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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戒

——寧江市(普南)

丁顏抵達普南,來接機的人是陳煥,看到她的身影,立即走了過來,喊她:“三小姐?!?

要是丁顏沒記錯的話,今天葉琛要飛一趟臨陽,正好跟她錯開時間,這會已經上了飛機。

“怎麼沒跟在阿琛身邊?我又識路,況且陳錫涵也在,難不成我還能被人弄了去?”

“這是三爺的意思,他擔心您....”

“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你趕緊去臨陽。”丁顏出言打斷陳煥的話,也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越過他,往機場口走去,陳錫涵推著行李箱緊跟在她身後。

在正式受戒前,也就是丁顏十八歲生日前,她必須要把所有要學的東西學會,以及將葉家的發展重心弄明白,因爲她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會議,也不曾管過葉家。她所需要學的東西很多,以至於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她每天都挺忙,甚至都沒能跟夏安說上幾句話。

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裡,丁顏每天除了學習管理外,也逐漸開始參與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初次正式露面時,她當場便質疑了同輩人搶奪末位者位子時,沒有明文規定其使用手段,只因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是葉家二小姐破了先例。

所以當丁顏提出質疑時,僅用了半個小時便定下了規矩,她又提出了廢除祖祭中:

一是祖祭長達七天的時間,過於浪費時間,輪番進行祭祀,下邊跪著的人沒事做,只會打瞌睡,而這是對祖先的大不敬。況且要是往後人數不斷增加,難道祭祀時間還得往上疊加嗎?

二是祭祀過程最後一步的祭神,太過迷信,哪怕是每年祭了神,難道七大家族中就能沒有人死去嗎?自己的命,就得自己守著,鬼神那玩樣信不得。

三是抄寫經書,但凡是七大家族的人,又有誰手上沒沾過鮮血?況且人死了就是死了,難不成抄幾本經書人還能活過來不成?如果只是爲了圖個心安,乾脆就別待在這裡不就行了嗎?

首當其衝持反對票的便是葉蘭琴,雖是抱有私心,但她的那番話倒是挺有說服力。

她說:“輪番進行祭祀,就是爲了表達對祖先的敬重之心,至於那些打瞌睡的人,無法將注意力集中,本身就該罰,沒必要因爲那些偷懶的人而廢除。對於祭神,是老一輩定下的規矩,甭管我們現在信不信鬼神,都不能否定祖先們的決定。而抄寫經書,誰說是爲圖心安了?那只是你個人的妄加揣測而已?!?

在場的除了同輩人表示支持外,長輩們都選擇站在了葉蘭琴那邊,這就形成了長輩與小輩的碰撞。儘管丁顏起了帶頭作用,與那些長輩們開始了激烈的口角之爭,但最後的結果仍是提議無效,好在並沒有被徹底否絕。

不過丁顏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經過幾個月的拉鋸戰,最終在10月底,以顧瑾夜輕描淡寫一句:“不破不立?!倍岄L輩們鬆了口,並認真地討論了這三點,兩個多小時的爭論,以七爺爺爲首,長輩們陸續認同丁顏的提議。最後僅剩下葉蘭琴一人堅持著,但會上一向秉著以少數服從多數的優良傳統,所以葉蘭琴無謂的堅持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思思,過幾天便是受戒了,你準備得怎麼樣?”葉琛邊翻看手上的文件邊問一旁的丁顏。

“準備什麼?不就是敬個茶麼,你還怕我給弄砸了?”丁顏半瞇著眼,打了個哈欠。

“我不管你跟老四發生過什麼,不要再去招惹他,聽見沒有?”

葉琛猶還記得上次與顧瑾夜相遇時,倆人爲時不長的談話中,他微斂的神色,冷淡而又彆扭地提醒:“三哥,無論怎樣輩分總歸是擺在哪的,誰都不想弄得很尷尬,況且以她那般行爲是真的讓人驚恐。”

那一幕葉琛當時可沉默了近半響都沒能從中釋懷。

顧瑾夜雖並沒有徹底點明是什麼事,但以他那時的神情,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丁顏瞥了瞥他,不滿地嘟囔:“囉嗦。”

注:受戒是極嚴肅也很重要的一種儀式,雖說沒有受戒前,他們便帶著那枚戒指,可又有誰能保證他們能無恙活到受戒之日呢?因此在正式受戒前,一切都仍舊是未知數,例如你要是承擔不了家族的責任,用不了旁人,家主定會廢除你。

受戒這天,七大家族的人都來了,但由於是一場隆重的家宴,並沒有對外開外。

本就冷清的葉家老宅也沾了少有的歡笑打鬧聲,最裡面的別墅後邊那片65公頃的草地裡,小孩們在大人的看護下騎著馬,稚嫩的小臉上溢著燦爛的笑容。

那裡本來是一個高爾夫球場,是姥爺特地爲了姥姥折騰出來的,爲什麼說是折騰來的呢?因爲那裡最初是一個湖,而且湖中心還有一個挺古雅的涼亭。後來姥爺娶了姥姥,只因爲姥姥喜歡打高爾夫球,姥爺便讓人抽了湖水填了坑,又足足折騰了小半年,才換來了這一片綠油油的嫩草,以及姥姥的芳心。

但自從姥姥去世後,那片高爾夫球場就徹底荒廢了,往年長輩們來葉家都有意避開那個話題,再也沒有提過來打一場高爾夫球。

阿琛說,前幾年來,舅舅迷上了收藏馬,在得了姥爺點頭後,整頓了一番,弄了個馬場,主要舅舅也不愛騎馬,單單就是喜歡買來各種品相不錯的馬來觀賞。

所以,他們每次來葉家,那個馬場倒是最受他們所喜歡。

陳錫涵疾步朝馬場外圍搭建的遮陽處走去,走到那裡時,見楊曉正跟丁顏說著話,便站在一旁等著,直到楊曉話了,這才緩緩開口:“三小姐,人都到齊了,三爺讓您先去準備一下,待會就要舉行受戒了。”

丁顏擡手瞥了眼腕上的淺藍手錶,十點四十,倒也算不上晚,輕輕地點了點頭,起身正準備跟陳錫涵先回前邊的別墅,後面楊曉輕聲提了一句:“你放心,不會讓你白折騰的?!?

“希望吧,不過以我待了幾個月的經驗來看,你的這份提議,很懸。”丁顏身形微頓,腳下的步伐卻並沒有停下,清冽的聲音,落在楊曉耳中,她面上的神色漸冷,隱在桌下的纖細手指漸漸收攏,一言不發地盯著丁顏逐漸走遠的身影。

她又怎會不知道,那份提議壓根撼動不了媽媽半分,甚至連帶著還會有其他的長輩毫不猶豫地站在媽媽那邊,她只是想知道五姑奶奶聽了這提議,是怎樣的態度?

那個晚上,她發高燒精神恍惚間,曾問過小四當年的林家姑奶奶毅然脫離家族時,老一輩的長輩究竟有沒有動過哪怕半分惻隱之心。

小四沉默了良久,拗不過她撒嬌的氣勢,悶聲地回答:“五姑奶奶去了趟林家?!?

十一點整,偌大葉家的中心地段那棟古樸別墅內,桐樹枝琉璃吊燈高掛在上,楊曉坐在第六排第二個位子,與她同坐一桌的是葉琛。

瞧著前面那一桌相談甚歡的倆人,楊曉就氣得牙癢癢,本來小四都已經答應她了的,凌家老二又一次把小四給搶走了。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有問題,倆個男生哪有成天膩歪在一起的?

“喝口茶,散散氣?!比~琛冷漠的聲音傳來,楊曉側過身拿起他遞過來的那盞茶,抿了一口茶才衝葉琛笑了笑,並問:“三哥你說....”

“別想太多,還不至於鬧成那樣齷齪的地步?!崩淅涞穆曊{打斷楊曉還沒說完的話,修長的手指輕晃手裡的茶盞,嫺熟又優雅,晃了幾下倏然頓住,垂眸看著那還冒著熱氣的茶。

似乎是很久沒碰過這種微甘的茶葉了,他並不喜品茶,反而對品酒有很大的興趣。

“請,葉家第二代末位者,葉思彤?!币坏莱练€又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本欲再次開口的楊曉閉上了嘴,眸中溢著少有的肅然。

葉琛合上茶蓋,把茶盞放回到面積並不大的桌上,擡眸往前面望去,齊肩的短髮沒有任何修飾,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丁顏一身淺紫色的復古連衣裙,盡顯端莊典雅,腰身處鑲嵌著耀眼的藍寶石,栩栩如生的薔薇自裙襬而上,點綴得剛剛好。

十幾分鐘的發言結束後,丁顏反手高舉左手,展露食指上的鏤空七葉指環,而後緩緩轉過身面向葉家長輩們的畫像,雙膝下跪行三禮,又敬了幾盞茶。

禮成,衆人起身,長輩們站得筆直,一本正經得緊。除了長輩們及繼承者和同爲末位者的那些人,其他人都欠身朝最前面的葉思彤敬了一盞茶。

此後,再無丁顏,唯有葉家三小姐——葉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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