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微風習習,一幅大好之象。
“氣運丹田,上至心腹。呼之若驚燕,旋而手中飄……”院子裡一個七八歲的少年舞著一把桃木劍,嘴裡唸叨著父親教給他的修煉法訣。
忽然,一根繡花針從房中噴射而出,院子中的少年還來不及眨眼,身後一人痛叫一聲,撲倒在地,血染一地。
“娘。”少年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往裡屋跑去。
嘣,一聲巨響,房子被炸裂,門窗四處崩出人來,碎木一地。
“你們什麼人?竟敢到韓凌府撒野。”一個女子凌厲的聲音剛從屋裡擴散出去,她的人已閃現在屋外,彷彿比聲音還迅速。
女子身著一襲白衣,風姿綽約,容顏秀美絕俗,看上去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但她的目光卻像老婦一般凌厲,睨眼重新填補上的六名持劍者,右手微微向後撇去,發力,聚氣成刃。
“娘,娘——”少年又喊起孃親。
“天兒。”女子一怔,探頭繞過持劍者,望向少年。嘴角上翹,低聲喊道,“寒,冰,劍。”旋即清秀的容顏猙獰了起來,背在身後聚氣成刃的右手化爲利爪。
屋內那把端放在高架上的寶劍,錚的一聲作響,繼而咻的一聲,向女子掠去。女子握住掠來的寶劍,身前一劃,橫在身後。隨即圍在她身前的六名持劍者紛紛倒地,沒有聲響,也沒有鮮血,卻個個一副死狀。
“快放了我天兒,要不你們的下場如同這些死屍。”女子斜眼地上僵硬的屍體,朗聲道。
院子裡劫持少年的持劍者身子一怔,勒緊少年,退後兩步,喝道,上。緊接著八名持劍者衝上前去,擋在女子身前,但卻不敢動手,相互對視,隨著女子的逼近,一步步向後退去。
“你們果真不怕死?”女子微微扭動那把將空氣都快凝結的寒冰劍,再次厲聲警告。
八人又相互對視一番,斜眼身後緊勒少年的持劍者,請示行動。身後的持劍者正要動容,身後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是你不怕你兒子死吧?”
女子循聲望去,瞧見持劍者身後的來者,容顏微動,語氣有所發顫:“吳長老?”
“正是老夫,見過左護法夫人。”被稱爲吳長老的老者收了笑顏,雙手抱拳,略略的往前拱了拱。
“吳雲飛,你要幹嗎?”女子橫起寒冰劍喝道。
“嘿嘿,要幹嗎?”吳雲飛放下雙手,露出一副奸詐的表情,一個掠身移至少年身側,手一伸,抓住少年的咽喉,“還請韓夫人放下寒冰劍,跟小的走一趟。”
“吳雲飛,我夫君待你不薄,爲何如此,不怕我夫君誅你族人嗎?”女子手中的寒冰劍緊了緊,右腳上前一步,威脅道。
“哼,誅我族人,有那本事纔好。”吳雲飛哼笑一聲,忽地的右手發力,指甲陷入少年的皮膚,鮮血欲滴,話音凌厲起來,“凌靈,你棄不棄劍?”
吳雲飛手爪出力猛烈,少年痛叫一聲,緊接著咬緊牙關,堅毅的喊道:“娘,孩兒不怕。”
聽著少年堅強的童音,凌靈心頭一軟,透著清白霧氣的寒冰劍從手中滑落,丁當,響在臺階上。
“天兒。”凌靈踉蹌兩步,從臺階走下。
凌靈的寒冰劍一著地,八名持劍者衝前來,團團將她圍住,長劍的劍尖佈滿周身。凌靈藐視了下四周的長劍,腳又向前邁了一步,劍尖便陷入她的胸口,但她並沒有絲毫的恐懼之色,仍邁出步子,逼向持劍者。持劍者這時卻驚慌了,向後給凌靈退讓。凌靈瞟了眼胸前的長劍,喝道:“吳雲飛,劍我棄了,還不放我天兒。”
“千年寒鐵鎖。”吳雲飛沒有理睬女子的言行,別頭對身旁持劍者喝道。
不一會,兩持劍者便取來千年寒鐵鎖,將凌靈緊緊扣住。但被鐵鎖上扣的凌靈絲毫不在意,雙眼停留在心愛的兒子身上:“天兒,疼嗎?”
“娘,孩兒不疼。”少年緊咬牙應答,身子欲向前傾,但卻因爲疼痛縮了回去。
吳雲飛見寒鐵鎖已將凌靈雙手雙腳牢牢鎖住,鬆開了少年咽喉,推給身旁的持劍者。一人上前,經過女子時,脣角翹了翹,顯露出一幅詭異的奸詐。來到屋外的臺階前,拾起寒冰寶劍,笑道:“千年寒冰鑄造的劍,殺人不見血,果真非同凡物啊!好劍,好劍,今兒終於落於我手了。”正高興著時,他忽然扭頭喝道,“帶走。”
“娘,娘……”少年被持劍者押著走在前頭。
“天兒,不怕,娘就在你身後。”說罷,女子一同被押往院外。
……
陽光普照,白雲環繞。微風習習,紫氣騰昇。
紫雲殿外臺階處,堵滿了身著淡黃衫袍的持劍者。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臺階的坪壇中央,金黃寶劍橫在身後,目光所到之處,人心無不顫動。
此時的坪壇早已被血洗,紅豔的鮮血一滴滴聚成小流,順著臺階往下流淌。望眼去,屍首如螻蟻,浸泡在血池中。
男子每往前走一步,身著淡黃衫袍的持劍者便往下退一臺階,看著男子身後橫著的金黃寶劍,無人心底不生寒。
“韓嘯,你這個逆子。”一個年過花甲的老者上前一步,長劍直指男子胸口。
被稱爲韓嘯的男子目光轉向老者,霎時間,眼中凌厲消散,露出一絲溫存,叫道:“叔叔。”
“看劍。”老者毫不遲疑,長劍直擊而去。
“韓長老。”老者身後數人連連叫道,但卻沒有一人上前阻止或者幫忙,只露驚恐之色。
韓嘯緊握寶劍,橫在胸前擺動,一一格開韓長老擊來的長劍:“叔叔,連你也不相信嘯兒?”
韓長老名叫韓霖,韓嘯父親韓俊的弟弟,韓嘯的親叔叔。自韓俊死後,韓霖以叔代父,教會韓嘯讀書寫字,武刀弄劍,叔侄兩人親如父子。對於韓霖,韓嘯是萬萬不敢動手的。
“要我怎麼相信你,你伯父就這麼一個兒子啊!”韓霖一時傷心,淚水從他緊皺的眼紋滑落,一幌腦,長劍抽回,轉身側面劈去。
韓嘯連忙抽劍,側擋。韓霖長劍轉而上翻,向韓嘯頭部擊去,韓嘯抽劍再擋。鏗鏘幾聲,韓嘯連退數步。
“叔叔。”韓嘯無奈的再次叫道,接而反過劍面,轉勢而攻。兩招下,韓嘯的寶劍架於韓霖頸脖。
“哈哈哈……看來今天連你親叔叔也要殺了。”韓霖仰天笑道,繼而撫開脣角髮絲,昂起頭,雙眼直直的盯著韓嘯。
“叔叔。”韓嘯抽回寶劍,橫在身後,“你就不能相信嘯兒嘛,兄長被煞氣侵噬,是他要求我刺死他的,當時吳長風也在場。”說罷,韓嘯的視線掃向衆人,尋找信任的目光。
“那臨川城的妖獸又是怎麼回事?”韓霖向東南方向望了眼,說道。
韓嘯無奈的冷哼一聲,說道:“叔叔,臨川城是我們的附屬城,你覺得我會幹這麼愚蠢的事嗎?”韓嘯頓了頓,睨眼東南方,又說道:“會驅妖術的豈止我韓某一人!”韓嘯的話雖這般,但他卻略顯得沒底氣,畢竟到目前爲止,周邦衆城,只識伏妖城右護法韓嘯有此般能耐。
“若不是你韓嘯所爲,難不成衆長老誣陷你了?”韓霖將頭扭了回來,掃視身後衆人,話中有話。
“就是,我們誣陷你了?”
“既然不是你韓嘯所爲,放下伏龍寶劍,我們自會給你一個說法。”
“我猜他想做城主想瘋了吧!”
“是啊,癡瘋了。”
……
韓霖身後衆人口舌不斷,愈罵愈厲害,完全不在乎昔日的左護法的威嚴,罵聲即時成了鬧市裡的菜市場,忘卻了臺階還不斷的往下流淌著的鮮血。
“哈哈哈……”韓嘯仰天長嘯,視衆人爲芻狗,“我韓嘯做事從來光明磊落,何須跟你們這幫小人爭辯。倘若交出伏龍劍我還有申辯的餘地嗎?伯父是怎麼死的,我一清二楚。”
一時間,周遭肅靜。
忽然,啪啪啪……拍掌聲從臺階下傳來,韓嘯循聲望去,衆持劍者紛紛讓出一條小道,劍尖橫對臺下之人。
“這不是吳長老嗎?”
“吳長老怎麼會在這裡。”
“他以前是左護法父親的家臣。”
“寒冰劍怎麼在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