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裡都說,穿越的時候會天生異象,九星連珠、風雲異變,或是車禍、意外,顧勤勤心想,騙子。她只是普通的睡了一覺,睡前保存了做到一半的工作表,想第二天到了公司再接著做,夢中甚至夢見了主管給她分配了新的繁重任務,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在一張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古色古香的大牀上。當時看電視劇時曾吐槽過無數遍的反應原來自己也不能免俗,在檢查了整個屋子,又打開門無視丫頭的呼喚跑遍整個院子最終確認這裡沒有任何攝像頭,並且完全不是原來的世界後,顧勤勤才放棄抵抗,喘著粗氣一屁股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伸手抹去額頭細密的汗珠,身上素白的絲綢裡衣已經被汗水浸溼黏在身上,潮噠噠的難受,清晰的體感證明這裡並不是夢境。那麼,或許真的是穿越?斜眼看了看身邊同樣氣喘吁吁地跟過來的小丫鬟,揮揮手讓她走近些。
小丫鬟看起來十四、五的樣子,頗有些被她嚇到了,看她沒有再跑動的意思才鬆了口氣般垂著眉眼向她行禮:“王妃剛醒,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您昨天宴席上突然昏迷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您身上還有什麼不爽利的地方嗎?”
顧勤勤聽到這小姑娘的自稱一愣,心想這不對呀,一般丫鬟不是都自稱奴婢嗎?便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看來看去只覺得這姑娘雖然臉圓圓的很討喜的樣子,可渾身衣著素淨,布料雖說也不是粗布,可與自己身上的絲綢沒得比,頭髮簡單的紮成兩個丸子,用青色布條綁起。難道是自己想錯了,這個丫頭是通房或是妾室?可是什麼樣的人能在王妃面前自稱我呢?心裡想著,顧勤勤嘴上就這麼問了出來:“那個,你是誰來著?”
哪知面前的小丫頭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正當顧勤勤準備說點什麼找補一下的時候,就聽有人在院門外通傳,稱一位林姓太醫已經到了。顧勤勤正打算讓人進來時,身邊的小丫頭先於她開口,聲音竟一點也聽不出異常:“知道了,請太醫稍等。”
顧勤勤有些不明所以,但初來乍到也不便駁了她的話,何況目前還沒探清楚她的身份,於是只乖乖跟著她回到了剛醒來時的地方。看來那裡應當是原主的寢室,小丫頭引著她站在牀前,從身後的大櫃櫥中抱出一身乾淨裡衣,顧勤勤這才恍然大悟。身上原先的衣服經過自己一番折騰早已慘不忍睹,哪能出去見人,當即乖順地由著她熟門熟路地褪下汗溼的衣衫,換上乾爽的新衣服,另披上罩衫。想象中層層疊疊的繁瑣衣物並未出現,外層披上罩衫後只是在腰間略束了腰封,另又添了件淺黛的薄紗外套,繁瑣的反而是梳頭。頭髮在丫頭靈巧的手指下一束束被盤起,用桌上琳瑯滿目的金器首飾一一盤起,顧勤勤起碼覺得自己的腦袋重了兩斤,小丫頭方纔停手。
小丫頭一言不發地將她引到珠簾後的軟塌上,方纔喚那位林姓太醫進來,隔著珠簾不甚清晰的景象,那位太醫只依稀能看見似乎是位年長的,下巴上還蓄著鬍鬚,先前通傳的小廝卻並未見到,想來王妃的閨房也不是誰都能進的。太醫與顧勤勤隔著珠簾與一張小桌相對,那位太醫從藥箱中拿出一個軟墊,顧勤勤便自覺地將手放置軟墊上,片刻一塊輕薄的布料覆上腕間,緊接著手腕處便按上三根手指。太醫沉吟片刻,表情卻似乎並不十分嚴肅,反而那位小丫頭看著比自己還緊張,顧勤勤不由失笑,正巧這是太醫也撤了手,站起來向著珠簾後的人影拱拱手:“王妃身體康健,昨日忽然昏厥想必是今日勞累所致,昏睡了一天已調養過來了。如果王妃不放心,我可以開一劑補血養氣的方子,只當做溫養身子便是。”
我?
顧勤勤敏銳地捕捉到太醫的自稱,又有些迷惑起來,這裡怎麼看都是完全不同的時空,怎麼自稱卻似乎與現代沒有分別?就算是請演員的電視節目,也不會請這些不敬業的演員,出這麼大的紕漏嗎?
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淡淡頷首道了聲多謝太醫,正準備將人送走,不防身邊的小丫頭卻突然開了口:“王妃此次醒來似有失憶之癥,不知太醫可有察覺什麼病癥?”顧勤勤一愣,也只能跟著點點頭,有些拿捏不準地開口:“醒來後確感覺許多事都不記得了,這事不假。”
那太醫“哦?”了一聲,重又拿出軟墊和白絹,皺著眉細細又把了把脈,最後站起來深鞠了一躬:“我醫術不精,竟沒看出有什麼病癥,王妃脈象規律有力,按說身體並無什麼問題,甚至十分康健,這失憶……恐怕只能告知王爺,另請高明瞭。”
顧勤勤看了一眼身邊的小丫頭,看她沒什麼別的話要說,便也沒有開口,那小丫頭領著太醫到了門口,顧勤勤正端了茶杯要喝茶,去聽見那丫頭開口叫了聲“晴雯”,接著傳來小姑娘脆生生的應聲。
顧勤勤口中的茶嗆在喉間,一下咳得直不起腰,咳嗽間只聽見門口丫頭向著那“晴雯”吩咐了幾句,讓她將太醫送出去後稟告王爺疑似失憶的事。顧勤勤現在一腦袋的疑問無人解答,自己是誰?這裡是哪?那個丫頭究竟是什麼身份?晴雯又是誰?不會真的是自己知道的那個晴雯吧?且不說這裡的衣著既不是明制也不是清制,單說賈府並非王府,賈寶玉並非王爺,自己也不可能這麼正好穿進了《紅樓夢》。
還沒等顧勤勤把腦海中紛雜的思緒理清,背上就傳來輕柔的拍撫,原來是剛纔走開的小姑娘正在幫她順氣。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還沒等她選好先問出那一個問題,這小丫頭似是看出了顧勤勤一腦袋的疑問,提前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又給她倒了杯熱茶遞給她:“王妃您彆著急,晴雯已經去報了王爺了,王爺就在前頭書房,想必那丫頭不一會兒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