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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六章 捲入

小鎮(zhèn)外。

僱傭兵們?nèi)宄闪t,見老跛回來,都笑嘻嘻湊上前來:

“跛爺,鎮(zhèn)子裡好耍麼?”

自從那天夜裡和谷靖秋一道斬狼後,他們對老跛的稱呼就換成了跛爺。

“瞅瞅頂上掛著這兩位,你覺得呢?”

老跛指了指小鎮(zhèn)入口掛著的屍體,唬得幾個傭兵臉色發(fā)白,然後笑著拍拍他們肩膀:

“快去吧,隊長說要請兄弟們喝酒。”

看著僱傭兵們歡快地走遠了,他才轉(zhuǎn)身隱入黑暗,往車隊大後方走去。

被拱衛(wèi)在中央的、最大的那輛車旁,一頭紅髮的勁裝女子端著把寡婦製造者倚在車門邊,神色冷淡。

老跛走到跟前,四下無人,女子纔開口道:

“夫人在等你。”

傳達完畢,她便讓開了門,自顧自擦拭起槍支,似是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老跛對此習(xí)以爲(wèi)常。

在這沒人注意的空當(dāng),他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

這輛蒸汽巨獸內(nèi)部空間極大,裡面配飾奢華家居齊全,桌案後,一襲黑紗衣的加西亞夫人幽幽地看著老跛:

“怎麼突然這麼急?這可不像你的風(fēng)格。”

老跛卻一臉憂心忡忡:

“瑪蓮娜。事有蹊蹺。”

女主人單手托腮,姿態(tài)有如嬌俏少女,讓老跛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眨眨眼,問:“哦?你們在鎮(zhèn)子上看見了什麼?”

“枯萎聖堂。”

老跛說得平淡,這四個字卻彷彿一道驚雷,女主人那雙露在黑紗之外總是煙雨濛濛的眸子有一瞬的收縮。

“不可能......聖堂已經(jīng)沉沒了!十八年前,我們親眼所見!”

老跛嘆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人體枯木化,會傳染的詛咒......”

“瑪蓮娜,你不覺得熟悉麼?”

“再加上那個拿出了聖堂遺物的年輕人。短短幾天,一個本應(yīng)該被埋在地下徹底成爲(wèi)荒野傳說的詞,卻如此反覆出現(xiàn)......”

老跛用力按了按額角,無奈苦笑:

“我也心亂了。”

像是被老跛的話捎帶著,回想起了某種夢魘,女主人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但她很快穩(wěn)住了心神。聽完老跛簡短地說明後,她沉聲道:“我要知道詳細信息。”

老跛搖搖頭:“這事和戴蒙礦業(yè)有些牽扯,我們暫時沒有藉口打探更多消息。貿(mào)然插手,我怕桑托斯起疑心。”

“那就把水?dāng)嚮臁!?

這一刻,這位熟美動人的女人殺伐果斷,眸眼冷肅:

“栽贓陷害也好,煽風(fēng)點火也罷。不惜一切代價。”

她頓了頓:“那幾個外鄉(xiāng)人......可以好好利用。”

老跛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眼神,許久,才沉默地點頭應(yīng)承。

逝去的時光無法挽回,少女般的巧笑倩兮只是假象,她早已是縱橫兩州的大人物,自己不過是把又老又廢的刀罷了。

老跛摸了摸別在腰間的彎刀:

“明白了,夫人。我這就去辦。”

......

“怎麼突然想出來逛逛?”

谷靖秋兩人在小鎮(zhèn)邊上漫無目的地兜圈,朗世逸眼巴巴往鎮(zhèn)子裡看。

這幾天又是川酒又是生啤,徹底把盎格魯人的酒癮勾了上來。

谷靖秋一臉平靜:“怕捲入麻煩罷了。”

“什麼麻煩?”

“那個獵魔人......應(yīng)該是假的。

朗世逸頓時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

他反應(yīng)很快:“如果是假的,樂子可就大了,那位拉姆先生怕是要發(fā)瘋。”

朗世逸想了想,又問:“你不和桑托斯他們說麼?”

谷靖秋搖搖頭:“解釋不通,徒惹麻煩。”

他的判斷源自其本身的特殊性,而沒有見識過谷靖秋的非人姿態(tài),就無法理解這種“直覺”。

朗世逸笑著安慰道:“車隊自己也有任務(wù),加西亞夫人可不是慈善家,他們也沒道理捲進去的。圖什麼呢?”

谷靖秋也笑。

是啊,圖什麼呢?

不遠處,牛仔們飲酒奏樂,似乎完全沒被礦區(qū)事故影響,依然縱情歡歌。

沒調(diào)絃的木吉他有著獨特的音色,和著蒼涼的口琴聲,往遠處壯麗無比的風(fēng)蝕峽谷飄去。

兩人一時無言,各自出神遠望。

“等等。老谷,那是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朗世逸突然驚叫一聲,指向遠方。

穿過被烈日曝曬得扭曲變形的空氣,百米開外,有個不斷移動的黃點,正朝著他們緩緩移動。

不用盎格魯人再做提醒,谷靖秋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比朗世逸視力更好,看得更清。

那個不斷移動的“東西”,是一位姿態(tài)詭異,僵硬如木偶的牛仔。

......

把請客的消息帶回車隊後,桑托斯領(lǐng)著這些興奮難耐的傭兵返回了小鎮(zhèn)。

那間唯一的酒館裡,傭兵們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拉姆賣了桑托斯個人情, 讓手下的牛仔們讓出了位置。

在最裡面的角落,桑托斯正拉著項舟慢條斯理地喝酒。

“項公子見聞過人,我佩服得緊。”

桑托斯擰開了衣領(lǐng)的鈕釦,隨意地靠在背椅上,掌心輕輕摩挲著啤酒杯。不端著架子繃著臉,他其實是個頗有魅力的男人。

項舟心裡發(fā)苦。

那位加西亞夫人強行扣下他也就罷了,眼前的護衛(wèi)隊長又擺出一副談心的懇切模樣。

不論他是加西亞夫人派來的探子還是窺探主人心思的惡奴,背後的漩渦都可以預(yù)見。

可惜那位同鄉(xiāng)和自己不同路,不然一起溜號便可,又何須多想?

“項公子......和我們夫人認識?”

項舟回過神,坦然搖頭。

“以夫人的絕色,我若是見過,一定會有印象。”

桑托斯捏了捏拳頭。

明明是不著調(diào)的混帳話,這人卻能說得坦然。

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睛,桑托斯明白對方大概真是如此想的,不帶任何綺念,只是在陳述事實。

「真是妖孽啊。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子。」

桑托斯收回思緒。

他思索了一會兒,擡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項公子似乎對魔神遺物有些研究?”

項舟擡頭。

明明四周嘈雜依舊,兩人卻像是被抽了幀的老電影。

不過這份喧鬧中的寂靜只持續(xù)了一剎那,年輕的公子哥很快接過了話題。

“研究談不上,一點淺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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