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如獲至寶一般，將外面的黑色長條包裝取下，隨後緩緩展開了古籍。

這是一幅字。

名爲《蘭亭集序》！！！

當顧選看到這幅字的第一眼，兩隻眼睛，瞬間就瞇了起來。

我丟！！！

這可是王羲之的代表作，沒有之一！！

《蘭亭集序》，可以說是集大家之所長的一副字，乃是王羲之生平最最最最鼎盛時期的作品。

不管是內容還是字體的書寫，都堪稱完美！！

“寧老，這幅字畫，我花了六個億買下來的，家父讓我過來，請您幫忙掌掌眼，老實跟您說吧，在您之前，我已經找過十六個鑑定行業的專家幫我查驗，得出的結論，都是真跡。”

李狂海話裡行間，透著驕傲和自豪。

這幅字，如果真的是真跡的話，六個億的價格，絕對不算高。

畢竟，這玩意，太稀少。

而且還是王羲之的神作！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嶽千，直接就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李狂海臉色，很是難看，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憤怒。

聞言，

嶽千呵呵一笑：“怎麼了？我笑也不行麼？這是在魔都，不是在你們東北！我笑礙著你什麼事情了？跟你有什麼關係麼？”

“你！！！！”

李狂海吃了一記閉門羹，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不過，寧老並沒有在意這些。

他直接拿起一旁的一塊放大鏡，隨後開始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時間，

緩緩流逝著。

寧老看的非常仔細，每個字，他都會好好研究一番。

一篇《蘭亭集序》他足足看了將近一個小時。

隨後，

他這才放下放大鏡，拿起微型手電筒，又開始照了起來。

顧選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寧老手中的手電筒。

這幅字，

他早就已經看出，是一副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

雖然模仿的非常像，但是，在黃金手技能之下，一切魑魅魍魎，都無處遁行。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李狂海這小子，太過於狂妄，顧選沒有必要開口提醒他。

“呼！”

寧老長出一口氣，隨後放下手電筒。

“寧老，怎麼樣？”

李狂海一臉期待的看著寧老。

只要得到了他的認可，那麼，這幅字，妥妥的就是真跡。

屆時，

價值就不僅僅只是六個億那麼簡單。

聞言，

寧老沒有理會李狂海，反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顧選身上。

“小友，我看你剛纔似乎也一直在研究這幅字，老頭子我倒是挺想聽聽你對這幅字，有什麼見解。”

寧老的臉上，帶著笑容，緩緩開口。

此話一出，李狂海立馬就不幹了：“寧老，看您這話說得，就他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他能知道什麼？”

“我先別說話！”

寧老臉色一沉，皺著眉頭，厲聲呵斥道。

聽到這句話，李狂海心中雖然有怒火憋著，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隱忍。

沒辦法，現在是他有求於寧老。

該認慫還是要認。

畢竟，寧老在古玩屆，德高望重，自己給他低頭，也不算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見寧老這樣說，

顧選咧嘴一笑：“假的。”

轟！！！！

伴隨著顧選這兩個字說出口，店裡幾個均是齊刷刷將目光匯聚在了顧選的身上。

假的？！！！

這幅價值六個億的《蘭亭集序》竟然會是假的？！！

這怎麼可能呢？！！

不不不！！

這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狂海陰沉著臉，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選，隨後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小子，你放屁！！！這幅字，我可是花了六個億買下來的！！怎麼可能會是假的？！！你小子，就是嫉妒我吧！！所以纔會這樣說！！對不對！！”

“煞筆。”

顧選擡起頭看了一眼李狂海，開口吐出這麼兩個字。

唰！！！

李狂海咬著牙，“小子！！你說話，最好給我注意一點！！要不然的話，我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李家小子，這裡，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寧老皺著眉頭，盯著李狂海，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悅。

咕嚕。

李狂海嚥了口口水，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書亦齋，肯定是寧老說了算，這一點，毋庸置疑。

“小友，你繼續說。”

見李狂海不再開口，寧老繼續盯著顧選。

聞言，

顧選笑了笑，隨後雙手放在《蘭亭集序》上。

很快，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這幅字，是耗時十年時間，一比一無限還原真跡《蘭亭集序》得來的贗品。

它的精緻程度，足以以假亂真！！！

得到了這些信息之後，顧選深吸口氣：“王羲之巔峰時期的作品，筆鋒犀利，風格灑脫，屬於是那種放蕩不羈類型的，這幅字，雖然有其形，但是無其神！！

一些細節方面的仿造，做得非常完美，然而，就是因爲它太過於完美，所以纔會讓人覺得假。

要知道，這幅《蘭亭集序》，迄今已經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就算是保存的再好，紙張也不會有這麼新，儘管做舊技術，已經很不錯，但是，邊角上的一些磨痕，還是可以分辨出來，屬於是後期做舊得來的。

再來說它本身的字體。

《蘭亭集序》，被稱之爲是‘天下第一行書’，行書字體，是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的一種字體。

這種字體，想要寫好，非常困難，而且，王羲之最擅長的，還是狂草，隨心所欲，沒有任何約束，他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根本就不考慮過多的東西。

可是這幅字，在大氣磅礴上面，遠遠比不上王羲之。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些字，應該是用電腦模仿王羲之弄上去的，而紙張的話，則是做舊。

至於這個王羲之的印章，這玩意，是真的，我想，就是因爲這個印章，所以纔會有那麼多所謂的專家，被矇蔽了雙眼。”

就顧選這一整套分析，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

靜。

整個店鋪，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

顧選說的，太過於專業，以至於他們竟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

此時此刻，

最最最最最震驚的，莫過於是李狂海。

他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瞇了起來，喉結不斷上下滾動著。

足足過了將近五分鐘時間，李狂海這才瘋狂搖著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小子，你這是在報復我，所以故意在這裡騙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麼好人！！！你小子說的都是假的！！”

聞言，

顧選咧嘴一笑：“我以前認識你嗎？”

“啊？”

李狂海被顧選這個問題問的有點蒙。

“不認識！！”

“既然我們以前不認識，那麼，請問一下，我爲什麼要騙你？”

顧選直接反問。

“這個……”

李狂海頓時啞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是啊，

自己和他，以前素未謀面，顧選爲什麼要騙自己呢？

可是，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吃了一個大虧！！！

想到這裡，李狂海直接將目光轉移到了寧老身上：“寧老，您告訴我，這幅字，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小子的話，我不相信！！您纔是咱們古玩屆的權威啊！！！您的話，纔是權威！！”

“這位小友說的沒錯，你這幅字，的確是假的，雖然已經做到了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它的確是一副贗品，你這六個億，算是打了水漂。”

寧老的聲音，很是篤定，語氣之中，沒有夾雜任何情感在裡面。

轟！！！！

如果說顧選的話，李狂海不相信的話，

那麼現在寧老的這番話，直接就把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六個億，買了一副假字。

以後，他還怎麼在古玩屆混下去啊！？！

這不得丟人丟到家啊！！！

“不不不！！這不可能！！！寧老，您肯定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您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李狂海還在瘋狂搖著頭。

六個億，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啊。

即便是對於東北李家來說，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這要是讓他老爸知道自己花這麼多錢，買了一副假字，怕是要把自己的腿給打斷不成！！！

凝視著李狂海，寧老深吸口氣：“李家小子，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嘛？我寧致遠，從來都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這一次，就當是你花錢買了一個教訓吧，雖然代價有點大，但是，沒辦法，碰到這種足以以假亂真的東西，誰也不能倖免。”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這的確是假的，回去吧。以後，不要這麼輕易就花這麼多錢買東西了，這幅字，如果是真的，別說六個億，就算是十個億，都會有一大部分人搶著買，你記住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餡餅從天上掉下來，但是，能不能吃到，就得看命。”

寧老說得非常直接。

“小子，一定是你搞的鬼！！沒錯，是你搞的鬼！！！”

李狂海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的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顧選，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噗。

聽到這句話，顧選一個沒忍住，直接就笑出聲來。

不得不說，李狂海這貨，有點搞笑啊。

這跟自己有個錘子的關係啊！！

你丫自己眼光不行，結果可倒好，把鍋直接甩給咱，這是以爲咱好欺負啊。

柿子撿軟的捏？

想到這裡，

顧選淡淡一笑：“李狂海，你的腦子，如果有毛病的話，就去醫院好好治治，不要在這裡秀智商，你這個上躥下跳的樣子，看的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當然，如果你捨得出錢的話，找我治也可以，不過我的收費比較貴，像你這種癥狀的，沒有千八百萬，我還真不會出手。”

“噗！！”

當李狂海聽完顧選的話之後，差點沒被氣死。

這小子，竟然敢這樣和自己說話！！

氣氣氣氣！！！！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弄死顧選啊啊啊啊啊！！！

“小子，你知道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嗎？！！！”

李狂海厲聲質問。

聞言，

顧選灑然一笑：“哦，跟誰說話重要嗎？只要你願意給錢，我還是可以給你治病的，真的，我這個人，言出必踐！！”

他說的非常篤定。

靠！！！

李狂海真的快要抓狂了。

“夠了，李家小子，你來我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離開吧！”

寧老皺著眉頭，一拍桌子，語氣冰冷至極。

咕嚕。

李狂海狠狠地嚥了口口水，隨後剜了一眼顧選之後：“小子，你給我等著！！我記住你了！！今天這筆賬，早晚我會還回來的！！你給我記著！！我李狂海，不報此仇，誓不爲人！！！”

說完，

李狂海直接將《蘭亭集序》重新收起，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子之後，轉身朝著外面大步走去。

在離開之際，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的女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顧選，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

等到他們倆離開之後，

寧老看著顧選，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隨後深吸口氣開口說話：“小友，實在抱歉，讓你看笑話了，來者是客，今天，是我怠慢你了。”

“寧老不必這樣說，太客氣了。”

顧選喝了一口茶，擺擺手開口。

“你的眼光，非常獨到，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基本上已經看不見了，我非常欣賞你啊！！！如果有可能的哈，我想讓你加入咱們魔都古玩協會，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意願？”

寧老凝視著顧選，拋出了橄欖枝。

此話一出，

顧選嚇得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寧老，您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剛纔那一番話，我也只是瞎說的罷了，沒成想，還被我給說中了，古玩協會就算了，我這個人，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我還是比較喜歡隨心所欲。”

“哈哈哈哈！！！”

寧老仰天大笑，“不錯不錯，有我年輕時候的影子，實不相瞞，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差不多，但是伴隨著年紀越來越大，我的很多想法，也就隨之發生了改變。”

“人嘛，肯定是會改變的，這一點，無可厚非。我只求自己可以在往後的改變裡，不忘初心。”

顧選一本正經。

“很好，你能這樣想，就已經足夠了！”

寧老重重的點了點頭。

凌晨時分，

顧選起身告辭。

臨走之前，寧老直接就把那兩本《永樂大典》的殘本，送給了顧選。

顧選多次推辭，卻還是拗不過寧老，最終只能含淚收下這價值幾百萬的兩本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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