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處,七考張從車裡醒來,其實他並沒有真正的醉,只是晉許暈倒被趙煦帶回皇宮的晚上的那日晚上,他看到堯五娘偷偷摸摸的從王府中出來。
於是他跟著堯五娘,來到一戶破敗的門室,看五孃的樣子,十有八九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隱瞞著大家,便躲在屋樑之上,看到了幾個黑衣人喊她“公主”,他才瞭解堯五娘原來是西夏公主。
如今這樣的情形,他得首先保證今日,將晉許帶出來。
此時,飛鶴吃了糕點(diǎn),很開心的走了出來,懷裡還揣著幾個,他想著帶給七考張,等他醒了嚐嚐。
“哎——老頭,你醒啦?!?
“啊——”七考張假裝伸懶腰,“我怎麼在馬車裡?”
飛鶴得意到:“是我撿了你。不然你就得躺在路上成爲(wèi)馬下肉泥了!”
“是這樣啊,謝謝你啊,飛鶴?!?
“不客氣,諾,給你的糕點(diǎn),這個是主子的小廚房做的桂花糕,主子可喜歡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喜歡呢?!憋w鶴不知,這是趙煦懷念晉許的方式。
七考張盯著那桂花糕,想著竟是孽緣。
“啊——啊——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啊——”七考張突然抱著肚子,面露難堪之色,臉色逐漸變白,嚇得飛鶴手忙腳亂的喊人來將七考張擡起來,送去太醫(yī)院。
七考張急得差點(diǎn)哭出來, “快,快,快,老頭,你可別死?。 逼呖紡垍s是壞笑的心想著這孩子著實不太聰明的樣子,下雨天應(yīng)該是知道回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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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要?dú)蛭鍕难哉撘怀?,晉許嚇得不敢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凌厲的模樣。
趙煦深深嘆了口長氣,將晉許帶回了自己的寢宮,關(guān)在守言午士處,一來他寢宮內(nèi)的暗道無人知曉,二來可以讓守言午士管住他,不讓他出來。
還沒來的見上梧雨宮,召了寒未道。
潮雨朦朧,湖中亭臺。
趙煦舒緩一下剛剛的情緒抿了一口茶,問到:“寒將軍,是如何看待西夏奸細(xì)一事的?”
寒未道彎腰作揖道:“莫不是還有什麼是臣沒考慮到的麼?”
趙煦唏噓:“寒將軍,不要裝糊塗,這裡沒外人,有什麼沒說的話盡情說了吧。”
“那臣——便是恭敬不如從命了?!焙吹览^續(xù)說:“聖上,當(dāng)年先帝急薨,廢太子被說是弒父奪權(quán)的大逆不道之人,被高太后賜死,但後您也知他假死出逃,這麼多年都不曾有過下落,他就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覺意難平嗎?您身下這個位置本該是他的,如今他要是有了西夏幫襯,若是當(dāng)真起了心思,您又要怎麼辦?”
寒未道此話倒是提醒了他,如果西夏殺了自己,也不愁日後大宋將領(lǐng)爲(wèi)報仇而攻殺的唯一方法,就是新立的君王也是他們的人!而這個人最好的人選便是前太子趙勇。
趙煦笑道,原來寒將軍也有此遠(yuǎn)謀:“你繼續(xù)!”
寒未道非但沒有膽怯反往前走了一步,言辭愈加大膽,咄咄逼人:“臣知陛下與廢太子趙勇之前手足情深,可這手足之情放在皇位權(quán)勢前又能值幾斤幾兩?若是今日坐在這帝位之上的是廢太子,聖上您還能做個賢王輔佐君上,想必他也定也會寬待您,可偏偏如今做了皇帝的是您,他從一人之下的皇太子到見不得光、不得不改名換姓茍且偷生的亡命徒,如此落差,他就當(dāng)真能做到心無芥蒂就此放下嗎?若是被他尋著機(jī)會,您又能篤定他不會趁機(jī)反咬一口生出不臣之心嗎?”
“好啊,說的好啊!”趙煦欣喜,赤紅的雙目狠狠瞪著遠(yuǎn)處正在監(jiān)視的太監(jiān)們,緊咬著牙根一字一頓道,“寒未道,你給朕聽清楚了,這個皇位是朕名正言順拿到的,如果但凡有一個人想要拿走,是絕對不可能的!”
“是,聖上,臣必定鞠躬盡瘁?!?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趙煦閉起眼睛身子軟倒了下去,雙瞳狠狠一縮,寒未道身體比腦子快一步衝了上去,雙手抵住了他。
寒未道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吩咐人去傳太醫(yī)。
楊敬哭喪著臉望著躺在牀上的趙煦,嗚嗚咽咽地告訴寒未道:“聖上自登基後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爲(wèi)了國事勞心勞力,前兩日就受了風(fēng)寒,也不讓傳太醫(yī),說不是什麼大事,免得驚動了人又小題大作,奴婢實在是勸不動……”
太醫(yī)匆匆趕來,診過脈說是受了涼,吃兩副藥便能好。倚在榻邊的楊敬雙眉緊蹙著,問道:“爲(wèi)何陛下還未醒?”
太醫(yī)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聖上方纔是急怒攻心,一口氣沒提上來纔會暈厥過去,他這幾日身子不適又過於勞累受不得刺激,一會兒應(yīng)當(dāng)就能醒過來?!?
“當(dāng)真無事?”
“聖上年輕底子好,熬得住,但也不能一直這樣,龍體要緊,還是得保重身子。”
“言午……言午?!壁w煦不斷的喊著晉許的名字。
旁邊的衆(zhòng)多將領(lǐng)中的一位守言午士著急的沒辦法,便將晉許帶了過來。
晉許冷冷看著面前來稟事的一衆(zhòng)官員,個個低垂著腦袋,一副謹(jǐn)小慎微的恭肅之態(tài),只是他們當(dāng)中到底有幾個人是真正向著他這個皇帝的,怕也只有他們自個最清楚。
“這個,都是你們自己擬定的?”晉許看著太醫(yī)寫的方子,問到。
雲(yún)長在底下回道:“是臣等商議過後定下的?!毖凵癜凳緯x許,此藥是有****的,可以使用。
沉默片刻,晉許忍耐著怒氣,道:“可以用,你們先下去吧?!?
人走之後晉許假裝擡手一拂,便將面前桌案上的筆筒、硯臺、鎮(zhèn)紙全部掃下了地,殿內(nèi)的宮人立時跪了下去,楊敬苦著臉勸道:“這方子……”
“方子看不清了,但是我記得,重拿筆墨來,就好。”晉許看著牀上躺著的趙煦,他始終還是不願意要了他的性命,
楊敬端上紙硯,晉許把上他的脈,寫下了正確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