄，我看不懂這個故事，你能跟我講講是什麼意思嗎？”

“戒帥師兄……”

藏經閣內，迴盪著一聲聲親暱的“戒帥師兄”，長則間隔一個時辰，斷則一刻鐘不到。

身處二樓的陳帥聽著樓下傳來的一道道叫聲，頗爲無奈，這個新來的戒難，實在太好學了！

剛開始，戒難還算安靜，將一樓打理的井井有條，做事有條不紊，不比戒色差。

但隨著戒難逐漸熟悉一樓的諸般事宜後，他便開始翻看一樓的經書。

雖然他認字，可畢竟年齡擺在那裡，這些字單拎出來他就一知半解了，更何況是連在一起，顯然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

不得已，戒難一邊翻看經書一邊詢問前往一樓看書的其他僧人，可以說，這段時間但凡來一樓看書的僧人就沒有不被戒難詢問過問題的。

一次兩次還好，一天幾十上百次有些僧人就覺得不耐煩了，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他們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回答問題上。

於是要麼乾脆的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麼直接就拒絕了戒難，後來直接有人讓戒難去找陳帥，說一樓的經書陳帥大部分時間都讀過，而且都有很深的領悟。

當得知陳帥曾經在一樓擔任守閣僧人的時候天天手不釋卷，戒難立即跑到了二樓，結果發現陳帥在二樓的時候也是如此，從此以後，戒難就將問題統一瞄準到陳帥身上。

不說一天，光是一個上午，戒難忙完之後便開啓了子彈轟炸一般的詢問次數，聽得陳帥耳朵都產生了幻覺，總感覺戒難在底下像只蚊子一般嗡嗡叫他。

如果戒難問了一遍就不再詢問的話陳帥也不會這麼煩惱，關鍵是對方同一個問題會問很多遍，而且很喜歡鑽牛角尖，問得多了，饒是以陳帥這般沉穩心性也不免產生厭煩。

不過厭煩歸厭煩，陳帥最終還是會回答對方的問題，他告訴對方詢問之後最好做下記錄，以免忘記，戒難照做後果然變得可愛了許多。

看著下樓的戒難，陳帥不禁搖搖頭，他聽戒智說以戒難這般愚鈍且廢材資質之所以能夠留下來，是因爲他下山了便再無去處，茫茫世界中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空山看其可憐這才讓他留下。

“跟他相比，至少我是幸運的，從小在浮屠寺長大，如同溫室的花朵，師父師兄們都很好，現在又獲得了金手指，讓我能夠修煉。”

這麼一想，之前因爲戒難產生的諸多鬱結情緒瞬間煙消雲散，不知不覺中，陳帥看淡了很多，也看輕了很多，知足常樂。

連帶著，掃地的姿勢都變得快樂起來，一些路過的僧人感受到陳帥的變化，紛紛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他們有些不明白，掃地有這麼讓人快樂嗎？

子非魚，不知魚之樂；汝非我，亦不知我之樂。

“戒帥師兄，你傻笑什麼呢？”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陳帥，原來是戒智。

戒智看到陳帥一邊掃地一邊看書一邊傻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過來詢問道。

被打斷的陳帥從愉快的心境中回過神來，滿是幽怨的看向戒智，把戒智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撓了撓頭，詢問道：“戒帥師兄，我一進門就看見你在笑，你笑什麼呢？”

“戒智師弟，

你看我在笑，實際上我並沒有在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陳帥回了一句。

看著又在賣弄佛學的陳帥，戒智捂住額頭，腦殼有點疼，這題對他而言有點難。

“咦，戒智師兄。”

這時，剛下去不久的戒難輕手輕腳的走了上來，見到戒智禁不住叫了聲。

戒智很是滿意戒難的稱呼，朝其露出一個笑臉，問道：“你來找戒帥師兄嗎？”

戒難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的困惑告知陳帥，聽到戒難說他有問題，戒智本打算賣弄一番，結果發現戒難問的問題他根本聽不懂，於是只好看向陳帥。

陳帥三言兩語將戒難的問題給解答了，不僅讓戒難滿載而歸，更讓一旁旁聽的戒智茅塞頓開，當然以陳帥對戒智的瞭解，他茅塞頓開不久後就會自動堵上，誰也攔不住。

“戒難師弟還真是好學啊！”

戒智不由感嘆一句，當初他要是這麼好學就……還是算了吧，現在挺好的。

聽到這番話的陳帥笑了笑沒有說話，戒難確實好學，但也正是太過好學導致很多僧人“見難色變”，也就陳帥一如既往的對待戒難。

“不過，戒帥師兄，戒難師弟經常問你問題你不感到很煩嗎？上次他追著我問了好幾個關於修煉的問題，我回答的都有些不耐煩了他還問，搞的我實在氣不過悶聲打了好幾遍拳，把周圍的大樹都打禿了。”

頓了頓，戒智看向陳帥，問出心中的疑惑，當初他可是被戒難弄得煩不勝煩，才幾個問題下來，他都差點對戒難動手了，還好最後忍住了。

聽到這話，陳帥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還行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令戒智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陳帥行，換做他肯定不行，正因爲經歷過戒難頻繁問問題，所以聽到陳帥這話，戒智是由衷的佩服。

“戒帥師兄，按理說你對佛學有這般深刻的體悟，當初的考覈怎麼就沒通過呢？一旦通過的話，就算你去不了羅漢堂也能去菩提院，如今這般，實在是太可惜了。”

戒智倒不覺得考覈出現失誤，只能說當時的戒帥佛性不顯，所以纔沒有通過考覈，若是換做現在的陳帥，估計分分鐘就能通過考覈，只可惜，考覈只有一次。

聽到這話，陳帥內心一突，但很快恢復平靜，他看著戒智，笑道：“想知道爲什麼嗎？”

戒智聽後一愣，連忙點頭，廢話，他做夢都想！

畢竟大家都是和尚，當你只能說“妖孽”“孽畜”“畜生”的時候，人家卻已經開始用一句句深奧的佛語將你說的皈依我佛了，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見戒智如此渴望，陳帥露出一個深邃的笑容：“原因很簡單，唯勤奮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